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咬牙,江盏醉拖着扶辰站了起来,肩膀一沉,她脚下一个哆嗦差点又把他摔下去,好在扶住了墙站稳,跌跌撞撞的往前走。这里离皇宫还远,扶辰这样子肯定没法回去,她又不放心丢下他一个人离开,只能看看附近有没有医馆先住下。
好在没走多远,便看见一个医馆。
江盏醉将扶辰靠在台阶上坐好,‘哐哐’的使劲敲着门:“快开门,有没有人啊!”
敲了好几下,才听见里面传来脚步声,紧接着门猛的被拉开,一个胡子花白的老头骂骂咧咧道:“敲什么敲,没看见关门了吗?”话音刚落,便发现站在他面前的竟是个娇艳欲滴的美娇娘,顿时擦了擦眼睛,以为自己见了女鬼!
“大夫不好意思,我的朋友从马上摔了下来晕了过去,麻烦你帮他看看!”江盏醉指着扶辰道,大夫这才看见有个年轻男子躺在台阶旁。
大夫摸了摸花白的胡子:“好吧,你们进来吧。”
江盏醉松了口气,心道遇到了一个好大夫,刚想说声谢,可却见他一个跨步拦在他们面前:“不过……你们得先把诊金交了。”
真是个势利眼,还大夫呢!
江盏醉翻了个白眼,伸手从怀中掏出一个钱袋,拿出几锭银子扔给他:“这样够了吧?”
“行了,进来吧。”
大夫让开了条道,江盏醉‘嘿咻嘿咻’的将扶辰拉起来,累得直喘气,也没见这个老头来帮一下。
“放到这儿来。”大夫指了指一个木床,江盏醉艰难的挪动着步将扶辰放在床上,已经快没了半条命。
大夫不急不缓的走上前,在床边坐下,搭了搭脉,又掀开扶辰的眼皮看了看,忽而眉头一紧。江盏醉站在一边看的心惊肉跳,忍不住出声问道:“大夫,他怎么样了?”
大夫站起身来,擦了擦手:“你是他娘子?”
“当然不是!”江盏醉急忙摆手,“我们是朋友。”
“那他的家人呢?”大夫斜眼看她,“小姑娘,你们该不会是私奔吧?”
对于这位大夫脑洞之大,江盏醉只得叹了口气解释:“真的不是,我是有夫君的人,他只是我的一个朋友。他的家人都在很远的地方,大夫,有什么事你就和我说吧?”
大夫摆明了不相信她的解释,不过也没有兴趣在探究她的私事,摸了摸胡子一本正经道:“他估计是活不长久了。”
“什么?”
江盏醉一把揪住他的衣领:“你这个臭老头再说一遍?”
“再说十遍也一样!”大夫吹胡子瞪眼,“你朝我凶有什么用?他之前就受了内伤,还不止一次,本来按理是不能动用内力的,可前阵子估计他用了内力吧?就是大罗神仙也回天乏术!”
“不可能……”
缓缓松开大夫的衣领,江盏醉转头看向安静躺在床上的扶辰,口中喃喃自语:“不会的,他这么厉害,怎么会……”
大夫掸了掸衣服:“他的内力确实挺强,只可惜人的身体是有限度的,内力耗尽,自然也活不长久。”
江盏醉走到床边,低头看向扶辰,他的面色确实比初见他时要苍白许多,只是这段时日太忙,她都没有顾到他,如今看来,是她对他的关心太不够了。内力耗尽,究竟他是做了什么?
“大夫,你一定有办法救他的,对不对?”
看着江盏醉渴望的眼神,大夫沉默了半响,在她愈来愈失望的眼神下,才开口道:“办法不是没有,只是还缺一样东西?”
“什么东西,我一定给你弄来!”
大夫冷笑了一声:“这可不是有钱就能弄来的,我要的是天竺草!”
“天竺草?”江盏醉重复了一遍,“是从天竺弄来的吗?”
“那只是个名称罢了。”大夫摇了摇头,“这天竺草,原先确实是生长在西域的,只是后来渐渐的传入了中原,只可惜这天竺草一般生长在悬崖峭壁,非有缘者不得见。你就算去找,也不过是徒劳无功罢了。”
江盏醉咬了咬牙:“就算是徒劳,我也要试上一试!你是大夫,总不见得见死不救吧?”
“大夫也是要吃饭的!”他摇头晃脑道,“不过,看你一心想救你的朋友,我就告诉你一个方法吧,你辰时启程去附近的望月崖,我曾经听说那里长过天竺草,你去碰碰运气,说不准就能看见。”
“好!”
