诚王府。
当宣旨的太监到来时,整个丁家都轰动了。
里里外外跪了好几层人。
圣旨读完后,全场寂静无声。
三个月前,虞皇后突然来到丁家,拿走了诚王丁凤眠给陛下的信件。
当时看虞皇后的得意表情,丁家人还真以为丁嘉萝要嫁给二皇子了。谁知三个月过去,陛下丝毫没有赐婚的打算。
丁家人明白了过来,丁凤眠是将赐婚的选择权交给了陛下,但没说要选二皇子当女婿啊。
再加上大皇子妃新丧,让丁家人纷纷觉得丁嘉萝嫁过去肯定没问题。
这下嫁过去就是正妃了吧!
或许陛下就是这个意思,丁家人皆大欢喜。
所以这段时间在家里,丁嘉萝感觉日子很不好过。
若没有期望,也就不会有失望。
当她觉得自己可以嫁给顾舟,甚至生出期待时,却被给了当头一棒。
若陛下当真给她和大皇子顾墨赐婚,丁嘉萝自问根本就接受不了这个结果。
她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办,就只能被动的等待着命运的到来。
然而事情总是会出现转机。
宣旨太监来了,他说的是……陛下给嘉萝郡主和二皇子顾舟赐婚。
二皇子顾舟,是他。
丁嘉萝瞬间竟然有一种恍然如世绝处逢生的喜悦感,她站起来从宣旨太监手里接过圣旨,抿唇福了福:“多谢公公。”
宣旨太监笑得和蔼:“恭喜郡主了。”
场上除了丁嘉萝和杜王妃,几乎没有人高兴。
此时他们还不知道大皇子顾墨封王要远离京师的消息。
但很快,消息就传到了丁家。
“你说什么?”丁老夫人手中的茶杯掉了下去,摔的粉碎,她恍然不觉:“你再说一遍?这不可能!”
“娘,是真的。”丁嘉萝的二叔丁凤华急道:“朝里朝外都传遍了,大殿下马上就要前往封地了,并且陛下还下旨让他永世不可回京。不仅如此,二殿下还要搬迁慈庆宫。娘,慈庆宫可是历代东宫,大殿下都没住进去,陛下这意图还不明显吗?”
丁老夫人怔了良久,还是不敢置信:“怎么会这样?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丁凤华摇摇头:“具体的宫里没传出来,只听说大殿下惹怒了陛下。陛下还给气病了,这才下了旨。”
“病了……这能是什么事情?”丁老夫人眼前陡然一暗:“墨儿上次说,要进宫求娶嘉萝,难道是因为这件事情,可不应该啊,陛下为何要生气?”
“娘,现如今想这个已经没用了。”丁凤华无奈道:“这是陛下的意思。好在陛下给嘉萝赐了婚,嘉萝一旦嫁给二皇子,往后二皇子登基,我们丁家一样风光无限。”
丁老夫人喃喃:“这怎么能一样。他是我的外孙,我的墨儿啊……”
丁凤华知道丁老夫人向来喜欢这个外孙,但事已至此,他也只能劝慰着。
大皇子顾墨离京已成既定的事实,谁也无法改变。
时间很快就到了七夕这天。
民间俗称乞巧节,街道上到处都热闹非凡。
一大早,丁嘉萝就穿戴整齐,并且戴上了帷帽,悄悄从后门坐上了一辆马车。
马车驶过热闹的大街,来到一处雅静的酒楼。
刚一到酒楼门口,丁嘉萝撩开马车的车帘,就看到顾舟站在了外面。
他一袭浅色的衣裳,披着织金暗纹的外袍,长身玉立的站在马车外面。
天然就吸引了无数人的目光,像是一个养尊处优的贵公子。
丁嘉萝心想何止是贵公子,应该是王者才对。一想到这样的他将来会成为自己的夫君,她没来由的就有些呼吸急促。
顾舟等了半晌,丁嘉萝依然没有下车。
他抬头看去,只看见她一只手撩开了车帘,另一只手搭在车辕上。盯着自己的方向出神,但因为戴了帷帽,顾舟看不见她的神色。
“怎么了?”
顾舟还以为自己身后有什么,回头看了一眼,只看见一个糖炒栗子的小摊贩正在卖力的挥动着铁铲。
丁嘉萝回过神来,有些不好意思的偏了偏头。正打算跳下马车时,就看到顾舟朝她伸出了手。
他的手白皙修长,骨节分明。但丁嘉萝没敢握上去,而是侧身跳下了马车。
哪怕今日是乞巧节,街市上有不少的少年男女结伴出游。但最多也就是并肩而行,很少有牵手拥抱的。大业男女之间的风气没有那么开放,丁嘉萝自然也会觉得不好意思。
顾舟一扬眉,没说什么把自己的手收了回去。
等丁嘉萝走到面前时,他指着不远处的糖炒栗子,认真提问:“你是想吃吗?”
丁嘉萝更加觉得不好意思了,要不是戴着帷帽,都能看到她此刻羞红的脸。
她刚才真的没有盯着糖炒栗子瞧!
看到她匆匆的走向了酒楼,顾舟还有纳闷,没再管糖炒栗子,连忙跟了上去。
包厢是早就订好的,在二楼靠窗的位置。
丁嘉萝自然而然的走过去坐在窗边,下意识的看了一眼窗外的车水马龙。然后看到顾舟坐在她对面,她小声问:“不知殿下找我出来是有何事?”
顾舟心想当然是约会。
太久没有见到她了,他心里想念的发痒。偏偏他出宫容易,丁嘉萝要出诚王府就难了。他们俩想要碰到一起,那简直是难上加难。
好在现在有圣旨赐婚,就快了。
看到她那么拘束,顾舟想叫她放松一点,又担心自己的举止是不是显得轻浮。
没有回答丁嘉萝的问话,顾舟看着她,反而指着她头上的帷帽,开始转移话题:“你能把它取下来吗?”
好不容易看到了心心念念的人,却看不到她的脸,这多少有点令人丧气。
丁嘉萝一直觉得自己的脸颊有点发烧,因此更不敢将帷帽取下来。
她找了个理由:“我听长辈说,没成亲但有婚约的年轻男女,是不可以见面的,对以后的日子不吉利。”
顾舟心想这破风俗也不知道是谁发明的,他此刻想把那人丢进深山。
维持着脸上的轻笑,顾舟说道:“那是成亲之前,我们俩目前虽说有婚约,但钦天监日子还没择出来,不算在此列。”
丁嘉萝愣了一下:“这样的吗?”
“嗯。”顾舟非常肯定的说道:“所以我们俩见面是没有任何问题的。”
丁嘉萝思索着曾经听到的风俗,好像确实是这么一回事。
找不到拒绝的理由了,她只得迟疑着,将头上的帷帽取下来。
她的脸不大,巴掌大小,乌发盘了一半在头顶,插了一根紫色宝石的簪子,上面垂着流苏。脸色白里透红,神情又有些紧张,因此压根没察觉到顾舟此时也不大对。
直到良久没听到说话,丁嘉萝才看到顾舟居然一直在盯着自己瞧,顿时脸颊更烧了。
她伸手捂住自己的脸:“你在看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