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长闻言却连连摇头:“这里很容易迷路,别说你们外来人了,就是我们都不会在晚上出去,你这样下去会病的,你们赶紧带她走吧。”
村长又劝了他们好久才离开,宋思晴不停哭着说自己肯定没记错,就是走到了墓地那里,哭着哭着就睡了过去。郭秋秋觉得她精神不太好,不放心把她留在房里,江宁让沈一飞和赵冲天也留下,还让江群拿了些安神的符箓出来,他决定再去墓地那里看一眼。
他们才走出院子,又见到一群送葬的人抬着棺材往村外走,江宁站在一边没动,等人都走远了他才小声咕哝着:“真是奇怪。”
杜玦走到了他边上,说:“怎么了?”
江宁指了指自己的脑袋:“我虽然废,但是记性挺好的,昨天的棺材和刚才经过的一模一样,左上角有一大块掉了漆,右下角有很长条的划痕,我觉得这两个特征出现在两个棺材上的概率无限接近于零。”
江群恍然大悟:“所以来来回回运死人的只有这一个棺材,等下这村里是怎么下葬的?直接把人扔坑里?那还要大费周章地用棺材运个什么劲?草席一裹不全完事了。”
江宁说:“之前吕小年说这村里会做棺材的只有一个人,供不应求?”
江群被这措辞惹得大笑了几声,瞬间紧张的气氛缓和了不少。
杜玦唇边露出份似有若无的笑意:“你们兄弟关系不错。”
江群难得没有怕他,得意地回答道:“江家这代就剩我和他,关系不是好到天上去,就是坏到地下走,有今生没来世,能不好么。”
江宁听到了孩童的嬉笑声,眯眼往前一看,说:“这不是昨天来问我们讨糖吃的几个孩子么。”
昨儿那两个孩子又来了,眼巴巴地看着他们,江宁两手一摊,表示没有,那两个孩子直接掉头走人。
江宁突然喊道:“六娃呢?”
两孩子指着前面,说:“哭着嘞,在前面的树下。”
江宁说:“反正也要等送葬的离开,我去看看六娃。”
他们往村里走了一小段,果然在一口井边的树下看到坐着发呆的六娃。
六娃看见了他们也不理,坐在那儿眼泪吧嗒吧嗒地流。
江宁从口袋里摸出了颗糖,江群瞪大了眼:“不是昨天都分了嘛?”
“留了颗本来想自己吃的。”
“......”
六娃看到糖也没了兴致,还在那儿使劲儿地哭。
杜玦蹲下身,摸了下他脑袋,从江宁的角度可以看得见灯笼里橙色的烛光打在他长长的睫毛上投下了一片细碎的阴影。
他长得真是好看啊!江宁第n次感叹道。
六娃突然止了哭泣,他呆呆地看着杜玦,突然伸手扯了下他额前的碎发,又捏了下他耳朵。
杜玦只是笑着看着他,眼里温柔一片。
江群压低声音说:“这...你告诉我这他妈的叫死神?”
江宁白了他一眼。
杜玦又问:“为什么不要糖?”
“它不理我,汪汪不理我!”六娃又大哭了起来。
“王?”江宁不确定这孩子说的是什么。
直到一个妇女到处喊着六娃的名字,又惊恐地看着他们几个陌生人,她赶忙把六娃抱走了后,江宁也没想出这个王到底是谁。
江群说:“该不会是村里哪个孩子不理他了吧。”
江宁说:“也许,只是这个村里不会有姓王的。”
他们觉得时间差不多了,就往墓地那里走去,在这里没信号,手机手表纷纷当了机,时间全凭自己推测。
墓地那里,送葬队伍已经走了,倒是看到林池几个弯着腰在挖一个坟堆。
江群立马说:“林家啥时候改行去当盗墓贼了?”
林池听到了动静,抬眼一看来人,也懒得搭理他们。
江宁没说话,他走到了墓地最靠边的地方,弯下腰捡起了一条手链,宋思晴没记错也没说谎,她昨晚来过这里。
而昨天晚上宋思晴的位置应该就在这里,江宁顺着前方的视线看去,那个方向是禁林,而身边就是一个还未有墓碑的坟茔。
“怎么了?”杜玦的声音传来。
江宁扰了扰脑袋,低声说:“说不好,觉得似乎想到了什么,又似乎什么也没有。”
“慢慢来,不急。”
江宁眉头一皱,不懂杜玦什么意思。
突然另外一个男生惊恐地喊道:“我去,这不对劲啊!”
江宁望去,这人他喊不上名字,是和林池一起的小跟班。
林池走了过去,说:“怎么了?”
