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苏景七睡到自然醒,舒服得很。
雅岚殿的清晨仍旧在宫女们互相讨论声中清醒。
连日来整个宫殿的人都足不出户,雅岚殿的宫女太监们都是听送饭的宫女们说说殿外又发生了什么事。
可不论发生了什么,雅岚殿内已经有好几日没有受到宫殿以外的消息打扰了。
苏景七走出房门,就听到宫女们围在一起的窃窃私语:
“诶,你们听说了吗?二皇子不知道怎么了,莫名其妙把自己书房里的东西都给砸了!”
“我也听说了!听闻二皇子一句话都不说就疯狂砸东西,你们说,二皇子不会是中邪了吧?
“不会吧?二皇子两天前才刚刚回到宫里啊!还是去皇家寺庙祈福的呢!”
“怎么不会啊?二皇子的性子一向温和,不是中邪怎么会突然发狂?而且听闻二皇子连安贵妃的话都不听了!”
“……”
这些对话彻底打散了苏景七的睡意,她皱起眉头,走了过去,有些不悦地说:“主子的事也是你们能在背后讨论的吗?”
几个宫女这才意识到苏景七已经来了,便赶忙起身低下头,认错道:“七公主恕罪……”
虽说平日里苏景七很好说话,但雅岚殿的宫女们都还算懂事,知道不敢造次。
“好了,退下吧。”苏景七摆摆手,就这样没有计较。
宫女们告退后,苏景七的神经却没有放松,她的思绪被死死困在方才宫女们说的话里,她很疑惑——金宇墨到底怎么了?
倒不是担心金宇墨,只是他忽然行为怪异一定是有何原因的,现在发生的每一件事都很有可能改变当前局势,苏景七不得不细心留意。
还没想一会儿,宛菱就急匆匆地跑来,说:“七公主,皇上有旨,让七公主即刻去一趟婉荷殿。”
婉荷殿,就是安简凉和金宇墨的宫殿,突然让苏景七去是为什么?
她不自觉地头皮发麻起来,但是又不得不去。
苏景七听命往婉荷殿走去,终于在被软禁了七日之后被放出来重见天日了,可是她即将要面对的又会是什么呢?
到了婉荷殿,只见殿内的东西已经被弄得七零八落,瓷物的碎片满地都是。
跟随引路的宫女,苏景七到达了金宇墨的书房门口,只见金宸远与赵唯严肃着眉目站在一片狼藉的院子里一动不动。
安简凉则是痛哭流涕,不停地拍打着书房的房门,喊叫:“墨儿,你就给母妃开开门吧!让母妃进去看看你有没有受伤!好不好?”
“父皇,母后。”苏景七久违了的一声问候,相距离上一次叫他们,已经是整整七日之前了。
可即便金宸远与赵唯生苏景七的气,软禁了她,她出了雅岚殿之后还是要主动与他们打招呼,没办法,现在罗定国还是他们说了算,就算不情愿也要这么做。
然而,苏景七主动地打招呼并没有换来赵唯的一个正眼。
至于金宸远,双手背在身后,斜了苏景七一眼,说:“怎么什么事都和你脱不了关系?”
苏景七被说得云里雾里的,问道:“父皇这是什么意思?”
“你自己去问问!”金宸远撇过脸去,似乎是不想看到苏景七。
“哦……”苏景七在心中翻了个大白眼,而后上前,缓缓走到了安简凉身边,看着那个趴在门上痛哭的贵妃,小心翼翼地问道,“安娘娘……墨哥哥怎么了?”
“景七!”安简凉转过身来,一把抓住苏景七,像是抓住救命稻草一样,“景七你来了!太好了!你快帮帮我,帮我劝劝墨儿!”
“到底是怎么回事?”苏景七现在还是丈二的和尚摸不着头脑。
“我也不知道啊!”安简凉的眼睛都哭红了,“墨儿就是一直疯狂地砸东西,闭门不见,谁的话都不听,他说只肯见你……”
苏景七皱眉,搞不清楚状况。
“帮帮我吧!景七……”安简凉战战兢兢地回头看了看站在院子里一脸严肃地金宸远和赵唯,“墨儿这次只怕已触怒圣颜了……”
看这情况,苏景七也能猜到几分,这次金宇墨忽然发狂砸东西惊动了金宸远与赵唯,但是这一个国君一个国母都在院子里站着,应该也是被金宇墨拒之门外了。
金宇墨究竟是遇到什么事了?竟然会性情大变到如此程度,曾经的他在金宸远面前,大气都不敢喘一声的。
“安娘娘放心,我这就进去看看。”苏景七轻轻敲了敲门,试探性问道,“墨哥哥,我是景七,我可以进来吗?”
半晌,里面没有声音。
苏景七舔了舔有些干涩的嘴唇,说:“墨哥哥,我是景七啊……”
话音刚落,房门应声而开,不过仅仅一条小缝。
安简凉激动了一下,双手抓住了门,将手指按在门缝出,她焦急地说:“墨儿,让母妃也进去好吗?母后想看看你!”
