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盏醉心中暗喜。
有了近在咫尺的目标,仿佛浑身的细胞都被带动起来,江盏醉顿时气焰高亢,刚才还浑身疲惫,此刻却像是打了鸡血似的,手上和脚上的动作都加快了不少,更为速度的朝着天竺草的位置行进。
“奇怪……”江盏醉嘟囔了一声,“明明就在眼前,怎么就碰不到呢?”
这天竺草确实已经在她眼前了,可无论江盏醉怎么用力,那天竺草就差她半根手指的距离。她身子拼命的往前倾,只有右手的三根手指抓住了石头,险险的垂在峭壁上,却始终碰不到天竺草。
简直太奇怪了!
江盏醉身子一歪,手指没了力险些摔下去,好在有腰间这根藤蔓,才没让她落入深渊之中!
不敢再贸然用力,江盏醉只得先双手抓住石头,观察起这株天竺草来。
不对,太不对了……
江盏醉总觉得有些地方不对劲,可一时想不出所以然来,但她隐隐可以感觉出,从一开始,就有些地方不太对。
“是方位!”
江盏醉忽然大叫出声:“没错,就是方位!”
从她下了悬崖开始,明明是走的一条直线,可这位置却不断的偏移,所以不是她碰不到天竺草,而是天竺草的位置不断的在移动,所以她这么点变动的距离,根本就碰不到已经越离越远的天竺草!
可是,一棵草怎么会动呢?
难不成是长了条腿!
江盏醉为自己荒谬的理论吓了一大跳,却又很快否决了。不可能,就是功效再厉害的草,也不可能成精啊,若是真的成精,早已跑了,怎么可能乖乖的在这里坐以待毙!
那么,如果不是天竺草长了腿,就是这望月崖有问题。
江盏醉抬头看了看望月崖,果真发现了不对劲。她本身绑在身上的藤蔓原来是直直的对着那棵树的,如今,却已经斜成了45度角,看来她猜的没错,整个望月崖正在以肉眼不可察觉的速度移动着。
她下意识的拽紧了藤蔓。
开什么玩笑,那个大夫也没和她说过这个事啊!再这么移动下去,且不说她离天竺草越来越远,而且藤蔓也会随着距离而慢慢断掉,那她岂不是……
不行,她还不想死在这里!
“江盏醉,你要冷静下来,小道士还等着你去救呢!”江盏醉不断的对自己说道,努力让心境平复下来。
这里是个悬崖,想必不会莫名其妙自己转移,定然是有原因。能移山倒海的能力,除了上古神仙,普通人一般是做不到的,除非是……用阵法做成移山倒海的假象!
江盏醉忽而眼睛一亮,自己简直太聪明了!
可随即她便泛起难来,这猜到容易,可扶辰又不在这里,凭借她的能力,就算看出阵法也解决不了啊!
郁闷的晃了晃脑袋,她的目光定格在藤蔓上。这藤蔓越来越斜了,她甚至能猜想到再过不久,估计藤蔓就会断裂开来,等十天一过,大夫等不到她回来,估计会把扶辰扔出去。这下可好,她和小道士倒是死一块去了。
等等,那是什么?
江盏醉的目光落在一处晶亮的地方,那地方极为隐秘,和天竺草的方向一致,好似就在天竺草的旁边。她够不到天竺草,可按这个距离来说,够到这个亮晶晶的东西似乎不成问题。
如同江盏醉所想的,她稍一伸手,果真碰到了那个亮晶晶的东西,拿在手中,才发现是一块晶莹剔透的玉石。
这玉石形状有些奇特,像是一把扇子,但拐角处少了一小块,所以觉得有些别扭。
一块玉石出现在这里确实奇怪,而且是块上好的玉石,但江盏醉在宫中常见这些玩意儿,所以也没有太大兴趣,失望的想将这块玉石扔掉,袖口中冰冷的匕首贴在她的胳膊上,她举起的手一顿,忽然间想到了什么,手臂一动那匕首便滑落出来,落在她的掌心中。
江盏醉打量着那匕首处的凹槽,将刚才拿到的玉石放入凹槽之中。
匕首的光芒猛然大增起来,紧接着,一股光亮将她的全身包裹起来,暖意袭来,那一瞬间,江盏醉还以为到了春天。
光芒渐渐散去,江盏醉低下头,这才发觉刚才还是古铜色的匕首,现在已经是银白色,在手掌中灿灿发光。江盏醉欣喜的把玩着匕首,随意的在崖壁上划了划,崖壁上的一块石头立刻被削了下来!
“没想到是个宝贝啊!”江盏醉笑的眼睛都眯成了一条缝,“不枉费我受了伤,获得了个好东西!”
兴奋没一会,江盏醉便又垂下了头:“可是又有什么用呢,我都要死在这里了,就算是有了这个宝贝,也只能陪我一起埋葬。”
她的话音刚落,便感觉到系在腰间的藤蔓一松,她下意识的挥手,匕首重重的插在了崖壁上,火光四溅间,藤蔓‘啪’的一声断裂了开来!
