刑琅睡到下午才醒,身侧的被窝早就凉了。
刑琅顶着鸡窝头出屋,拖了只板凳坐简书杉旁边,“哈欠——”
“昨晚忙到几点呀?”简书杉踩着缝纫机,伸手理了下他乱翘的毛,笑道:“小燕还在睡,小峋起得早,你们三个作息真不一样。”
刑琅收起了哈欠,“简哥几点起的?”
简书杉想了想,“七点多,说去辅导机构了。”
刑琅:“……”
前脚战了通宵,后脚一个小时就爬起来上班,看来在这方面好说歹说还是没法勾引住。刑琅支着下巴,不是滋味地嘀咕:“他是铁打的吗?”
“小峋是个很有规划的人,可能因为……前段时间买药的钱还没补上,”简书杉叹了口气,“我做包攒了些钱,但给钱他总是不要的。”
一瞬间,刑琅的心像被小针扎了一下,疼得他那里一阵阵地发酸拧巴,喉口冒出点苦味。
刑琅在刑家时从没为钱吃过苦,自从来了简家,发现这个家花钱的事情太多了,简峋又是个责任心强的,把收入一肩扛,每天工作排得慢慢当当,休息时间被不断压缩,变成今天这种“自律”起床的局面。
刑琅思索了两秒,狠狠地揉了把脸,思考如何尽快多挣钱养简峋,起码让他不要像今天这么累,能好好地休息个三四五六天。
他一旦下定决心,执行力也相当可观,吃两口饭就喊方亚男一起去采购原料。上回砍价的印象太深,刑琅觉得她就是最牛逼的省钱达人,这次采购量更大,则更需要她的帮忙。
刑琅噼里啪啦地疯狂回手机消息,一觉睡起来又多了一百个加微信的提示,还得分神确认昨晚没聊完的订单、询问已下订单客户更详细的要求、统计要做的款式和发货日期及地址,再搜索创建微店及淘宝店铺的要求。
他第一次感觉到什么叫“忙得脚不沾地”、“恨不得一天48个小时”,时间被标上了价格,在这种之前乱花时间的少爷身上弥足珍贵。
等他一抬眼,方亚男拿到一沓小票过来了,跟他核对买到的东西。
“……这都能砍下去。”刑琅咋舌地翻看着,“老板不亏死了?”
“不会,我刚才听到大厂跟他们聊批发,”方亚男压低声音,“价格比我们还要低一点。”
刑琅羡慕嫉妒,“大厂肯定能压价,我们现在输在小作坊规模,进货量远达不到他们的程度。”见方亚男有点愧疚,他挑眉道:“没事,啊,等我们以后规模大了,选一片区域盖厂房,请方总来做财务总监。”
方亚男抿嘴笑了,“哪有那么夸张。”
她话一顿,“不过,我其实没想过从事财会专业。”
刑琅疑惑道:“我以为你对这方面感兴趣?”
“砍价是生活所需,但不是兴趣啦……理财挺麻烦的。”方亚男不好意思地道:“其实经过上次那事,我终于想好了高考报哪个专业。”
刑琅兴趣来了,“哪个?”
“法律。”方亚男:“我以后想当律师。”
真是出乎意料,刑琅脑子试图跟上她的步调,还没想明白,就听到她认真地道:“如果能把法律运用得当,那就是远胜于武力的武器。”
可以自保,也可以保护别人。
方亚男把长发拨到耳后,腼腆地道:“李律师那样的……就很帅,我以后想做像他一样的人。”
刑琅恍然。看来李律师陪他和方父方母去签妇联盖章签协议时,可能发生了一些事,亦或是——方亚男主动在李律师身上寻找到了未来的方向。
不过总的来说是件好事,若让刑琅想自己以后要做什么,他除了j.xl,一时半会还真想不起来。
毕竟家里不要自己,身上没资本,如果想白手起家,很多事情都需要重新规划,肯定比从刑家起步要艰难太多。
可刑琅就是哽着一口气,死活不想暴露出自己在哪里,想着功成名就以后再让他家老头知道自己有多牛逼,然后把刑宗源的轮椅气塞子拔了,省得他成天逼逼赖赖自己不争气能把人气中风。
“对了,还有这种材料。”方亚男指着纸上的一块皮革,“老板说没货了,过几天再来问。”
刑琅:“这哪行,这材料是必须的啊!”
方亚男左右看了看,为难地道:“这种单价高进货量小,我去他们仓库看了眼还有货的,但感觉老板不太想卖我们……”
她不往下说刑琅都懂了,无非就是看他们年纪小,好欺负,想把好货都卖给大厂。
刑琅:“其他家有吗?”
方亚男摇摇头,“其他店不进这种货。”
刑琅抬眼,和她看着老板与大厂的进货员相谈甚欢,于是思忖了一会儿,“等我一下,我去买个东西。”
回来时,他口袋揣得鼓起,笑嘻嘻地凑到老板旁边,嘀咕了几句。
老板先是微愣,然后似笑非笑地看他往自己口袋里塞了包玉溪烟,拿出来看了两眼,便拆包示意一起抽。刑琅一副老烟枪的模样,从口袋里掏出只打火机,一起点上了。
方亚男远远地看着他俩烟雾缭绕,嘴唇动了动,诧异地感知到刑琅身上某些陌生姿态。他以前也被郑浩那帮狐朋狗友带着抽烟,拿着烟的动作非常熟稔,平添了几分超越年龄的成熟,让人极为不习惯。
过了一会儿,刑琅走过来,比了个ok的动作,“搞定。”
方亚男没说刚才的事,默默地递瓶水给他,怕他抽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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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多事情通融一下都能解决,如果没有关系那就是靠人情,刑琅在那种酒肉场所待得太多,之前都是被人递烟的,现在猛然换成了递烟的放,自己也有点不适应。
可不放低姿态,事情就做不成——可比起缺原料完不成订单,抽根烟点个火算什么。
刑琅想了想,心里也没什么不舒服了,就当正常工作流程,但一路上特意坐得离方亚男远了点,怕身上的味道沾着她。
这批进货的原料太多了,厂家直接同城物流运输,免得他们亲自扛回去,刑琅乐得空手而归,烟瘾被勾起来,一路上便无意识地摩挲着怕不够的第二包烟,总想找机会抽。
六点多到地方,方亚男回家吃饭去了,吉民新村各个都开着灶台,刑琅闻着香味,再也憋不住烟瘾,挑了个墙角蹲着,掏出了口袋里的烟。
或许因为他今天情绪急得很,事情多得做不完,加上被简峋的铁人状态刺激得想飞速成长,连这支烟都成了缓解心烦意乱的良药。
这就是尼古丁带来的麻痹性快乐,刑琅知道,但他没忍住——正如同他被郑浩第一次带着抽烟时,自制力极差。
他本身想尽快抽完就回去,谁想一抬头,吹了简峋一脸的烟。
“……”
刑琅一哆嗦。八壹中文網
简峋居高临下,视线随之落到他的烟上,眉头皱起。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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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哥喊你回家吃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