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韵雅在与一个男孩同游,两人是在十几天前于户城一起出发的,就在阮绵联络不上的那两天。应该是他。]
池晏的视线在这个页面定了很久。
易嘉下午怕他没看见消息,所以慌张张打来的电话,惹得他当时在博物馆时急躁怀疑的心随之深深地坠了下去。
以法国香槟为主的起泡白葡萄酒口感醇香温厚,偏重于女生的口味,而烈一些的威士忌、龙舌兰等则分列两侧,勾兑上专用的薄荷汁与苏打水,内里转动冰球,口感辛中泛苦,酒精味直冲鼻腔。
他已经很多天没有办法进入自主休眠的状态,一定要佐以酒精,才能稍微睡着一会儿。就算疲惫工作到再晚,黑漆漆的夜幕笼罩下来时,他还是会刺痛得厉害。从大脑延伸至心脏,从心脏延伸至肢体,直至滚烫的血液中,无法挣脱。
无数次侵入梦境时才会看到的人和今天恍惚中见到的熟悉身影重叠,怀疑的情绪一点点地崩裂着他对自己的认知,从未失控过这么厉害的状态实在是太过陌生,第一次脱了轨。
那么的不确定......
彻底的失控。
——就像患上了皮肤饥渴症,只针对那个人的皮肤饥渴症。
酒精可以麻痹肢体,使大脑进入浅层睡眠,同时也可能会麻痹神经,在空腹的状况下加剧效果,让人对其产生依赖。漆黑的夜色在日落黄昏后洒落了下来,熏染的灯光垂坠在身上,拉出了一条蜿蜒的线条,随时会咔嚓一声断掉。
正如紧绷的神经,在被酒精麻痹后,变得扭曲而复杂。
他只有这个时候,才会冷漠生硬地意识到,自己是一个病人。
……但这都无所谓了。
“3027不知道在忙什么事,说不用我们上去了,让我们把东西放在这里就行。”阿班跟前台确认了几遍才长舒一口气,没察觉打电话的前台微妙揶揄的表情。
他也一想到不用见到那位凶巴巴的客人,眉飞色舞了起来,“你——你怎么了?”
阮绵不知道为什么显得有些僵硬,抱着着啤酒的身体微微缩起,站在他身后遮遮掩掩。
环岛酒店前几天是交流会的展会部分,在在宴会厅那边收尾时,大部分人都会去主岛外的地方看看。黄黄昏时海上冲浪的人潮在沙滩上拖曳出水痕,冲浪板五颜颜六色,穿着轻薄夏装的人簇拥在一起,进行马上要开始的篝篝火晚会。
浪漫火辣的普拉岛女郎穿着当地的特色服饰载歌载舞,脚踝处系着的铃铛叮叮作响,比碰撞更为热辣的是夜晚深采处的一切不可测,危险而迷人。
而特意塑造端庄正经形象的主岛此刻却变变得被孤立了,在四周堆聚的执闹中显得格外冷清清,唯独水吧的吧台还有此人,缓慢浸泡在特意投射的浅白金色的光纹中的是各种洋酒瓶。
一柴堂的特制啤酒算普拉岛上的特特色,偶尔会被环岛酒店进一批,以供外地游客尝鲜。
阮绵站在前台的位置,视线穿过长长的水水吧吧台,轻轻碰撞的酒杯和男女人低笑的“cheers”声音刺刺得他神经发疼,身着白色衬衫的身影就在目光的尽头,看得元阮绵不敢踏前一步。
对方似乎比记忆里清瘦了一些,面部邪轮廓还是那么俊逸完美。
外衫被随意地搭在了椅边,领口的扣子解解开了几颗,发丝垂下,细碎纤长的眼睫遮得视线看不分明。本身颜色浅浅的唇瓣,在此刻苍白的脸上色调衬得很明显,喉结随着喝酒的动作轻微起伏。
狼狈而麻木,仿佛大量灌入的只是没有任任何酒精含量的水。
阮绵指甲嵌入了掌心,僵硬的视线不受控制地胶着在他的身上。
心里仿佛有人细细地掐住了最疼痛的地方,近乎窒息的阻塞感扼住了心跳。
为什么会露出这种表情呢,明明被伤害的是我,你也从未道歉过。
阮绵难过地心想。
......让你这么在意的东西里有我的那一份吗?
