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说光看脸只有八分相似，声音一出来，刑琅虎躯一震，双眼睁得像铜铃。
这声音太熟悉了，刑琅刚才一直在暗地对比简燕和arica的区别，声音完美填补上猜测，彻底坐实……
刑琅脸色发白，“你是燕……”
“初次见面，我是arica。”女人打断道：“前段时间档期比较满，原本准备再次婉拒掉邀请，但看到了贵公司对这次合作的诚意，便想回国后跟刑总监当面聊聊合作细节。”
刑琅：“……？”
刑琅：“初次见面？”
arica眼都不眨，“难道不是吗？”
刑琅正在愣神，arica身侧扎马尾的男人起身，给每人分发资料文件夹。
“我是arica的助理kevin，放在诸位面前的是这次合作的意见方案，附件1-7标注了arica对ffw活动的设计点和过往造型搭配，可以进行合作效果参考。”
扎马尾的男人一连串动作很熟稔，接着打开电脑，操作准备展示ppt。arica侧头跟他说了几句话，男人点头记下，再回复两句。
两人已经配合很多次，动作熟练衔接，公关部几人对视了一眼，对“网红设计师”刷新认知。
arica五年前才创建新人账号，这么短时间内创建了自己的品牌、工作室，稳居美妆造型区视频榜首两年，坐拥大量粉丝——这些都不是普通人可以做到的，必定具有极强的设计天赋，做事风格高效且专业。
这里人多嘴杂，刑琅不便多问，边听kevin汇报合作方案核心点，边微妙地用余光打量arica。
年轻女人侧对着他看ppt，二十二岁的年纪应该才毕业半年，据说大学时期就在运营自身具有的隐性品牌，现在已远超别人的起跑线。她的面容若不是妆容掩盖轮廓，看起来肯定有点青涩，然而她现在造型和气质变化如此之大，刑琅之前就算想破了头也猜不到她现在的成就。
简燕装作不认识他，是因为工作还是有别的……原因？
刑琅心里乱糟糟的，心底有一个地方在不断暗示自己：简燕肯定还在意五年前的不告而别，又可能对他痛恨至极。
其实刑琅五年间也设想过，若无意间遇见简家兄妹会是什么反应——第一反应永远是逃避。刑琅不知她有多讨厌自己，但又怕她主动刨根问底过去的事，心底一阵阵酸涩翻涌，某个小角落竟然还有种松了口气的感觉。
——其实装作不认识，还是好事。
kevin的汇报精简高效，arica中间看了好几次手表，kevin心领神会，等所有人提问沟通完，提出“去展示间”。
居思颖看了眼刑琅，刑琅颔首。居思颖笑着起身，带所有人去展示间。
vyach有一层专门用作仓库和展示间。仓库里有许多半成品和不可公开的定制品、修改图稿，展示间和仓库有一个直连入口，只有从展示间才能到仓库，以防图稿泄露，若无权限身份牌无法入内，每日入内的人也会出现在电子登记名单里。
展示间则用来陈列vyach经典款、热门款和新品，时尚本身就是一个高淘汰率、高竞争率的圈子，很难说有永远热门的设计品，但永远有最新热门的设计品。vyach所有设计师都以自己的设计品能被放进去为荣，哪怕只有一个月、一周的昙花一现。
“所有的衣服、鞋、首饰仅通过图片是无法展现细节效果的，arica一般会亲眼去看，然后判断是否需要什么、添加什么。”kevin解释道，“就像在感受艺术品的心跳。”
居思颖点点头，“了解，我们会满足合作设计师的合理需求。”
kevin欲言又止了片刻，不知道该怎么开这个口。那头arica在展示间一排排看过，启唇咬住手套边缘摘掉，亲手用指尖触碰布料、金属质感。她的动作很有技巧性，居思颖围观了片刻，侧头对上司低语：“行家。”
刑琅点点头，眼底神色愈发奇异。
半晌，arica起身，戴上手套：“少了。”
又来了。kevin脸上闪过痛苦扭曲的表情，“再看看，没有可以替代的吗？”
arica往嘴里塞了块泡泡糖，面无表情地看着他，“少了。”
kevin：“……”
刑琅和公关部几人一头雾水，kevin充满愧疚地走过来，“抱歉，关于合作需求，我们要补充一些内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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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枪械金属熔铸的饰品？”居思颖诧异道：“为什么临时要用到这个？”
kevin挤在隔间，小声道：“arica有自己的想法——这次ffw主题是freedom，她的所有设计想法都围绕着这个主题展开，枪械金属熔铸的饰品本来就有烈火重生和反战的含义，搭配效果最佳。”
居思颖睁大眼，觉得天方夜谭，“国内禁枪，她让我们从哪去弄枪？”
kevin：“我也清楚，我们这边会想办法，但也请您这边帮我们找找门路。”
居思颖：“如果找不到呢？”
kevin：“按arica的性格，就不会签合作。”
居思颖：“啊？？？”
“聊完了吗？”arica倚在门边，懒懒地道：“谈不下来就不谈了，慕尼黑那边有月度活动，等下出门直接去机场。”
ffw的举办迫在眉睫，她若是飞一趟慕尼黑待一个月，回来vyach展台都凉了！这个节点去哪里找更合适的设计师？
居思颖表情吃了三大块黄连，求救地看向刑琅。
刑琅想了想，“我们可以从国外调货。”
arica：“明天。”
刑琅：“啊？”
arica掀起眼，“刑总监，设计师的时间很宝贵，如果明天之前无法确定产品齐全，我这边的慕尼黑活动也等不了。咱们有机会，就下次再合作吧。”
刑琅干笑一声，“时间太紧了吧，我们之前一直在等你的档期，现在忽然不合作，是否不太符合专业精神？”
“任何协商都是正当的前期了解阶段，若意见不一致未签合同，我想并不涉及专业精神和违约问题。”arica道：“况且，你们在邀请我之前，就应该有不一定邀请到我的心理准备，不是吗？”
她看向居思颖，“我想贵公司，应该早就有替代的人选了吧。”
居思颖脸色微变，刑琅忆起昨晚材料的planb里面是有提到几个设计人选，只是没有arica这么符合他们的需求，但已经提前联络上，待签合同中。
话都这么摊开在明面上，vyach姿态上不来也下不去，气氛瞬间僵硬。对于刑琅来说，这是他上任以后谈的第一个合作对象，也是ffw展台的压轴角色，消息早就传遍了全公司——此刻所有人都在盯着，他若是无法完成，以后服众难于登天。
刑琅思索片刻，沉凝道：“明天就明天，我们会想办法。在此之前，请你在户城耐心等待消息。”
arica：“好。”
一锤定音。
kevin朝居思颖和刑琅歉意地笑了笑，推门跟上去。
刑琅咬咬牙，快步上前，“等下！我想跟arica说几句话。”
kevin极有眼色地回避，刑琅三两步走过去，“燕子，你和你哥到底……”
“哥？”arica抬眸，冷冷地道：“不知刑总监从哪里获得我有哥哥的假消息，但我是独生子女，并没有哥哥呢。”
刑琅震诧地看着她。
arica礼貌却疏离地道：“等刑总监的消息，有缘再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