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书杉得知这事,拦不住那两股小旋风往外冲,看向简峋,“我觉得应该不是兰姐。”两人平时关系很好,周兰是什么人,她觉得自己很清楚。
“放心,我看着。”简峋转身跟上刑琅和简燕气势汹汹的背影。
简书杉叹了口气,拢了拢外套,手里揣着热水袋回屋休息。
那头,两股旋风如同狂风过境,哗啦刮进平时和周兰话最多的林婶家。
“林婶!”
“林婶,林婶!!”
林婶刚好在院子里喂鸡,一脸懵然地被两人一左一右围住,“怎么了?”
“你知道李新哥的事吗?”刑琅道。
“周姨是不是挺缺钱的?”简燕道。
声音几乎同时冒出来,听得林婶子脑壳疼,“啥玩意,说慢点,一个个说。”
刑琅低吸一口气,“李新的电话,你有——”
简燕焦急地抢道:“林婶子,你刚才看到有人进我们屋吗?我们钱丢了。”
刑琅:“……嘴真快。”
林婶一听这个连鸡都不喂了,拍掉手里的屑子,耳朵竖起,“钱丢了,多少钱?”
简燕:“一万!”
林婶眼睛瞪得老大,“乖乖,丢了一万那么多啊!”
简燕:“可不是嘛!你刚才有看到人进我们屋子吗?”
“我就站门口赶鸡进屋,周兰跟我说了几句就去你们家了。”林婶站门口望了望,看起来跟他们一样紧张,“这条道不就这么宽吗,我家就住吉民新村门口,如果有不认识的人进来,我早就盯上了……小峋,你们屋刚才遭贼了?”
她一滞,倒吸一口凉气,“难不成周兰干的?”
简峋恰好赶来,闻言眉头蹙起。
简燕装作什么都没说,偏头看天看地看风景。
——吉民新村就是这点不好,人多嘴杂,憋不住事又爱八卦。刑琅问了一圈,明明没多说什么,就是想问个李新的号码,谁想被人只言片语一琢磨,全都在试探问他们是不是周兰偷的钱。
周兰平时人缘说好也不好,又是吉民新村的七大姑八大姨之首,胜在组织力超群、住吉民新村最久,堪称带头八卦第一人,吉民新村人际的顶梁柱。
可平时被她嚼过舌根的人多少有点意见,一碰上这事,就开始一边倒地清她的事儿,跟他们三人掰扯半天都没重点。
终于,罗老头说了句有用的话,“吴杨和她俩是老乡,熟得很,应该知道。”
一语点醒刑琅,几人连忙冲去吴杨家。临了门前,刑琅反而迟疑了一下,“他俩不是平时不怎么往来吗?这么问……会不会不好?”
简燕:“哎,死马当活马医,问了再说。”
吴杨是个憨厚的性格,刑琅知道他来户城打拼也是周兰引荐的,所以就住在她隔壁。可周兰天天串门偏不进他家门,吴杨每次提到周兰,都一改往日憨厚笑着的模样,仿佛憋着一肚子气,不愿多说。
“李新的号码?”吴杨愣道:“我是有啊,要这个做什么?”
刑琅:“呃,我们有一批原料要去羊城采购,想起李新哥就住在羊城,路子比我们宽,所以想问问。”
吴杨转身,“等下,记在本子上的,我找找。”
刑琅和简燕交换了一个眼神,吴杨转头拿着木盒装的小本子出来,沾了口唾沫翻了两页,粗着茧的手泛黄发黑,应该是刚做完活,“134……”
刑琅连忙记下,又听他道:“你们怎么不问她?”
刑琅:“啊?”
“周兰呢。”吴杨“啪”地把木盒放到柜子上,“这事她不上心?”
刑琅:“她……”
这弯子确实绕太大了,刑琅绞尽脑汁都想不出来理由,只能讪讪地、含糊地解释了一圈。末了,简峋补了一句,“还没确定,只是先问问。”
话音刚落,吴杨脸色骤然沉下,“真丢了?”