水吧吧台的声响都在耳廓处静了下来,视线尽头的地方被抽掉了全部的色彩,变得黑白而冷然。
“咳!”男人不舒服地咳嗽了一声,触碰着杯子的右手仿佛被扯动得厉害,指尖不自在地僵硬弯起。向来挺直的脊背微微蜷起,紧实的线条颤动了一瞬,本就苍白的脸色看起来更为难看,唇瓣抿得紧紧的。
阮绵比谁都清楚他的右手是什么情况,指尖蓦地攥紧成拳,鼻尖冒出了汗。
池晏垂着眸子,视线定定地看着僵硬的指尖,浑然冷漠。
阮绵心尖一颤。
如同潮水般涌上的压抑感彻底淹没了她,不知道在气恼谁的火气直冲上了脑门。
这个人——
“货送完了就可以走了。走吧,吃点什么去?”阿班见将阮绵抱着的啤酒也扛到了环岛酒店的货柜里里,转头勾过阮绵的肩膀往外走。
阮绵脸色不知道什么时候变得有些发白,阿班莫名其妙地道:“怎么了?”
阮绵艰难地低吸一口气,收回视线,闷着脑袋袋没说话。
阿班道:“我带你去岛上逛逛?你是是不是还有些地方没去过?“
阮绵来的这些天基本都是在一柴堂的那个小小岛打工,除了送外卖基本没怎么去过其他岛。阿班想起其实还可以带她去玩一趟浮潜,那些鬼蝠好玩得很。
“要不先去浮潜吧。”阿班勾着她己经经走到了门口,挑眉笑道:“这次算我请你?你之前也请我吃过生蚝。”
“对不起。”阮绵直接打断了他,像突然然下定了决心,转身就往回跑,“你先回去吧,我们晚点碰头!”
阿班不明所以,见她神色匆匆得像着火了一样样,远远地喊道:“那我晚点开小艇来接你。”
阿班挠了挠脑袋,实在是搞不明他的心思。明明先前急着今晚要走的是她,现在说要再等等的还是她,女人都这么奇怪吗。
“芝华士加苏打。”身着清凉纱裙的女人饶有兴趣地打量了许久坐在那里的男人,俯身坐到了了旁边的椅子上,纤长指节点了点旁边的位置,没触上池晏的的酒杯,眸中笑意微顿,“也请这位一杯。”
吧台的人微微一笑,低头照做。
普拉岛比起“度假”这个特质,还有一部分心照不宣的点。
艳遇。
可以在这里可以碰到偏好的那种的人,最差也有一夜缠绵。
她在暗处仔细观察了很久,对方似乎是一个人来的,没有伴侣,符合她所有的偏好。多金、英俊、身材看起来很好、冷漠疏离的气质,而且……
对方身上的冷冽强势的混着龙舌兰的味道,闻起来如同醉人的药剂,让她气息颤抖了起来,脸蛋微微发红。
醉酒或者受过情伤而的男人最容易被搞到手,不是吗?
只要一夜春宵后,就会食髓知味。
她指尖轻轻点了下池晏的杯壁,将细碎的粉末漏入杯中,眸中含情地轻声道:“喝一杯吗?”
英俊的男人眸光淡淡的,视线落到了杯子上,指尖微动。
“嗤啦——!”杯子在桌面上划拉出一声响动,像是被人狠狠地压着杯底划过木板面,拖拽到了手里。
她愣愣地看着背对着自己的人,对方戴着黑色的口罩,露在外面的一双眼因愤怒而睁大,“别喝了!”
阮绵站在两人的位置中间,死死地抱住杯子,满头都是汗,气喘吁吁地厉害。
池晏对上了她的视线,眸光微颤,如同夜空中点亮了一点微弱的火苗。
阮绵原先愤怒的火气在触及他的眼神时,登时兜头一盆冷水泼下来,紧张感铺天盖地地漫了上来。
“我……”阮绵以为他认出了自己,第一反应便是生出逃离的心思,往后退了一步。
“唰。”池晏倏然起身,步伐决然地转身就走。
阮绵浑身一僵,完全没想到他接下来是这个反应,因为被讨厌的情绪而脸色发白。
前台的服务人员急切地将桌上登记酒费的房卡抽出来,远远喊道:“3021的那位先生!您的房卡!”