江盏醉毫不犹豫的应承下来,她凝视着扶辰的脸,又转过头恳求的看着大夫:“求求你,帮我保住他。”
“十日,我就帮你照顾十日,若十天以后你还没回来,可就别怪老朽把他扔出去!”大夫摸着胡子笑眯眯的说,可那话语听起来却不像是在开玩笑,这个古怪的老头,说不定真能把扶辰给扔出去。
江盏醉点点头,转身就往外跑,此时已是将回宫之事抛在了脑后,一心只想着要先救扶辰。
望月崖之所以称之望月,是因为其山高陡峭,站在上面似乎能摸到月亮,可就因为如此险峻,甚少有人爬上山,偶有爬山者,也多半是为了传说中的天竺草。江盏醉不是学医的,自然不懂这些,可她一问人,便有知情者一副了然于胸的样子。
“小姑娘,你是要去摘天竺草吧?听老妇一声劝,别去了,这上望月崖的,都是想要摘这个的,结果就没一个回来过!”那老妇人劝道,“你小小年纪的,犯不着为了一株药草丢了性命啊!”
江盏醉谢过她,却依然毫不犹豫的朝着望月崖而去,这望月崖虽然陡峭,但好在有被前人踩住的痕迹,一块块石头倒是堆积的宛如台阶一般,走走歇歇,待第二日天明,江盏醉竟已经走到了山顶。
看着天上隐隐约约出现的太阳,江盏醉松了口气。
皇天不负有心人,她总算是爬到了山顶,现在要做的,就是找到天竺草。
她四下看了一圈,都没有看见所谓的天竺草。按照大夫的说法,这天竺草形象奇特,像是三根完全不同的藤蔓,却又交替着缠绕在一起,一眼便可分明。可这里除了一大堆杂草外,根本看不见半点痕迹。
“该不会是哪个老头骗人吧!”江盏醉嘟囔道,一边随手扯下一把草,“要是找不到,我回去非扒了他的皮不可!”
话音刚落,她脚下便是一滑,若不是及时反应过来抓住一棵树,差点就摔到了悬崖下!就在那一刹那,她隐约看见了崖壁上的一抹青色,顿时眼睛一亮!
如果她没有看错,那正是她苦苦寻找的天竺草!
没想到这么难找到的天竺草,竟然被她这么无意就撞破了!果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
江盏醉搓了搓手掌,小心翼翼的蹭到悬崖边,低头看向下面,顿时眼前一阵发晕。
这望月崖未免也太高了吧,这下边也看不出有什么,这万一要是摔下去,运气好可能就和上次一样是河流,再碰见个土匪头子把自己捞回去,这要是运气不好,下面就是块平地的话……
想到这里,江盏醉抖了抖。
世人皆怕死,她也不例外,顿时起了退离之心,可脑海中却浮现出扶辰苍白的面色,硬生生的让她的脚立在原地动弹不得。
罢了,生死有命,再怎么说也是救人,就拼一拼吧!
江盏醉咬咬牙,又走了回去。她四下看了一圈,从地上捡起了不少藤蔓,将其拧成了一股绳,其中一头绕在一棵粗木上,另一头则缠绕在自己身上。拽了拽藤蔓,确定中途不会出现断掉之类的狗血事情,她才小心翼翼的扶住悬崖边缘,半蹲下身子,一点点的朝着悬崖下而去。
这天竺草长的位置虽然奇特,但想必像江盏醉这样发现它存在的绝不止一人,在她走下悬崖的第一步时,她就发现这峭壁上竟然有用内功打进去的石头,每一块都深深嵌入了崖壁之中,距离也恰好可以接上下一步。
江盏醉顺利的往下走了好几步,便更有信心了。
只是她得意之余,忘记了一件事,比她武功厉害的大有人在,怎么这么多年,这天竺草还安安稳稳的在这里呢?
可此刻的江盏醉只想着可以救治扶辰,没有其他更多的心思,她紧贴着峭壁,让身子尽可能的不脱离自己的控制。一步,五步,十步,她离天竺草越来越近,甚至有好几次,她都以为自己可以伸手就摘到它。
“啊!”
一声惨叫划破天空,回荡在山崖上,江盏醉欲哭无泪的看着自己被划破了一大块皮的手臂,恨不得一脚踹在崖壁上!
谁能告诉她,为什么这里会有一把尖刀?
一只手抓住崖壁上的石头,另一只手一用力将那把匕首扯了下来。
这匕首看上去是古铜色,不太值钱也不甚锋利,甚至手柄处还有块凹槽,不过这插进去的地方倒是平滑的很,可见是一次便插了这么深,也不知是这匕首比表面上的锋利还是这用匕首的人内力强大。
不管是哪一种,好歹这也是个防身工具,说不准日后还有用。要知道,这可是她用鲜血换来的!
江盏醉暗搓搓的将匕首放入怀中,一边低头看向天竺草。
从这个角度看去,天竺草就在离她正下方不远的位置,她如果要想完全扭身去摘到天竺草,想必会掉下去,只能先往边上移动一点。
江盏醉抬头看了看崖顶,顿时心中一惊!
她感觉自己没走一会,可竟然离崖顶这么远了?等一下上去也是个体力活啊!
这么一想,江盏醉才模糊想起,自己刚才下来的时候,似乎选好的位置是边上一点,她也是直直的走下来的,怎么却走偏了?边想边走间,她已经离天竺草极近了,来不及细想,她踩着石头的脚用力一蹬,身子便往边上移动了些许,这样,等到了和天竺草平行的位置,她只要稍一伸手就能够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