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伸出手,使劲的抓着头发,看着已经干涸的养鱼池子,愣怔的出神。我身上的衣服还是湿漉漉的,正在不停的滴着水,怎么这养鱼池子就成了这个模样了?
天边的太阳升出了地平线,我的脑海当中满满的却像是被塞进了一摊浆糊,粘腻腻的。
我明明记得,我跌进了这养鱼池当中,还被池水当中的漩涡给吸进去了啊!为什么,现在会平安无事的在岸上?
还有母亲。在那个亢长的梦里,母亲的每一个表情,每一句话,都深深的印刻在了我的脑海里,就好像那不是一场梦,而是真实发生在我的身上一般。
被母亲抓过的手,仿佛还带着母亲的温度。我猛地想起在我出去那个房门之前,母亲曾经说过:阴间,不是我这种可以长待的地方……
阴间……
阴间,又称之为冥界,是地狱,恶鬼,畜牲三道的总称。也就是我们经常说的,人死了之后会去到的地方。
可是,我好端端的,怎么会出现在那里?
按照当年龚婆婆所说的,我命中注定,必有三劫,而且,每一个,都可以取走我的小命。
第一次是因为大爷出现,才尽力的保住了我,可以依旧不能帮助我摆脱剩余的两劫,所以才半强迫的带着我学习了道法。
学到了现在,我也就是勉强能称为是一个“半吊子”,可是,为什么在我落水了之后,去到了冥界,还能够安然无恙的回来呢?那个出现在冥界的男人,又想让我答应他什么事?
这些事情,这些事情,像是一团乱麻,任凭我怎么清理,都理不出一个头绪,反而让我更加的迷茫了起来。
飒飒的树叶声响起来,一阵风袭过来,吹在身上,冰冷冷的刺骨。
我不禁打了一个哆嗦,当即也不在去想这个令我费解的问题了,双手环在胸前,紧紧的抱住了自己的肩膀,撒开了脚丫子往家中跑去。
在岸边站了半天,我早就已经恢复了体力,!因此,速度也并不算慢。
可饶是如此,等我跑回家中的时候,还是冻的如同冬天里的小一般,蹲在地上,瑟瑟发抖。
正是清晨时分,大爷才刚刚爬起了炕,正要去里面的屋子找我呢,就看见我从门外冲了进来,颤抖着直打着牙冠。
大爷跑到了我的身旁,低着头,围着我转了好几个圈儿,眉毛一挑,伸出了手,像是拎着小鸡一样,把我从地上给拽了起来,粗声粗气的吼:“寒子!你说,这一大早的,你去哪了?”
“咋这衣服都湿成了这样了?”
大爷越说到最后,表情就越是严肃。估摸着,是已经猜到了我出门的意图了。
我悄悄的撩起了眼睛,看了大爷一眼。大爷铁青着的脸色让我看着心里着实的发慌,我又是一个哆嗦,没敢出声。
大爷见我哆嗦着肩膀不说话,低垂的眼睛也不敢看他,心中的猜测一下子就坐实了下来。
大爷一把揪住了我的耳朵,猛劲的拽着,将我的脸掰正,对准了他的眼睛。
我看见此时的大爷,一张脸已经被气成了猪肝色,瞪大的眼睛如同牛铃一般:“你说说,自从你醒过来了之后,我跟你说过多少次了,你十一岁有水劫,平日里就算是家中的水缸,都要离得远远的,其他地方的水,就更是不能沾边,否则,是要处大事情的!”
“我知道你的心思,你跟我说,是不是去过二队的养鱼池了?”
我听着,点了点头。
大爷一见,就更是生气了,骂人的话就像是连珠炮一般,从嘴里一刻不停的喷了出来,骂了半晌之后,才歇了一口气,松了拽着我耳朵的手,将我拉到了里屋的炕上,从柜子里面给我找了一身干净的衣服,扔了过来,叹了一声:“你个小兔崽子!花花肠子还挺多的,怎么样,你去了二队的养鱼池子,没遇到什么怪事吧!”
怪事?怪事可多了。
那许许多多我想不明白的问题,都是在昨天那短短的一夜之间发生的。
我正愁着自己想不明白这些事情,有些伤神呢,听见大爷这么问我,我连忙将从昨天晚上去养鱼池子开始,一直到我醒过来之后的这些事情像倒豆子一般,噼里啪啦的跟大爷讲了一个遍。
说到我见到我母亲的时候,我还特意的压低了声音,生怕我爸在旁边的屋子里面听见伤心。
短短的一阵经历,我足足的讲了半个多小时,才完全讲完,窗外的太阳又往高处爬了一大段,黄澄澄的阳光透过了窗户,晒在我的后背上,一片暖洋洋的。
大爷听我说完,眉头深深的皱成了一堆,一双眼睛也眯成了窄窄的一条缝,抿着嘴唇,不出声音。
我原本以为,大爷知道的事情那么多应该很快就能回复我的这些个让我费解的问。可谁知,我等的花都快谢了,大爷也没有说话,我等的着实是心急,于是连忙挪到了大爷的身边,拽住了大爷的手:“大爷,你咋不说话啊,这我到底是咋回事嘛!难道,我真的在冥界当中转了一大圈?”
