立在窗前的黑影落在月色下,映照出一张俊美非常的脸庞。这脸庞还有些稚嫩,只是眉宇间的冷冽却不像是这个年龄该有的。
他转过身,看向北胡使臣:“此事你做的不错,再过几日,你便应允了父皇友盟之事,回北胡去吧。”
北胡使臣点点头,只是眼里还有一丝迷惑之色:“那太子殿下您答应过我的……”
“你放心,待来日我坐上皇位,答应你北胡的,一样也不会少。”孟诺微垂眼眸,把玩着手上的一个小盒子,“行了,莫要被人发现,你出去吧。”八壹中文網
“那就多谢太子殿下了!”北胡使臣显然很相信他,飞身如同来时一样迅速离开了东宫。
在他走后,一直守在外面的小李子才走了进来。
他点燃了烛台,看向此刻已经走到桌前坐下的孟诺:“太子殿下,您这么做,万一要是让皇上知道了……”
“父皇他此刻只关心母妃的身子,哪里还顾得着这些。”孟诺打断了他的话,将手中的小盒子‘啪’的放在桌子上,“这迷魂散倒是不错,混在胭脂里不易察觉,母妃今日性情暴躁也亏得它,若不是如此,也不能成为众矢之的。”
小李子有些迷惑:“奴才这就不明白了,贵妃娘娘成为众人的眼中钉,对您有什么好处?”
眼里闪过一丝锐利的光,孟诺语气没有回答他的话,反而反问了一句:“小李子,你可知如今在帮衬恪亲王的大臣中,谁最有势力?”
这话问得突然,小李子想了半天,才一拍大腿:“是刑部尚书!”刑部尚书算不上官大,只是他主管刑部,这案件都是他一句话的事。这些他帮助的人中,不乏一些人是极为有势力的,后来在恪亲王的吩咐下皆是从轻处罚,这些被救之人自然对恪亲王感恩戴德。刑部尚书此人一向是软硬不吃,也从不参与党派之争,只是不知恪亲王对其做了什么,让他竟开始帮助恪亲王。
孟诺点点头,手指有意无意的敲打着桌子,这习惯和孟鹤归竟极为相似:“太后一向对母妃不满,此时母妃这般不给使臣面子,父皇却极力袒护,太后等人必定要想办法夺去父皇对母妃的宠爱,最好的方法就是选妃。”
看小李子还是一知半解的样子,孟诺提点了一句:“你说,这京城适龄的女子中,太后会派谁接近父皇呢?”
小李子眼睛一亮,顿时明白过来!
“太子殿下,您这招真是高啊!”小李子拍马屁道,笑的比孟诺还开心,“这下子,恪亲王可要自断一臂了!”
自断一臂算什么,孟诺冷笑一声,眼神阴沉的可怕。
他要的,可不是恪亲王自断一臂,而是要他永远也爬不起来!
一切如孟诺所料,江盏醉在朝堂之上,砸烂使臣的九连环,导致友盟险些破裂的事传到太后的耳朵里,太后勃然大怒,召了孟鹤归去了寿康宫好一番询问,可孟鹤归却字字偏帮江盏醉,只说她也是一片好心,只是当日身子不适,所以做得有些过了。太后见在他这里问不到什么,便派人去唤江盏醉来,结果得知江盏醉近日身子不适,一直卧床休息,只能作罢。
在这当口,偏北胡使臣又不知哪一根筋不对,答应了友盟之事,太后的一肚子火也只能憋在肚子里发不出来,天天都沉着张脸,养心殿到处弥漫着阴沉的气息。
在这人人自危的时候,之前因恪亲王之事而关系弄僵的皇后,却又和太后亲近起来。
也不知是流云和太后说了些什么,没过几日,太后便下了令,在京城中选适龄女子,只要家世清白有身份牌子的,皆可参加选秀。若是选秀得中者,不但从此后享受荣华富贵,就连家中长辈,也可一同享受荣耀。
对于穷苦人家而言,这简直是天上掉馅饼的好事!一时间,来报名的人络绎不绝,几乎把皇宫门口都给围住了。
孟鹤归得知此事,选秀报名都已经开始了,他难得的什么都没有说,仿佛接受了这个事实,只是前去宫门口转悠了一圈,看到那宛如菜市场般‘热闹’的场景时,嘴角抽了抽,毫不犹豫的拂袖而去。
那天,不少女子都瞧见了当今皇上俊美的容颜,一传十十传百,本来不愿意进皇宫的姑娘都来了,这场面就更为壮观了。
在江盏醉身子渐渐好转了之后,如烟才将此事告知于她,江盏醉一听,立刻撑着病体爬起来,不顾太医阻拦,也去宫门口转悠了一圈,回来以后比孟鹤归还要冷静,又乖乖躺回床上去了。
如烟瞧着纳闷,以为是主子心情不好,担心她郁结于心,结果江盏醉笑的都快在床上打个滚了,半天才告诉她,这些选秀的姑娘们长的没一个有她好看的!