“这,挖不到棺材,倒是碰到了什么软绵的东西,靠,这些人是直接埋下去的啊!”那人吓得把铲子仍在了一边。
林池皱紧了眉头,往土坑里看去,嘴上直说:“怎么可能,他们分明是扛着棺材过来的。”
江宁看了下四周,按了下额头,一时半会他脑子里乱糟糟的,他有种很糟糕的感觉,便说:“现在也发现不了什么了,我们等晚上再来。”
他们回去的时候,郭秋秋告诉他们宋思晴的状况很不好,他们一走她就开始发烧,她怕深山里有蚊虫蛇蚁,又带了些抗过敏的药,偏偏没带退烧药。江宁问村里有没有医生什么的,吕小年说没有,这里的人很少生病,通常村长那里会有些常见药备用,于是他们前去了村长家。
村长正坐在院子里抽旱烟,知道了来意,摇头说:“不怕告诉你们,这儿的人好几十年了都没生过病,备用药早就过期了,你们城里的娃受不住,赶紧下山看医生去,这发烧可不是什么小事,当心把脑子给烧坏了。”
这时,一个妇人急吼吼地跑来,一把推开了门,大喊道:“村长,六娃他...”
江宁认出这妇人就是刚才他们和六娃说话时,急忙忙把他抱走的那个女人,看样子应该是他母亲。
村长瞪了她一眼,妇人立即闭了嘴,神色却是焦急万分,还出了一脑门的汗。
村长不急不慢地起了身,说:“六娃淘气,一定从树上摔了下来。”
妇人立刻会意,忙点头说:“对对,我怕他伤到了骨头。”
“行,我这就过去看看。”村长不忘回头嘱咐他们:“赶紧送你们朋友下山去,晚了出什么事对大家都不好。”
宋思晴越烧越厉害,整张脸都是红彤彤的。
郭秋秋真急了,说:“要不我们送她去镇上吧,一下山就给那大叔打电话,还有几位叔伯会在这几天到镇上,这里的事必须让他们知道。”
“等一下!”沈一飞匆匆在桌上画着什么,随后把一些符箓给了他们:“你们拿着,都是些驱灾辟邪的,虽然江群那里有现成的,但是符箓不嫌多,各种各样的都来些,我和吕小年送她下山,你们留在这里。”
赵冲天不可思议地看着他:“下山的话,这比赛还能算数吗?你放弃了?”
沈一飞低下了头,不好意思地说:“就我这水平还是算了,其实我能过预赛已经很开心了,这还是拖得江宁的福,总之你们加油吧。”
沈一飞态度坚决,赵冲天接过了符箓,也不好再说什么。吕小年最熟悉这山路,怕他们找不到下山的路,因此他必须要一起去。
晚上的时候,村长又给他们送了些粥,江宁他们事先吃了些干粮并不觉得饿。郭秋秋觉得干燥得不行,喝了一碗才好受了些。
估摸全村都睡了,他们才摸黑出了门,一路走到墓地的时候,看到几个模糊的人影站在那里,是林池几个。
他们不约而同地在深夜聚集在了墓地。
林池看到他们也不说话,把手灯挂在树上,动手继续挖坟。
江宁看地上还放着几把铲子,对着找到宋思晴手链的墓地狠狠地扎了下去。
江群见他这么做,双手合上双膝跪地,虔诚地向着墓地磕了三个头。
江宁指了下旁边的墓碑,江群明白,也动手挖了起来。
赵冲天不停地掐着指,还从兜里掏出了一个小本,口中不停念叨着“不好不好了”。
郭秋秋摆弄着手里的罗盘,神色也颇为凝重。
“怎么了?”杜玦由始至终都没有出手帮忙,此时也只是平静地问道。
郭秋秋闻声抬头看去,她不认识杜玦,这个号称来实地考察的律师却和江宁是相识的,不过此时她也管不了那么多了。
“不太好。”一旁的赵冲天眉头皱成了波浪,他说:“这几天我一直算卦,我们出发前和每天出门前我都有干这事,一开始我不好意思说,怕是自己算错了,但是我现在的感觉真的不太好。”
郭秋秋想起大学的时候,同寝室的同学每天出门必看星座,和赵冲天这副迷信的样子几乎一模一样。
“什么不太好?”
杜玦余光看见了赵冲天本子上记着的东西,淡淡地说:“凶多吉少。”
郭秋秋:“......”
她探头往那本子上看去,上面布满加减乘除,还有各种没见过的奇怪公式,这到底是些什么鬼东西?
郭秋秋其实对星象占卦很感兴趣,毕竟这是郭璞最拿手的绝学,他曾精确地推算出他的死亡时间和地点。
赵冲天一时半会儿也不知道该称呼杜玦为什么,只得压低声音说:“酒瓮教我的,其实他懂得很多,我没给他丢脸吧。”
杜玦说:“你只学了些皮毛而已,这一次任务虽凶险,对你倒有益处。”
赵冲天没明白,刚想再问问,就听见江群在那头大喊道:“你们来看,这一个坟下有棺材!”
大家跑了过去,只见江群已经把地铲了个大窟窿,明显底下是一具棺材。
江宁走了过来,说:“那边那个底下是空的。”
“什么?是空的?”
林池也附和道:“我这里也挖出了一个棺材和一个空的坟墓。”
这片村落墓地里的坟墓,掩埋着带棺材的,直接下葬的和空空如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