安简凉的关怀换来的却是金宇墨冷漠的回应,他说:“只有景七可以进来。”
金宇墨应该是第一次这么拒绝安简凉吧?这个听话的到有些“恋母情结”的金宇墨竟然对安简凉这般冷漠?真是令人意想不到。
安简凉失落地垂下了双手,她难过地低下头,眼泪再次落下。
“安娘娘,放心吧!”苏景七柔声安抚安简凉,并轻轻拍了拍她的手,微笑。
随后,在众目睽睽之下,苏景七蹑手蹑脚进入金宇墨的房间。
“墨哥哥……你怎么了?”苏景七轻轻地唤了一声。
金宇墨正背对着她,一言不发,自顾自地往前走。
环顾四周,原本墨香四溢的书房现如今已经彻底凌乱了,被撕的七零八落的画丢得满地都是,笔墨纸砚也都随意地倒在地上。
金宇墨可是一个酷爱作画的人呐,怎么会这样对待自己曾经的心爱之物?
再看看墙上,几乎已经没有一幅完整的画了,只有挂在正中间的两幅人像画没有被殃及,还算完整。
这两幅画,稍大的那幅画的是端庄的安简凉,略小一些的那幅人像上是苏景七童年扑蝶的场景。
“墨哥哥,你怎么了?”苏景七再次开口,试图和金宇墨搭话。
“景七,你跟我来。”金宇墨没有回头,也没有抬头,声音像是很疲倦,他拖着沉重的步伐走在前面,踩着地上零碎的画卷。
苏景七疑惑,但还是跟了上去,她被金宇墨领到了书房里屋。
这个书房真的是非常大,因为金宇墨常年来都是泡在这个书房内的,所以安简凉才特地给他准备了一间这么大的房间当做书房。
“这里说话比较安全。”金宇墨低声,“坐吧。”
原来金宇墨特地将苏景七带进来这个角落,是怕他们的谈话被书房外的人听到。
苏景七乖乖坐下,看到了金宇墨微微抬起的疲倦不堪的侧脸,问道:“墨哥哥,你到底怎么了?”
这已经是苏景七第三次发问了,她像是被困在一个谜团里,想知道为什么。
金宇墨悠然地抬起眉眼,意味深长地瞄了瞄苏景七,说:“我回宫就听闻你被软禁了,担心你,昨夜便翻墙进了雅岚殿,想去看看你……”
苏景七先是一愣,而后她瞪大了眼睛,说:“所以……你……”
金宇墨不悦地皱起眉头,闭眼,说:“对,我都看到了。”
金宇墨看到王千阳在苏景七的窗前与苏景七亲昵的互动了!
金宇墨什么都看到了!
“墨哥哥,我……”苏景七试图解释什么,但是却什么都说不出来,也实在是说不出什么了,因为金宇墨看到的其实都是真相。
“你放心,我谁都没说。”金宇墨仍旧闭着眼。
想来也是,否则讨论这些,金宇墨就不必特地防着隔墙有耳把苏景七领到里屋来说了。
苏景七松了一口气。
可没想到,金宇墨忽然冒出一句话来,他说:“可是,景七,你还是背叛了我!”
“啊?”苏景七一头雾水,“背叛?”
“对!”金宇墨突然睁开眼睛,盯着苏景七,质问道,“小时候你便答应过我,你将来会嫁给我的!”
“额……”苏景七缩了缩身子,“多小的时候?”
“八岁!你我八岁之时便向彼此许下了承诺!”金宇墨忽然有些激动,他的眼睛越瞪越大。
“八岁……我们都还是小孩子啊!童言无忌啊!”苏景七推脱。
难道不是这样吗?苏景七没想到金宇墨会拿彼此八岁时的话来当作誓言,还认为没有遵守规则八岁的承诺的苏景七便是背叛了他!
况且,八岁的苏景七还不是现在的苏景七呢!那时候的苏景七还是个傻子,别说不懂结婚是什么,恐怕连话都说不完整吧?
“童言无忌?”金宇墨恼怒地抓住了苏景七的双肩,“你想用这四个字来搪塞我这十几年来的感情吗?”
苏景七被金宇墨抓着用力不住地摇晃起来,苏景七被弄得晕眩了,从迷乱的眼神中,她看到金宇熙呲牙咧嘴,脖间青筋凸起,一副要至她于死地的样子,凶狠非常!
这不是平时的金宇墨!
苏景七努力让自己镇定下来,同时安抚金宇墨的情绪:“好了!好了墨哥哥!你听我说!”
金宇墨终于停下手上动作,但还是死死扣着苏景七的肩膀。
看得出来,金宇墨的情绪越来越不受控了,那么很有可能金宇墨今日发狂撕毁画作又把整个婉荷殿弄得这么凌乱,全都是因为他认为苏景七背叛了他。
不管猜测对不对,苏景七只能先稳住金宇墨的情绪。她说:“墨哥哥,是我不好,你别生气了……可是你现在弄疼我了……”
果然,金宇墨听到苏景七的道歉,双手的力气便小了许多,他瘪着嘴,眼眶中透出泪来。
“墨哥哥……”苏景七乘胜追击,“是我不好,你能不能原谅我?”
金宇墨听了之后,立即泪如雨下了,他一把抱住苏景七,痛哭流涕,他不住地说:“景七,我不能没有你!你不能嫁给别人!你不能爱别人!我看到你和别的男人亲热我就想杀了他们!”
苏景七狠狠地打了一个寒颤。
金宇墨趴在苏景七的肩头,一边哭一边说:“景七,要不我们生个孩子吧?”
“啊?”苏景七诧异。
金宇墨松开苏景七,随即又一把抓起她的尖下巴。
苏景七看到金宇墨眼泪和鼻涕混杂的脸上露出一丝诡异的笑容,他双目通红,像一头可怕的野兽。
金宇墨呼了一口热气,说:“就现在吧!”
就在说话的一瞬间,金宇墨咧着嘴笑着,饥渴地将手伸向了苏景七的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