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天后,金宇熙重伤好转,在司徒决悉心的照料下,他不仅可以跑跑跳跳,甚至举一些重物也都没有问题了。
出巡众人与安佑歌齐聚后院。
后院树荫下的石凳,金宸远、王白枫、金宇熙与安佑歌坐在那着,其他人在他们身边站着。
金宸远先发了话:“这几日我与账房先生商讨了许久,权量轻重,我们决定回去了。”
王白枫点点头。
众小辈面面相觑。
“回去?”安佑歌第一个做出反应,他似乎比其他人都不愿出巡队伍众人回宫去,“为什么?”
“安公子也看到了,我们大少爷重伤还未痊愈。”王白枫解释道,“加上行刺那些人如今并未抓到,相比于出巡,众人安全才是最重要的。”
金宸远点头,继续说:“烦请安公子回去与家尊说明一下如此这般的特殊情况,待我们回去后,我也会再次修书去与家尊说明的,下次有机会,我们再去往济源国。”
安佑歌刚想再次开口,却被坐在一旁的金宇熙抢了先。
金宇熙轻声说道:“爹,依孩儿看,走访民间,了解国情才是重中之重。”
“熙儿,可是你的身子……”金宸远说。
“父皇,我们此番出行是为何?”金宇熙突然郑重其事,“不正是因为在宫中太久没能体察民情吗?终日被高高的宫墙挡住了视野,双脚也快失去行走的力度了,可是我们必须要了解国情啊,身临其境才能感同身受,不是吗?”
金宇熙能说出这样的大论,看样子他也很想继续前行,若非苏景七本就知道此人心术不正,她也差点被金宇熙的话感动了呢!
而金宸远很吃这一套,他眼中饱含宠爱看着金宇熙,他从没想到自己的太子竟有这般懂事,激动地说不出话来。
见金宸远已逐渐动摇了回宫的念头,金宇熙乘胜追击,继续说道:“父皇平日里太过操劳,孩儿希望能尽早为父皇分忧,将来当个好帝王,光宗耀祖。”
金宸远满意地点头,这是金宇熙第一次与他直接地表明心意,还是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他确实被触动了。
最终,金宸远便应了金宇熙的心思,决定继续出巡之路。
包括苏景七在内的旁观之人不论是被通知停止前行亦或是又恢复前行,皆是一句话都没说。
去与回就是金宸远一句话的事儿,君意难测,有时千言万语都无法动摇他的心思,有时又只是一句话的事儿。
苏景七知道,这便是那个金光闪闪的皇位的最大诱惑。
而现在看起来理所当然的金宇熙未来会继承皇位之事,在前几日一群黑衣人偷袭之后便变得有些扑朔迷离。
即便是此刻在场其乐融融的众人,太子、王爷、世子、公子,谁又敢说他们心中一点都不受那皇位的诱惑呢?
出巡众人与安佑歌收拾行装,在一个晴朗的天气,继续往东北方向去——郁城,是他们的下一站,他们要赶上一年一度的聚商大会。
由于金宇熙身上还有伤,金宸远便拉着他一同坐在马车内。
自从苏景七生辰那日金宇熙写着“百年好合”的第十八盏孔明灯没有放飞之后,他们两人就再也没有说过一句话。
故而苏景七更加肯定,金宇熙那日的嘤嘤情话都是套路,他一定是想要诓骗苏景七,以达到他可怕至极而且不可告人的目的。
既然金宇熙在马车里,那么苏景七便不想与他待在一起。
故而苏景七便与司徒决一同驾马车,两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天。
司徒决说:“二小姐为何要在这里风吹日晒的,不如进去马车内比较舒服。”
苏景七甜甜一笑,说:“我陪陪司徒先生不好吗?”
司徒决被苏景七可爱的模样逗笑了,一直听闻这个小公主向来随和,没有高高在上的样子,上至皇帝,下至下人,几乎人人都喜欢她,一路出巡相处,还真如传说中的一样。
“自然是好啊!”司徒决乐呵呵地应答,像一个慈祥的父亲一般。
此时马车内也传来哈哈笑声,金宇熙浑厚的声音显得中气十足,也不知他们在聊些什么。
司徒决欣慰地笑了,说:“看来大少爷的身子恢复得很不错啊!”
对于一个医者来说,最重要就是自己的病人能够完全康复。
苏景七说:“司徒先生的医术果然高明!”
