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王千阳这般自责,苏景七揪心不已。她轻柔地问道:“千阳,怎么了?昨夜到底发生了什么?”
王千阳痛苦地闭着眼睛,回忆着昨晚的恶战,缓缓说道:“昨夜,我们穿过巷子到达那大铁笼附近后,发现‘野兽’正在睡觉……”
根据王千阳的讲述,昨夜在铁笼边发生的一切跃然眼前……
原来昨夜王千阳与安佑歌带着苏景七提前准备好的工具,准备去打开那个大铁笼子。
工具是苏景七根据现代的扳手和螺丝刀之类的小工具的样子找工匠临时打制的,因为苏景七已经想到那个大铁笼没有门,那么“野兽”进入铁笼一定是将整个铁笼栏杆掀起来进去的。
所以那些工具就是用来将铁笼从下往上掀开之用的。
“野兽”在睡觉,王千阳与安佑歌便顺利地将铁笼打开了,当他们准备将“野兽”的手脚捆住之时,“野兽”忽然惊醒了!
其实,“野兽”没睡!
毕竟是人类,即便存有兽性,也终究是人类,他已经摸清规律,在快要有人要来给他下迷药时,先佯装睡着,为的就是找机会反击。
而并不知情的王千阳与安佑歌打开铁笼,正是“野兽”最好的反击机会。
再后来的事,可想而知了——王千阳和安佑歌在与“野兽”的打斗中都受了伤,王千阳被猛推向墙上,头部遭到重击而昏倒了。
“野兽”的杀伤力究竟有多大,苏景七等人是亲眼见过的,所以昨夜有多惊险,大家都能够体会,光是听王千阳说起都觉得不寒而栗。
苏景七追问道:“那安佑歌的手臂是怎么回事?他被切下一大块肉,那伤口看起来是利刃之伤,那也是‘野兽’所为吗?”
这是苏景七一直很疑惑的一点,因为那“野兽”野性十足,怎么会用利刃去伤安佑歌呢?他应该直接用牙齿或者是指甲啊!
“安佑歌的手臂……”王千阳皱起眉头,“是他自己弄伤的,他自己切了一块肉下来……”
“什么?”旁听之人异口同声,因为实在是对王千阳说的话表示难以置信。
安佑歌自己切自己的肉?还切了那么一大块?他为什么要这么做?
“对,是他自己切的。”王千阳再次笃定地说了一次,而从他的眼神中,众人都看出了无奈和愧疚。
“为什么?”苏景七问。
“我被那‘野兽’推往墙上便撞到了头部,昏倒之前我看到那野兽正准备向我扑来,但是那时候我已经没有一丝力气去反抗了……”王千阳细细地讲述着,“就在此时,是安佑歌挺身而出,可是他那时候已经受了重伤,也抵挡不住野兽了,所以……所以他将自己的肉切了下来……”
在场之人,无不惊讶。
听王千阳这话就像在听天方夜谭一般。
可是苏景七知道,以安佑歌的性格,他会这么做的。
金霏霏一怔,木讷地说道:“所以,昨夜我们到达之时,看到那‘野兽’正在吃的那块鲜肉……难道就是……”
对啊!
那时候他们的确看到“野兽”正在凶猛地吃着一块肉啊!
当时怎么没想到呢?那样的地方怎么会有一块新鲜的肉呢?
难道……“野兽”吃的是安佑歌的肉吗?
王千阳愣了一会儿,点了点头。而后说道:“所以,昨夜的事都怪我,若不是我粗心大意被佯装睡觉的‘野兽’欺骗了,我们也不会将他放出来;若不是为了救我,安佑歌也不会失血过多,现在还昏迷不醒……”
想到昨夜“野兽”正吃着安佑歌的肉,苏景七便感到一阵莫名的恶心之感。原来翼城百姓们口口相传的“野兽吃人肉”是真的,而且苏景七他们还亲眼所见了。
忽然,苏景七更庆幸昨夜有给安佑歌献血,除了感谢安佑歌一直以来的照顾和保证罗定国与济源国之间的友好,还有,也是为了他舍身救了王千阳一命向他报恩。
这份恩情,不仅仅是苏景七记下了,现在房内所有人都已深深地记在心里了。
就在这时,门外突然响起了匆忙的脚步声和嘈杂的对话声。
“快快,快去请司徒先生过来!告诉先生安公子醒了!快请他来看看!”
“好!”
“打盆热水,另外让厨房准备一些清淡的小食,尽量丰盛一些!”
“是!”
“……”
安佑歌醒了!
安佑歌醒过来了!
只是听到这个消息,房内众人就都激动了,他们二话没说,纷纷起身。
而王千阳再第三次站起身之时又被按住了,青黛严肃地对他说:“主人,我们去探望即可,你的伤很重,不要乱动!”
“可是……”
“青黛说的没错!”苏景七也摆出严肃的脸色,“若要感激,来日方长,何必急于一时?”