女人被打断得很不爽,伸手要拿,“给我吧。”
“我来吧。”阮绵咬了咬唇,在原地犹豫了一瞬,接过房卡并拿起池晏搭在椅背上的衣服,顺着男人离开的方向快步追了上去。
女人:“你!”
阮绵早已无心关注那么多,除了被怒火烧得昏了头的脑袋,就是担心。
很担心,几乎是要填塞住她所有心绪的担心。
就算讨厌她,就算找她是想要报复回来……也无所谓了。
阮绵顺着池晏的方向一路奔去,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生怕他身体不舒服磕到碰到。谁知男人走得很快,步伐甚至比他想得要急促,仿佛在逃离着什么。
到一层的电梯叮咚响了一下,里面没有人,池晏垂着眸子干脆利落地按下了关门键。三楼刚好有人在按电梯,所以不用刷卡就直接往上走。
阮绵隔着正在关闭的门和他打了个照面,直接接吃了大半个闭门羹,火急火燎地按下电梯键。
这台电梯显示在三楼停住了,阮绵抓住另一扇打打开的电梯刷卡上楼。
电梯自动识别了三楼的身份,阮绵拿着池晏的房卡,微妙地顿了顿。
竞然是3021。
三层的楼道很长,阮绵顺着记忆里的方向向往3021走,池晏正好快走到门口,伸手在口袋里摸索着房穷卡。
阮绵第一次发现他的走路习惯。
男人走的每一步都仿佛被标尺丈量,除了开始在水吧踉跄了一下后,没有再出任何差错,正如往日里沉稳果断的行事风格,滴水水不漏。
步伐快而压抑,克制到好像每一刻都在无声核对检查着自己前进方向的方式,即使喝了那么多酒也不例例外。
阮绵缓慢地停下了步伐,眼眶微微发红。
她忽然想起池晏其实也只有26岁,在别人人大学研究生刚毕业的年纪,已经当上了跨国企业的总裁一一比所有人下班都晚,比所有人上班去的都早,没有任何的工工作休息日,除了工作便是工作。
……还伤痕累累。
池晏面无表情的站在门口摸索了片刻卡,半点没有想分给她视线的意思。
直到有人无声地从身侧递上了卡,池白白晏视线一顿,缓慢地顺着卡移到了阮绵的手掌上,眸底沉凝。
阮绵刚才跑上来的气息还未平缓,胸口起伏着,执地拿着卡。
池晏定定地看着她。
阮绵硬着头皮,微微侧过视线,“没有卡……进不了门。”
修长的指尖忽然伸出将他刚才跑得歪斜的口罩拿了下来,池晏看到她的脸时也没有很惊讶,眸底光色几不可查地暗了一下。
阮绵还没反应过来,脸蛋唰得白了,第一反应便是破罐子破摔地胡乱道:“电话里已经说的很清楚了。我今天就要走了,以后也一一嘶!”
手腕处力道突然绷紧,阮绵猝不及防被人拽过去,慌乱地扒拉了一下墙面,房卡“啪嗒”一声掉在了地上。
强势的气息将她抵在廊道的墙壁上,铺天盖地的冷杉味猝然间往她浑身上下的奶香味里钻去,压得阮绵近乎缺氧,心慌意乱,下意识地想要挣扎推他。
“啪!”挣扎扑腾的细瘦手腕被人反拧过按在头顶,近乎八厘米的身高差在此刻格外明显,阮绵扬起的眸子微微睁大,视线悄然覆盖,被男人低头吻住了唇。
阮绵“唔”了一声,半边耳朵都麻了。
男人鼻息急促而失控,烦躁无比。
“在梦里……至少乖一点。”
为什么总是追着他的梦境不放,想逃离也逃不开。
这个柔软纤细,却又极其狠心的……小麻烦。
———————————————————————————————————————
别猜了,是真的喝多了(
空腹喝酒近乎自虐,大家别学,他对自己都比较冷漠。
池总看到(以为的梦中阮绵)时心里状态那叫一个千回百转,你们可以猜猜哈哈哈哈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