睡得四仰八叉,完全没了一点作为契丹太子妃的端庄形象,她真的有点怀疑,自己以前真的是这府上的太子妃吗?
居然也能忍受住这皇族间的破规矩,把自己的天性收敛得那么紧……
想着想着,她便睡了过去。
月影横斜,夜色沉沉,厢房的一角,青铜小兽正悠悠吐出袅袅熏香。
又甘又甜,携裹着夜色的冰凉,包围在顾盼的周身。
这味道,好熟悉啊……
有点像龙涎香的甜冷,更像某个人。
她摇曳于梦境之间,好像又回到了失忆那日刚醒来后的那辆马车上,颠簸行走,不知去向何方。
只是,这一次她身边的人好像有所不同,她看不清他的脸,只能闻到他身上独有的甜冷的龙涎香,携裹在她的周身。
这次,竟然没有了害怕。
因为他拥着她的腰身,紧得一塌糊涂,给她前所未有的安全感,低沉暗哑的嗓音还一字一顿地告诉她:“盼儿,你迟早都是我的……”
顾盼拼了命地去听,可还是听不清前两个字到底是什么……
他在叫她的名字吗?
是在叫鸢儿吗?
男人抬眸,正要用那饱含深情的瞳眸看向她时,顾盼感受到自己的身子一沉,醒了过来。
紧接着,扑鼻而来的是一阵浓烈的酒气,容瑾发了疯一样,压在她的身上,吻着她的樱唇。
他的五官很俊朗,在银辉的照映下更显得俊美非凡,可此时他的眸子却布满了腥红,动作粗鲁地将顾盼的手压在了身侧。
很明显,他喝醉了。
不是说不强迫她的吗?现在又是怎么回事……
顾盼的劲固然大,可到底也不是容瑾的对手,他啃咬着她的唇瓣,极具占有欲地一点点下侵,到下巴,锁骨……
甚至还想腾出一只手来褪下顾盼身上的衣衫,不知为何,一股浓重的抵抗欲在顾盼的心头悄然萌发,面对着自己的夫君,她表现出的竟是嫌弃。
可顾盼管不了那么多了,至少现在她接受不了……
她趁着容瑾剥她衣服的当儿,拿起一侧放着的坚硬竹笺敲晕了他,又推开他沉沉的身子,拢上衣裙,遮住自己露在空气中的大片肌肤,走出了厢房。
凉风习习,临近冬天,契丹的夜晚已经算是寒入谷底了,她拢了拢自己身上的裙衫,看着这偌大无人的太子府,竟觉得那么的陌生。
她是女主人……
可是,却连里面的构造都不知道,也只好随意转转,去到后花园的一个凉亭上坐下,闻着浅浅的梅花香,终于是抵受不住困意,睡了过去。
可她睡得一点儿都不安稳,途中还连打了好几个喷嚏,不知是着凉了,还是这怎么闻也闻不习惯的梅花香气……
翌日一早。
五更天刚过,东方刚露出一点儿鱼肚白的时候,便已经有府里的粗使打杂丫鬟发现了凉亭里顾盼。
急匆匆去唤来了太子妃身边的大丫鬟,紫宁。
紫宁赶来一看,暗叹不妙,无论怎么叫唤和推攘,太子妃都不醒,不知是怎么了。
仔细一看,还能发现她原本白嫩细滑的脸上,手臂上长满了嫩红色的疹子,像是一朵朵梅花悄然绽放,很美艳,却密集得可怖慎人。
紫宁不敢轻举妄动,自作主张,也只好把在厢房睡得正浓的太子殿下唤醒,叫了过来,又通知了宫里的太医。
容瑾知道消息后,连洗漱都免了,直接奔去了后花园的凉亭,把顾盼抱了回来,一想起自己昨晚的行为,就觉得懊恼不已。
紫宁刚为顾盼擦了遍脸和手,太医就背着一个重重的黑木箱赶了过来。
他把帕子搭在顾盼的手腕上,为她摸脉,又仔仔细细瞧了瞧那长得满身都是梅花疹子。
才正色问道:“太子妃可有接触梅花?”
紫宁略一思忖,摇摇头,“有没有接触梅花不知道,但是太子妃昨夜在梅花林的凉亭里待了一晚上。”
“原来如此……”老太医捋了捋自己白花花的胡子,才耐心开口,“那她身上长得就是梅花疹没错了。太子妃对梅花过敏,过敏的程度有点深,以至于可能一闻到就会引发鼻子不舒服,从而老打喷嚏。所以,微臣建议殿下少让太子妃接触梅花,过敏乃是大事,这次没有危及性命,不代表下次没有性命之虞啊……”
“我开个方剂,给太子妃服下,疹子慢慢就会消下去的……”
“好,我知道了,有劳太医来这儿一趟了。”容瑾微一点头,便走去了床边看顾盼。
由紫宁送了太医出府,回宫。
顾盼醒来的时候正好响午,容瑾一早上什么也没干,就在这儿陪着她,狭长的凤丹眼中,满是愧意。
“……太子殿下?”
“鸢儿,你醒了?还有没有哪里不舒服?”容瑾见到她微微睁开的瞳眸,顿时来了精神,立马奔了出去唤紫宁做点小粥,送进来。
容瑾把她扶起来,坐直了身子,顾盼才发现自己手上布满了梅花状的疹子,甚是密集可怖。
难怪她昨晚老是觉得痒痒的,但夜色太暗,又看不清楚……
不由问道:“我,这是怎么了?怎么长了这么多红色的疹子?”
“对不起,鸢儿。昨夜是我不对,喝得伶仃大醉,害你去了后院的凉亭睡了一夜,你对梅花过敏,又在梅花林待了一晚上,才长了满身的疹子。来……”容瑾接过紫宁呈上来的绿豆百合薏米粥,轻轻勺了一口,喂给顾盼,“吃点东西垫垫肚子,待会儿吃药。”
虽然觉得被人喂很别扭,可顾盼是真的饿了,她也不管了,就随着容瑾一下下递上来的勺子喝了粥,又把紫宁小心翼翼呈上来的汤药喝入腹中。
临走的时候,容瑾的愧意尚在,温润的凤丹眼看着她,有着一贯的温柔,还跟她说,以后这间厢房留给她,他睡旁边的就好了。
一切等她好了再谈。
也为了弥补这次的过错……
况且,她现在这副满是红疹的鬼模样,他大概也没有碰自己的兴趣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