后面几个小孩被吓得一颤,啊啊哇哇地往回逃,只有那个流着鼻涕的小胖娃反应慢了半拍,盯着他发愣。
刑琅刚睡醒就受此惊吓,怒道:“干嘛?看我好看啊!”
小胖娃呆呆地点头。刑琅摸了摸自己的脸,摸到了一手的水汽和灰,飞速打开手机相机看了一眼,发现自己现在这副模样要多心酸有多心酸。
这片儿树多蝉多,还没到户城盛产蚊子的时候,积攒了一夜的湿气和灰落到了往日的长椅上,覆盖了多出来的异物刑琅,便弄得他脏兮兮的,比昨日的富贵闲人模样要狼狈太多。
找人代买的衣服本就不值钱,现在还被压得皱巴巴的,刑琅衣衫凌乱,双手如果一揣,往椅子上蹲着就像村东头的老汉。
当然这只是他心理的感知——在外人看来,有这张精致的脸,套麻袋都是时尚。
刑琅往四周打量了一下,懊恼且悲痛于自己竟然累到在公园长椅上睡着了,真是闻者落泪见着伤心,按他老头的话,丢尽了老刑家的脸面。
小胖娃从没见过这么好看的人,看着他的脸,下意识地伸出了小肉手,“漂亮……哥哥。”
刑琅对于别人被他的脸蛋勾住的模样再熟悉不过,耻高气扬地抬起下颚:“不是长得好看的都是女孩,你长这么大没见过这么帅的男人吧。”
小胖娃“嗯嗯”地点头,脸红红地摊开掌心,嗫嚅道:“哥哥,要吗?”
“什么要不要……”刑琅视线移到他的掌心,话一顿。
下一秒,他眼冒绿光地盯上了对方手心的小袋装牛肉棒,咽了口唾沫,“给,给我的?”
小胖娃以为他不要,犹犹豫豫地想收回去,刑琅反应飞速地抢过他手里的那根牛肉棒,饿疯了一样地撕开袋子往嘴里塞。
小胖娃被他这副狼吞虎咽的模样吓傻了,踉跄着往后退,瞠目结舌。
太香了!饿了一晚上连牛肉棒都是香的!刑琅怀疑现在面前放碗白粥,自己都能当珍馐吃。
他嘴角沾着油光,揪着小孩的领子,不要脸地道:“还有吗?”
小胖娃快被弄哭了,手指发抖地指着另一边,“那边,那边在发……哇啊……”
刑琅自己就是个熊孩子,对于弄哭小孩毫无愧疚心。他松开手,露出一个邪恶的笑容,一巴掌轻拍在小胖娃的肩上,“你没用了,回家找妈妈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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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园中心区域在做活动,气球被工作人员拿去分发给小朋友,刑琅挤在摊位前瞅了瞅,顺手领了一块棒棒糖,慢慢地剥糖纸。这玩意根本没有牛肉棒顶饱,而且他也不爱吃甜的,剥了两下瞄中了想要的目标。
一只深棕色的布偶熊在分发牛肉棒,身上贴着产品logo,胸口的位置挂着一个小留言板,晃来晃去的。
布偶熊正好在耐心地给行人发试吃的牛肉棒,每个人领完,都需要在留言板上留下一句话,但成年人基本都不爱吃这种儿童零嘴儿,只有小孩在那里排队。
棕色的熊爪将牛肉棒分到了笑嘻嘻的小女孩手里,再抬起爪时,刑琅笑眯眯地站在它面前,手掌摊开,等它发牛肉棒。
前后都是小朋友,挤在中间有一米七七的刑琅毫无羞耻心,身高在他这里突兀地拉高一块儿。熊爪配合地抓起牛肉棒,放到他的手里,谁知刑琅一把抓住大爪子,问道:“多填几个可以多拿几根吗?”