“也并不全是如此。”司徒决说,“大少爷享天福泽,那快箭并没有伤到大少爷的要害,加上大少爷自小习武,身子骨硬朗,自然好得快些。”
苏景七皱起眉头,喃喃自语:“没有伤到要害……”
“是啊!那么长的箭,竟然避开了大少爷肺部所有的大动脉与筋骨,若非因为距离远箭速快直插进去,大少爷的伤只能算是皮外伤。”
人体经脉复杂,竟然能完全躲开要害,还真是巧啊!
亦或者说,更像是那射箭之人有意将箭避开金宇熙所有要害的样子……
出巡队伍走了一路,苏景七就这么想了一路。
总觉得众人各怀心思,却都有说不清道不明的目的。
郁城离榴城不远,清晨出发,午后便到了。
毕竟郁城乃是罗定国边境上的一个大城,而且是内外商贾聚集之地,故而道路宽阔而平坦,是为了方便来往马车通行。
郁城城门大开,城门口张灯结彩,为了欢迎四方而来聚商的商贾们。
出巡众人与安佑歌纷纷下地步行进城,想一睹这大名鼎鼎的聚商大城。
果不其然,郁城显现出十分富裕之态,不仅是来往百姓身着绫罗绸缎,而且不乏端着鸟笼遛鸟之人,看得出来,这个地方的百姓多数过得很富裕。
“没想到啊,离皇城这么远的郁城有如此富裕。”金霏霏挽着苏景七的手臂,不禁感叹。
苏景七环视四周那些大腹便便的男子们,悄声说道:“这郁城离皇城远,又这么富有,倒是个滋长贪官的好地方。”
金霏霏忽闪着大眼睛:“你这么说也对啊……”
苏景七没有继续接话,她听到此刻在身边的金宸远正与金宇熙聊着天。
金宸远说:“郁城年年都是缴纳赋税最多之地,今日见到庐山真面目,果然非同凡响。”
金宇熙问:“不知郁城每年较其他地方约多缴纳多少赋税?”
金宸远想了一下,说:“高出帝城五成。”
金宇熙若有所思,点了点头,没有再说话。
在金宸远身边不远处的苏景七将一切都听进耳里了,她细细端详了周边的店铺,个个装修精致,路边摊摆放的戒指都有带着些银色边箔,显得很是华贵。
苏景七不禁有些怀疑——如此这样消费水平的地方每年的赋税只比帝城高出五成吗?
街上人潮涌动,都往同一个方向而去,他们脚步匆匆,似乎那边有什么不得了的事儿。
算着日子,今天正是聚商大会的第二日,恐怕百姓们此刻都往那一年一度盛况空前的聚商大会而去。
出巡众人和安佑歌也跟着人潮一同向前去。
不过走了几百米,便被一个巨大的会场吸引了目光——大台于顶,上坐数人,台下百人,分团而坐,人头攒动,人声鼎沸。
“诸位也是来参加聚商大会的商贾吗?”会场门口一个小厮彬彬有礼,“今日聚商的商品是御膳房用度,不知诸位是做什么生意的?”
金宸远与王白枫对视一眼,默契十足,王白枫说:“我们做碗盘瓷器生意的。”
“那正好了!”看门的小厮笑容满面,“诸位,每人交予我五十文钱便可入场竞选了。”
“居然还要入场费?”苏景七皱眉。
既然聚商大会是为皇家选取用度,朝廷一定会有银两筹办与补贴才对,怎么还要另外收取前来聚商商贾的钱?
再一望场内几百号人,一个人五十文钱,郁城官府岂不是赚翻了?
显然,制定出聚商大会计划的金宸远与王白枫都不知聚商大会需要入场费的。
虽说不明所以,但终究还是给了钱,因为他们长途跋涉来到郁城便是为了来参加这声势浩大的聚商大会。
给了钱之后,众人便由另一个小厮领着到了西南面的一处位置,与他们坐在一起的都是做碗盘陶瓷生意的商贾。
苏景七、金霏霏、青黛、司徒决与温味几个不会武功之人被其他会武功之人围在中间而坐。
等了一会儿,又有许多人陆续入场,诺大的会场都是人,满满当当。八壹中文網
苏景七发现,之所以这个会场中的人是分块而坐是按照所做不同类型的生意而分坐的,其中看台右边便是他们所属的这边,大多是做碗盘陶瓷、罐头土瓷、铁锅木筷等生意的;左边是大米、绿豆、薏仁等食物;正前方则是各种鱼类与肉类之物。
如此分类,井井有条。
参加聚商的商贾多多少少都会带一些自己主营商品样品来,以便稍后进行检验与对比。
也在东张西望的金霏霏突然激动地抓住了苏景七的手,指着会场外一个角落,兴奋地说:“七七你快看那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