大爷被我拽的整个身子一偏,这才换过了神来,抬起了微垂的头,一双眼睛紧紧的盯着我,点了点头,说道:“根据你的描述呢,你十有八九,是真的去了冥界走了一遭。但是为什么会是这样,我也不太清楚。”
大爷说着,仿佛又想起了什么一般,接着问:“寒子,你再仔细想想,有没有什么你遗忘了的,没有告诉我的?”
“你说那二队的养鱼池子在你醒过来之后,便已经干枯得只剩下池底的淤泥了。可是这养鱼池子当中的水已经在那里那么多年了,一直都没有干掉,短短的这么大一会的功夫,怎么可能呢?”
“这里面,一定有着什么猫腻……”
大爷说的十分的严肃,我也觉得,这养鱼池子当中的古怪,跟发生的我身上的事情一定有着某种关联,于是,偏着头仔细的回想了起来。
半晌,我的脑海中才一下子闪过了一道灵光。
我连忙说到:“对了大爷,我才想起来,就在我掉下去之前,不是看到了池子中央有一片绿光,我看的走神才掉下去的吗!后来,就在我快要被水呛得昏过去的时候,有一个圆溜溜的东西钻进了我的嘴里,冰冰凉凉的。”
“我就是吞了这个莫名其妙的东西之后,才什么都不知道了的。”
“圆溜溜的东西?”大爷喃喃着,仿佛是抓到了什么重点一样,抓住了我的手,将我推倒在了炕上。
紧接着,掀开了我的上衣,一双满是老茧的手在我的肚子上,仔仔细细的摸索了起来。
大爷的手冰凉,可摸在我的身上,我却没有感觉到冷,反而在小腹的位置上,升腾起了一股子浓浓的暖意来。
大爷摸索了半天,把我的整肚皮都按的火辣辣的疼痛,才抽回了手,淡淡的说到:“嗯,你这肚子里面,确实是用东西。”
“刚刚我在按压到你小腹的那个位置的时候,明显能够感觉的到,那里有一团十分充的气。”
“说起来,跟一开始,发现龙骨的时候,还是有点相近的……”
自从知道了母亲的死跟这池中的龙骨有关之后,我便恨这龙骨恨得牙根都直痒痒。
大爷不提到龙头骨还好,一提到,我的眼睛登时便猩红起来,就着炕边一骨碌,便爬了起来,径直跑到了厨房,抓起了菜刀,回到了屋子当中,扔给了大爷:“大爷,要是我肚子里面的这个东西真的跟那个该死的龙头骨有关,你就把我给杀了吧!”
“我不能容许我的身体里面,有仇人的东西!它难道害死了我妈还不够么?还想要怎样折磨现在才算是完事儿?”
“你杀了我之后,记得将我肚子里面那个劳什子东西挖出来,然后将我埋到我妈的坟边就好……”
我一边说着,一边视死如归的闭上了眼睛,菜刀摔到了大爷的身边,发出了“咣当”的一声脆响。
大爷一看就怒了,将菜刀扔到了一边,一把将我给拽了过去,我一个趔趄,登时便睁开了眼睛。
“瞎搞!”只见大爷嘴角微微的抽动着,连带着那两撇小山羊胡子都跟着一颤一颤的:“寒子!我来问你,你妈她现在已经走了,你要是再跟着去,你爸到时候咋办?他可就只有你这一个儿子,难道要让他这一个白发人送你黑发人?”
“再者说了,我也只是说,这东西的气息跟龙头骨上面的十分相近,但是毕竟还没证明同出一源呢!你说说你,急个什么劲!更何况,这东西若是真的能够害你,你还能活着回来?不要忘了,你刚刚那是在应劫!”
“做事莽莽撞撞的,一点儿都不过脑子!”
我被大爷这一通臭骂,可又无法反驳,心里一下子就没了主意,瘫坐在地上,说话都有气无力起来:“大爷,那你说,这事我该咋办?”
大爷沉默了半晌,摸着小胡子,说到:“这样吧,既然最近发生的事情,都很这龙头骨有密不可分的关系,咱们就去当初那老爷子化龙的地方去找一找,兴许,可以找到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