双腿悬空垂在崖间,江盏醉拼命的抓住匕首,单凭双手的力量支撑住这个身体。
不敢低头去看万丈深渊,江盏醉只能咬牙使出全身的力量抓住匕首,让自己不至于掉下去。好在这匕首锋利的很,否则按照她现在的力量,根本不足以将匕首插入崖壁之中,没想到随手拿到的匕首,竟救了她的命!
手臂渐渐酸痛起来,江盏醉忽然有些能佩服欧阳峻卿了,当初他是怀着怎样的心情,才能再拉住另一个人的情形下,坚持那么久的?
不过,她似乎没有他那么厉害……
感觉到手臂渐渐脱力,江盏醉苦笑一声,她能坚持这么久已经是奇迹的,只怕这一次,是真的坚持不下去了。其实仔细想想,也没有什么好遗憾的,如果真的要说,她唯一的遗憾,就是身为一只妖,最终却以人的姿态和身份死去。
她死在这么僻静无人知晓的地方,鹤归能找到她吗?若是她不见了,他会不会难过?
江盏醉哽咽了一声,手指渐渐松了开来。
手臂上原本凝固的伤口因为用力又裂了开来,血顺着手臂流淌到了匕首上,原本消失的光芒渐渐又盛放开来,江盏醉身子里某样被封存的东西似乎在破体而出,她感到身体犹如撕裂般痛苦,忍不住大叫出声!
“啊!”
随着她的嘶吼,一股光从她的身体中迸发出来,她猛然一握拳,竟腾空而起,脚下一蹬朝崖上而去!
身子飞速的擦着崖壁的边,江盏醉感觉身体的骨骼都要被撕裂了一般。
她拼了命的睁开眼,想要看清楚面前的场景,可一切在她眼里宛如扭曲了一般,恐怖而又光怪陆离的世界呈现在眼前。一抹绿色落入眼眸之中,她尝试着伸出手,却意外的感觉到一阵疼痛。
下意识的伸手一抓,感觉到无数细小的刺陷入肌肤之中,在极快的速度里,她感觉不到疼痛,或者说,自己的肌肤已经连疼痛都麻木了。风激烈的撕刮着她的脸,她紧闭着眼睛,感受着冰冷的风的肆虐,紧接着便是重重的一击,她整个人摔倒在地上!
“唔!”
江盏醉在地上翻滚了一圈,疼的龇牙咧嘴,此时真实的感觉才渐渐回来,她感觉到手掌心中剧烈的疼痛感,宛如一根根针扎在上面,疼的她眼泪几乎都要流下来。她艰难的爬起身来,缓缓打开手掌,天竺草静静的躺在她的手中。
近看,才发现天竺草上竟长满了密密麻麻的刺,比仙人掌还要密集,现在这些刺全部扎在江盏醉的手掌上,怪不得这般疼痛。
“太好了,小道士有救了!”心中的兴奋感远大于身体的疼痛,她一咕噜从地上爬起来,连身上的土都来不及拍,拔腿就往崖下跑,又雇了辆马车,在她不断的催促下,就算是紧赶慢赶的到了医馆。
白日里,医馆按道理说是门庭若市,可这家医馆却是了无人烟。
江盏醉还以为自己走错了路,探头探脑看了半天,直到被人揪住领子拽了进来:“看什么看,还不快点进来!”
看到这标志性的白胡子,江盏醉才确定自己没走错路,顿时嘿嘿一笑:“我看你这里没什么生意,还以为……”
“以为什么?”大夫白了她一眼,朝着她一伸手,“天竺草呢?”
“哦,对了!”江盏醉急忙将手中紧攥着的天竺草递给他,“你看看是不是这个?”
大夫摸了摸他的白胡子,不可思议的看着她手中的天竺草,伸手将它拿了过来,在手中反复看了几圈:“没想到啊,你小小年纪,竟然有这等本事,竟真的能取来天竺草!”他啧了啧嘴,忽而有些恼怒的样子,“这天竺草可是稀世罕见,你竟然给握成这个样子!”
“我这不是着急嘛!”江盏醉此刻也没心思和他计较,只是充满希望的看着他,“所以,你可以帮我救小道士了对不对?”
“老朽想要救的人,还没有救不活的!”他一挥长袖,朝着里面走去,江盏醉急忙跟了过去,却被他眼睛一瞪,“跟着我干什么,在外面候着去!”说罢扭头进了屋,顺便把江盏醉‘啪’的关在了门外。
摸了摸差点被撞平的鼻子,江盏醉瘪了瘪嘴,乖乖的走到外面,坐在台阶上等着他出来。
来来往往的人偶尔看她几眼,多半还是匆匆走过,其中有个买菜的妇人经过,看见她呆呆坐在这里一上午了,好心的走过去道:“姑娘,有没有需要帮忙的?”
江盏醉托着腮乖乖摇头:“没有,我就是等大夫出来。”
没想到她简简单单一句话,却让这个妇人变了脸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