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唇与唇之间相隔不过半寸时,白钰儿紧抿唇瓣,连双眼都是闭着的。
虽然,她一句话也没说。
可单看这表情,凡是有点脑子的人,都能看出来,自己被嫌弃了......
“你有心上人?”
墨祯仲没有真的吻上去,但身子依旧是没动,属于男人的阳刚气息尽数喷薄于她的鼻尖之上,他不咸不淡地开口。
白钰儿不说话,对于这个问题她不打算回答,也不太想回答他。
可男人却不依不饶了起来,“若不说,朕就当你并没有喜欢的人,看在你父亲的面子上,纳你为妃。但你也不能乱说,若你欺骗朕,我便判你欺君之罪,罪该处死。”
他有意把白家收拢麾下,让这个富可敌国的大家族效力于自己,可若是想让白家忠心耿耿,不顾左右而言他,最好的办法便是要了白钰儿,让她安安稳稳立在自己的后宫。
而他,也不介意后宫多一位主子。
只是,若是这样毁了一个姑娘的一生,他怕是也难以心安。
最近噩梦做太多,何时开始,他竟也如此胆小起来。
白钰儿一听,若是默认的话,会纳她为妃,当即点起头来,她自然是有心上人的。
那人红衣诀诀,风度翩翩,一下子便闯进了她的心尖。
墨祯仲见她如此,也不打算为难她了,他松开了她,站在亭榭之上,扶手而立,如此权高位重的一个人,不知为何,白钰儿竟在他眼底看见了一丝丝的孤寂和悲凉。
心中不禁暗想,是不是位于高处的人都会有种高处不胜寒的感觉。
“算了。”男人忽然出声,打断了她的思绪,“既然你有心上人,朕也不强求你。朕老了,也累了,经不起你们这些小年轻人情情爱爱的折腾了,大家图的不就是个你情我愿。”
“既然你不愿意,我又何必这么狠心,毁了你的最后一丝念想呢”
白钰儿没想到圣上竟如此通情达理,她还以为自古以来的君王都是见一个美人,宠幸一个,完全不管你愿不愿意,喜不喜欢,就这样把你拉进了茫茫后宫,禁锢一辈子。
她紧了一路的心,也渐渐安放下来,嘴角轻勾,冲着背对她赏风景的男人柔柔一礼,“谢陛下体念小女,小女不胜感激。”
“谢就不必了,相闻白府大小姐也是京中赫赫有名的美人,朕有点好奇,到底是哪位公子哥能得到你这位娇冷美人的青昧。”
墨祯仲走到亭中的石凳坐下,小丫鬟匆匆为他斟了盏茶,他拿起悠悠喝了一口,心情甚好,继续说道:“来,给我说说,你心中的那个男子长什么样,是个怎样的男儿,值得你如此喜欢,连入宫做朕的妃子都不愿意。”
“说不上好不好,你爱慕他,他便是这世上最好的男人,世间谁都比不上。而喜欢这种东西,也只是一种缘分,一眼望去,若他走入了你的心,便再也出不来了。圣上阅历丰富,也是个博览群书的人,这些该是比钰儿更懂才对。”
“是啊,缘分。可是朕这偌大后宫,称得上名号的妃子不下百人,子嗣成群。可是,为何还找不到与自己对上眼,走入心尖的人呢。”
他可以今夜在皇后寝宫享夫妻间的怡情小调,也可以明晚去贵妃阁院贪图鱼水之欢,甚至每天身边的女人都可以不重样。
喜欢,确实有,他喜欢她们的娇美容颜,喜欢她们的玲珑身姿。
但爱,谈不上!
白钰儿越看越发同情他来,看着他微渐苦涩的笑颜,也只好识趣地侯在一旁,不说话。
“算了,朕有些累了,先回去了。”
墨祯仲回宫后的第二天,便有太监拿着明黄卷绸匆匆赶来。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庶人白锦毓厚德载物,怀瑾握瑜,深得朕心,特赐封吏部尚书,行掌管科举,选拔良人之责,钦此。”
“臣接旨,臣谢主隆恩,定会不负圣望,尽忠职守,以报效家国。”
白老爷子喜极而泣,撑着一身老腰板堪堪而跪后,接过了那呈着官服官牌和圣旨的檀木托盘。
官服是墨黑色的标准锦服,绣着威严庄重的双禽图案,白锦毓伸手摸了一下,铺满皱纹的脸又哭又笑,像是一种苦尽甘来的喜悦。
在大晋,若你没有官职,不入仕途,即便有再多的钱财加身,依旧会被人看不起,甚至踩在脚下。
白家是京城首富,金银财宝,应有尽有,却总是挤不进官家贵族的上流圈,如今,也终于是如愿以偿了。
宣纸太监上前一步,伸手扶起了他,连连道贺:“恭喜尚书大人,大人请起吧。”
因赐职的缘故,白锦毓连着开心了好几天,每天都是大鱼大肉地宴请人来府中做客,顺便打好人际关系,也好为以后家族世代的仕途做下铺垫。
然而,三天后,白府管家从外头匆匆回府,他擦了擦头上渐渐冒出的冷汗,眼神急切地奔进了白老爷的书房。
“老爷,老爷不好了……”官家撑着腰,喘气连连,额间的细汗止都止不住,他喘了好大一口气,待舒缓些了,才开口说道:“老爷,茶庄出事啦!”
可白锦毓却根本不当一回事,一本一本地摊开今年科举考试的名单,像是享受其中,“茶庄能出什么事,白家的茶庄屹立了这么多年,能有什么事啊?别激动,你给我慢慢说说到底发生了什么?”
“不是,不是老爷,这次真是大事!我们运茶叶的商船被人给截了,然后茶庄对面一直在修建,慌称是酒家的铺子,现在突然变成了茶庄,足足比我们大了一倍不止,现在还在大甩卖,连我们的工人都被挖走了。如今的十里长街乱哄哄一片的,全城的百姓都闻声赶来,抢着那些低价茶叶呢。”
“而且,而且老爷,那个铺子的主人是当年被我们赶走的凤懿宸,他现在可是敬王殿下身边的人啊。所以,所以我们这次是真的惹不起,只能吃哑巴亏了……”
接下来的三天,白家的各个生意渠道接连被毁,所有的铺子不是被砸,就是工人跑路。
原本还是座大金山的白家,自然也经不起这样的消耗,渐渐萎蔫起来。
城中的百姓看了,纷纷投以同情,但是,对于其中的原因却是一概不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