如烟这才发现,自己不该用正常人的眼光看待江贵妃。
待江盏醉的身子好转已半月有余了,这选秀的报名才陆陆续续的结束,接下来便是进宫一轮二轮的筛选,倒是比想象中的快,不出十日,便筛选掉了一大批,剩下的,多半是朝中重臣的女儿,也有些家世清白模样极好的,不过只占少数。
选秀的从头至尾,孟鹤归都没有去看过一次,只偶尔江盏醉去望上两眼,回来晚上在床榻之间和孟鹤归讨论上数人,每每都是被他堵住红唇一番云雨这才作罢。
这轮选秀本就是太后授意,这几轮筛选下来,最后连几个模样漂亮却没有任何身份的也被筛选走了,待最后一轮殿试时,也就只有区区五人而已。
江盏醉身为贵妃自然是要去的,她坐在稍下一点的位置,打量着这些美人,不过琢磨的都是她们这妆容和胭脂不知在哪买的之类,完全没有一丝紧张的感觉。孟鹤归随意掸了两眼,便任由太后做主,把太后气的脸红脖子粗,好不容易才忍下来,指着其中一个穿着鹅黄色衣服的女子道:
“这是刑部尚书的女儿,名唤烟柳,你瞧着如何?”
听闻是刑部尚书的女儿,孟鹤归倒是多看了几眼,夏烟柳立刻走上前来,盈盈一俯身:“烟柳见过太后,见过皇上,见过皇后娘娘。”她顿了顿,又补充了一句,“见过江贵妃。”
江盏醉挑挑眉,不错嘛,这个女子倒是很懂礼数。她不过是个贵妃,虽说是皇上宠爱之人,但她毕竟是贵妃不是皇后,这上来的秀女多半是一品大臣之女,没一个瞧得上她的,更别提向她行礼了,这个夏烟柳,看来不容小觑。
太后显然很满意这个夏烟柳。
她挥了挥手,示意夏烟柳到前面来:“模样倒是很俊俏,身份也过得去。不知皇上意下如何?”她自然是不会做主的,把这件事直接推到了孟鹤归身上。
孟鹤归看了夏烟柳一眼。
刑部尚书一向是恪亲王的人,把夏烟柳安排到他身边,什么用意再清楚不过了。不过他身为皇帝,有些事情不是自己能够做主的,就像是他不可能一辈子后宫只有皇后和江盏醉两个女人一样。
“此事全凭母后做主。”
太后这下子满意了。她点点头,冲着王公公道:“留牌子。”
王公公下意识的看了孟鹤归一眼,看他没有反对,心下诧异,却还是长声道:“留牌子——”
这一圈下来,基本上孟鹤归没发表什么意见,最后留下的是两个女子,一个自然是刑部尚书之女夏烟柳,另一个是六扇门总管之女,这六扇门是真正不涉党争的,只一心为了皇上办事,其女也是英姿飒爽,若不是被她的父亲强制带来,怕牵涉到家中之人,只怕是宁死也不愿从的。也正因如此,太后才放心的把这个女人留在皇上身边,毕竟她也不会偏帮太子,否则只有夏烟柳一人,未免太过显眼了些。
按照规矩,夏柳烟当晚便被送去了养心殿,她沐浴之后,全身赤裸的躺在被子里,由负责的公公将其抬入养心殿的龙床上。
夏烟柳面色潮红的躺在那里,女儿家的心思展露无遗。她转身看向窗外,此刻皇上还在御书房没有过来,待他过来之后……她想着进宫之前嬷嬷教导的男女之事,顿时面上红晕又多了几分。
她静静的等待着皇上的来临,从一开始的激动,到后来的沉静,再到心如死灰的绝望。
天空渐渐泛起了鱼肚白,第一缕阳光照射入她的房间。她知道,那些服侍她的丫鬟们就要进来了。可她不想动,甚至连假也不想做,皇上一夜未来,她会变成皇宫中最大的笑话。
不知过了多久,门被轻轻推开,脚步声愈来愈近,她闭上眼,等待着丫鬟的尖叫,可那预期的尖叫并没有来,只感到自己被扶了起来,顺滑冰凉的绸缎扔在她的身上,低沉的声音在耳畔响起:“把衣服穿好。”
她缓缓睁开眼,凝视着面前宛如神低般美好却又冰冷的帝王。
夏烟柳什么都没有说,安静的站起身,被子顺着她光滑的身体滑下,孟鹤归漠然的背过身去,甚至连一眼都没有看。夏烟柳苦笑一声,穿上衣裙,听见后来没了动静,孟鹤归才转过身来。
他走到床前,从怀中掏出一把匕首,熟能生巧的随意一挥,左手手腕处便被划开了一道口子。
眉头都不皱的任由血滴落在洁白的床单上,他包扎好伤口,放下长袖转身看向夏烟柳:“今日之事,你知道该怎么做。”
该怎么做……她还能怎么做?
夏烟柳眼里一直打转的泪水,也不知是因为屈辱还是怨愤,终于落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