简燕:“那还能有假?是我们买原料的钱啊!”
吴杨垂着眼搓了搓手头的茧,点点头,“你们先联系李新问问吧。”
出了吴杨家的门,刑琅纳闷道:“我还以为吴杨叔也会多说几句……”
刚才问的哪些人,都是闲得嘴碎又爱猜测的,刚从只言片语里猜测出意思,一会儿这个人说“之前就觉得她有点问题”,一会儿那个人说“家里不是有钱吗,看来还是在炫耀”,嘴碎的程度听得刑琅头皮发麻,看向简峋,才反应过来为什么男人一开始要按住自己。
别到时候查出来不是周兰的事儿,还毁了她的名声,搞得乱七八糟。
简峋:“吴杨叔不是多嘴的人。”
简燕急得火烧屁股,“哎呀别纠结这个了,电话都知道了,你先打啊!”
“我还没想好说什么呢。”刑琅被她催得没辙,按下通话键。
刑琅在打通之前做了些心理建设,想着打通以后第一句是叫“李新哥”还是先自我介绍,哪想接通以后冒出来一个女声,“喂?”
刑琅:“……”
刑琅狐疑道:“我找李新,请问这是他的手机号吗?”
女人:“是啊,你哪位?”
刑琅:“我是周姨的邻居,想找李新哥问点事。”
那头一听到“周姨”,声音猝然提高几分,“不认识,打错了!”
刑琅:“啊?这不是李新号码吗?”
女人声音冷硬,“都说打错了。”
刑琅:“等——”
“谁啊?”男人的声音冒出来。
电话那头声音突然被压住,细碎间听到女人的尖声,“还能是谁?还不是你家那边的穷亲戚、穷邻居又来找人帮忙了!我都跟你说了多少遍,她再打过来我们俩就离婚,你过你的我过我的,别给我上杆子找事借钱!”
男人:“——你激动个什么劲,我早就跟她说过了!”
女人有些歇斯底里,似乎对此忍无可忍,“你每次都这么说!谁要你妈送些地瓜干、柿子、梨子来啊,我们家又不缺这个,前年把小振的支气管炎都弄反复了,上回去医院打吊水的可怜样子,你忘了啊?!”
男人:“我知道!”
女人:“你知道,你知道,每次都说知道!我以为两年不联系都消停了,现在怎么还让人打电话来?”
一阵稀里哗啦碎东西的声音钻入话筒,三人听得愣住,抓着手机的刑琅更是满脸错愕,被碎裂的声音刺得耳朵疼。
几秒后,男人道:“电话挂了没?我跟她说。”
刑琅:“李新哥,我是——”
“我不管你是谁,我妈让你打过来的吧?”李新打断他,忍着火气道:“说很多遍了,羊城养孩子费钱,我们每个月也剩不下多少,每年一万五都固定打她账上。让她没事别打电话,也别送那些土特产过来,我老婆情绪不好,别闹得大家都不快活,知道了吗?”
“嘟。”
刑琅:“……”
那头电话挂得干脆利落,刑琅竟然一句话都来不及插进去,吃了个闭门羹。
待他满脸微妙地抬头时,身侧的简燕和他面面相觑。简峋沉默着,并非很意外的样子。
“这……”刑琅嘴巴讪讪地道:“这是怎么回事?”
简燕:“听她的意思,周姨好像……很久没有跟他们联系了?”
刑琅:“对。”
电话的信息量过载,压得几个人都喘不上气,对于周兰之前所有的炫耀行为,脑内自动转换,瞬间出现翻天覆地的变化——周兰说经常和儿子联系,是假的。
那李新给她“买来的昂贵礼物”是假的,“孝心”也是假的,靠着每年一万五的“家底富裕”更是假的!
这实在是——
“啪嚓。”门口传出一声脆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