布偶熊沉默了。
刑琅直勾勾地盯着它的头部,忽然觉得有点熟悉。
说不上来哪里熟悉,毕竟布偶熊的外皮都长得一样的,但刑琅的直觉告诉他——这只熊认识自己。
刑琅拿过笔,俯身贴近它写留言,眼珠子滴溜溜地看向熊嘴的透气口。他往左看,熊的视线会微微偏开,他往右看,熊的脑袋又偏了偏。
最后,刑琅在留言板上装成张三李四王五胡乱写了几个留言,一把抓过它手里剩余的牛肉棒,微笑道:“那就多谢了。”
熊垂下脑袋,回后台沉默收工。刑琅吹着口哨离开,心情看起来很好。
夏季套着布偶装确实炎热,笨重的熊挪到了后台的位置,两爪卡住头,“咔啦”掰开了熊头,露出了俊逸的面庞。
简峋将熊头放到旁边,几缕发丝贴着鬓角,汗珠顺着面无表情的脸颊滑下,洇湿了内里的t恤领口。
他刚拉下拉链,听到身后有人轻咦道:“是你?”
简峋动作一顿,没有回头。埋伏的刑琅三步并作两步冲上来,恍然大悟地盯着他,“你,你就是那天那个——”
刑琅脑内一串翻江倒海,记忆溯回,从头到尾都变得清晰明白——他可算是想起前天晚上发生了什么!
刑琅脸色一阵红白翻涌,不知是羞耻更多点还是微妙更多点,思来想去开始怀疑是不是郑浩那厮给自己酒里掺了催情药,否则那晚反应不会这么大,还被这人堵在镜子前面逼急了。
简峋任由他打量,继续脱自己的布偶熊服,露出了内里隐约贴着白t恤的身材线条。
刑琅脸皮子莫名有点发热,随之移开视线,没礼貌地拽住他的胳膊,“既然碰到了,那就还钱吧。”
刚才瞬间,他福至心灵:眼下是缺钱的档口,能薅一点都是好的,最好能进行退货处理,将自己随手丢出去的两万多块钱收回来。
简峋:“什么?”
刑琅勾了勾手指,“给你的钱可远远超过你的服务了,不觉得需要退一部分吗?”
简峋皱眉看着他,像是头一次看到如此厚颜无耻的人。刑琅看起来正大光明且傲气,实则根据他的反应退让了半步,“……也不要求多,退一半就行。”
见男人没说话,落难小狐狸的耳朵竖了起来,刑琅警惕且紧张地道:“你不会是不想退吧?”
简峋:“你……”
“发完了?”产品经理匆匆赶来后台:“这么快啊。”
简峋看着他:“嗯。”
产品经理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他们推荐得没错,说你做活儿最利落。”他掏了掏口袋,从里面掏出了一个信封,看起来有点厚度,应该装了钱,“前几天听说你急用钱,这是上周的工资和下半个月预支的工资,先拿去顶上,记得按时来上班就行。”
刑琅被简峋遮在身后,眼都看直了。
像这种预支法子都要多做半天工当利息,俗称白做工。简峋想了想:“现在不是很急了。”
还未接过的信封被一只手按住,连着信封一起“哧溜”拽了过去。产品经理错愕地看了一眼冒出脑袋的刑琅,转而看向简峋,“这位是……?”
原本直勾勾盯着信封的刑琅抬起脑袋,咽了口唾沫,“我和他认识。”
简峋冷淡道:“不认识。”
刑琅咬牙切齿:“认识。”
产品经理了然:“你是他弟弟?”
刑琅:“我……”
简峋:“不是。”
刑琅心里冷笑一声:“……”
那就,怪不得他了。八壹中文網
简峋胸口处忽然一温,微微垂下视线,没想到眼前的人悄然将面颊贴了上来,似依偎缠绵地贴住他的肩膀,指尖滑过肩膀曲线。
刚才还跟他扯钱的人,此刻难受地压着声音,好一副苦情被渣的模样:“……昨晚不是说我和你是一类人吗?”
简峋:“……”
刑琅:“还说就喜欢和男人?……那种事,让我以后都来陪你,对你负责。”
产品经理愣住了。
“简哥。”刑琅深吸了口气,唇瓣发白地抿紧。
他长长的睫毛垂下一颤一颤,阴影扫在俊俏的面颊上,能叫任何人看得心痒痒的,声音委屈而粘稠:“……都把我那样了,还装不认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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刑琅小王八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