苏景七都这么说了,王千阳还有什么好说的?他只能乖乖地躺在床上休息。
众人纷纷前往安佑歌房内,此刻已是人满为患,来探望他的人很多。
金宸远也亲自来了,对安佑歌各种关怀,简直是将他当成亲儿子一般对待了。
可是个中原因,大家都心知肚明,金宸远只是担心安佑歌有危险后,会影响到罗定国与济源国的友情。
在房内众人的开心形态各异,有口头表达的,比如金宸远;有喜形于色的,比如薛芮;还有暗自高兴的,比如苏景七。
“你们不用这么紧张啦!”安佑歌被众人盯着看还颇有些不好意思。
“怎么可能不紧张!”薛芮撅着嘴,娇嗔说道,“你昨天那个样子,真是害得大家都好担心!”
“司徒先生的医术那么好,我不可能有事的!”安佑歌脸色仍旧不是很好,但看精神头还是很不错的。
“也是安公子自己的身子骨好。”司徒决摆了摆手,“习武之人,本就好得快些。”
司徒决按照约定,没有说出苏景七献血之事。
“司徒先生累了一整晚了,真的非常感谢先生。”说着,薛芮走向司徒决,恭恭敬敬鞠了个大躬。
“不敢当不敢当!”司徒决连忙扶起薛芮,“薛大小姐也一夜没睡,守着安公子,你也很辛苦了。”
“薛芮!”安佑歌咋咋呼呼地喊了一声。
薛芮看向安佑歌,满眼尽是温柔蜜意。
抿了抿嘴,安佑歌轻柔地说:“也很谢谢你……”
记忆中,这是安佑歌第一次这么轻柔地与薛芮说话,他的笑容灿烂,恍然中,让薛芮想起第一次与他相遇的情景——那时候的他们,都还是孩子,一声问候,便能让她开心好久好久……
“你哭什么?”安佑歌不解风情地打断了薛芮的回忆。
不知觉流出泪来的薛芮回过神来,虽说在众目睽睽之下被安佑歌说破了心思,但此刻的幸福之感更多些。
于是薛芮一抹眼泪,倔强地说:“你没死,所以我很难过!”
“是嘛?”安佑歌得意地笑了,“可是我昨夜渐渐恢复意识之时可是听到了有人在我身边‘嘤嘤嘤’哭个不停,骂我是‘浑蛋’,让我‘别丢下她’啊……不是你吗?”
薛芮被说得脸颊通红,她双手叉腰,佯装不屑地地说:“是又怎么样?我随便说说的!哼!”
“哈哈,承认了吧?”安佑歌与薛芮玩笑不停,“没想到,一向豪迈如男子的薛大小姐也会哭啊!”
薛芮撇过头去,说:“这也不奇怪啊!若有一天,你的情绪到了,也会为一个人哭的死去活来的!”
听了这话,安佑歌的目光穿过人群,望向在房间角落默不作声只是微笑的苏景七。
只是一眼,心却长久。
安佑歌转开眼神,继续和薛芮斗嘴:“昨夜我就已经死去活来了,再有一次死去活来,我就撑不住了!你就不能盼我点好吗?我可是病人啊!”
“好好好!都依你!”薛芮第一次顺从了安佑歌,“你是病人,都听你的!”
安佑歌笑嘻嘻地说:“乖,真是我的好妹妹!”
好妹妹……
安佑歌方才说“好妹妹”……
这便是当着众人的面再一次拒绝了薛芮的感情了,即便经历了昨夜的相伴,也只是“好妹妹”而已。
只是安佑歌总算有点进步,没有再对薛芮不耐烦了,这次“好妹妹”的拒绝方式,听起来让人好接受一些。
可终究还是拒绝啊……
原以为薛芮会如同以往一般死缠烂打,可没想到她也高昂着情绪,顺着安佑歌的话说了下去:“好啦,那就让我这个好妹妹去厨房给你端药过来吧!”
薛芮的反应也很奇怪,她为什么突然就接受了“好妹妹”这个身份了?
以薛芮对安佑歌的感情,“妹妹”绝不是她心中最希望的结局。
在安佑歌房内待了一会儿,众人便都离开了,他大病初愈,需要静养。
苏景七一句话都没有和安佑歌说上,她心中的那些疑惑也都没有机会问他。
离开了安佑歌的房间,大家便都散了,惴惴不安的心总算安定。
“七七,等一下。”薛芮从后面追上来。
正与金霏霏互相拉着手准备离开的苏景七被叫停,她回过身去。
薛芮看了看苏景七身边的金霏霏,不好意思地说道:“我有点话想单独与七七说。”
金霏霏微笑,识趣地走开了一些。
“怎么了?”苏景七问道。
“我有一事不明。”薛芮开门见山,“你为什么不把是你救了安能的事告诉他?”
苏景七眉眼带笑,如一湾清泉,她说:“我觉得这不是什么需要说的事,我只是做了我应该做的。”
的确是苏景七应该做的,为了报恩。
“好,我知道了。”薛芮甜甜地笑了,没有再追问。
就这样?薛芮要问的只是这样而已吗?
苏景七还云里雾里之时,薛芮已经挥手跑开了。
金霏霏上前来,与苏景七一同看着薛芮远去的背影,疑惑问道:“七七,她与你说了什么?”
苏景七并不打算将任何有关“献血”的事告诉金霏霏。于是她耸耸肩,说:“薛芮说,等安佑歌身子恢复了,我们要带着他去寻一趟那‘野兽’。”
其实这是苏景七心里打算着的事。
因为那“野兽”和安佑歌神似的容貌,一定表示他们俩有什么关联!
究竟有什么关联呢?等安佑歌身子好些了,应该就能真相大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