济源军营外,苏景七身着不方便的公主长裙,端庄地现在那儿引来过路军营男子们的侧目,他们都是面带笑意而后窃窃私语。
虽然不知道那些男子们究竟在讨论什么,但是还是把穿着下人衣裳跟随在苏景七身后的王千阳看得好一阵不悦。
“我忽然有些后悔让你只身犯险来到这里了……”王千阳皱着眉头,盯着那些有些虎视眈眈轻瞟苏景七的男子们。
苏景七侧过脸,冲王千阳露出一抹微笑,说:“有你在,我不怕。”
王千阳笃定地笑了,他点了点头,回应苏景七。
这时,从军营中最大的一个营帐中走出一个还算文质的男子。
文质男子就是济源军队的军师,他直面朝苏景七与王千阳走来,恭敬地抱拳行礼,道:“七公主,我们太子殿下有请。”
“好。”苏景七微笑,提着裙子,缓慢地抬起脚在坑坑洼洼的泥路上走着,“先生请带路。”
军师顿了顿,朝苏景七身后的王千阳看了看,说:“不知这位是什么人?”
“他是我的随从。”苏景七说道,“这么远的路,本公主是一个姑娘家,带一个随从应该没有问题吧?”
“那是自然。”军师点头称是,“但,我们太子殿下只邀请七公主一人进主营内谈事情。”
王千阳瞬间急了,他抬起头来,对那从未见过面的军师,说:“我奉命保护七公主,绝不能离开七公主半步。”
“嗯?”军师见王千阳激动了,反而意味深长地笑了起来,他扭头看向苏景七,“七公主,贵国的下人都是这么没礼貌的吗?”
苏景七淡定地面对军师的质问,说:“先生有所不知,我们罗定国的下人啊随从啊都是非常忠诚的,既然我父皇安排我这个随从保护我,那么他就拼死也会保护我的,不会离开半步的。”
“可是,入乡随俗,现在是在济源国的地界,是不是要以我们的规矩为主呢?”军师显然是有备而来。
王千阳咬牙,他感觉到一股深深地不安感。
苏景七低下头,若有所思,眼神轻瞟向身后王千阳之处,端详了眼前这个济源国前来传话的军师,犹豫了一会儿。
片刻后,苏景七抬起头,对那始终笑脸盈盈的军师说:“先生说得对,我们应该入乡随俗。”
谁让此次来此是有求于人呢?既然是来谈判的就要拿出诚意。
“七公主……”王千阳皱眉,“属下……”
“好了!”苏景七打断了王千阳的话,转过头给他投去一个坚定的微笑,“放心吧,济源太子乃是正人君子,一定会坦坦荡荡与本公主谈判的。”
看来,苏景七是决定只身前往军营了。
可就当前局势来看,的确只能如此了。
“好,那么七公主请跟我来。”军师退开一步,对苏景七做出“请”的手势,而后看着王千阳,“既然这位是罗定国的随从,那么是不便进入军营的,还请这位随从到那边等候吧!”
顺着军师缓缓伸出手指向的“那边”,生活一个空旷的黄沙地,平时是用来给将士们小小操练的地方,如今天气冷也并非操练的时间,那里一个人都没有。
就着东北风,猛烈地刮过来的是黄沙漫天,在那块空地上呼呼地吹,拍打着地面。
“去哪儿等?”苏景七不悦地看着军师,“就算没有进主营,也安排一个有座位的室内吧?在那块空地上做什么?喝西北风吗?”
“七公主有所不知。”军师细细解释道,“我们对于身份不明的来人只能这么安排,这是我们军营里的规定。”
“谁说他身份不明了!本公主不是说了他是我的随从了吗?”苏景七恼火地将双手叉腰,准备大声地开始吵架。
王千阳就在此时发声阻拦道:“好了,七公主,没关系。”
已经看出这个军师,或者说安佑歌是有意刁难的,王千阳自然就领了这份特殊的“情谊”。
苏景七担忧地看着王千阳,又望了望那块黄沙拍打的空地,这地方若是就一个人站着,那些被卷起又抛落的黄沙定会打得人生疼的!
“没事,七公主快去吧!”王千阳坚定地冲苏景七笑了笑,悄声说,“注意安全,我就在这里。”
一旁的军师也催促道:“七公主,我们走吧!太子殿下该等急了!”
犹豫许久,最终苏景七还是跟着军师走向了主营,她一步三回头看着王千阳按照要求被带到那块空地上,心中愈发焦急与担心——她现在就想快些与安佑歌谈完这件事,快点离开这个鬼地方!
被带进主营的苏景七一掀开长帘就闻到芳香扑鼻。
在这样荒芜的地方还会这么浓郁的花香充斥着一个营帐还真是很难得,而且味道好闻得刚刚好,一点都不刺鼻。
苏景七站在主营门口的帘子前方,没有继续前进,她警惕地看了看四周,不客气地嚷嚷道:“安佑歌,出来!”
“等一下!”安佑歌的声音从主营的一处屏障后传来。
“等什么等!快点!”苏景七不耐烦地催促道。
现在她只要想到现在王千阳正在外面空地上被黄沙吹面,心中就格外焦急,恨不得三两句就把话说完之后甩手离开。
“等一下,我马上就来!”只闻其声,却始终未见安佑歌的身影,厚厚的屏障遮蔽住安佑歌的身影,谁知道他在屏障后面做什么。
苏景七再次不耐烦地催促道:“你磨蹭什么呢?本公主可没有闲工夫在这里等你!你要是再不出来,我就走了!”
这一威胁不要紧,安佑歌立马就怂了,屏障后的他不再推脱,说道:“别走!我现在立刻就出来!”
苏景七双手叉腰,站在原地等着安佑歌磨磨唧唧地出现。
安佑歌的身影在屏障后游动了片刻,他说道:“我现在出来是可以,但是你别后悔啊!”
说着,安佑歌从屏障后走出来——他身着宽松的白色裤子,上身却是一丝.不挂的!
“啊!”苏景七慌张地回过身去,奋力闭上眼睛,气急败坏地跺脚,抱怨道,“安佑歌,你有病啊!”
拥有精修版八块腹肌的安佑歌得意地一笑,缓缓地走向苏景七,轻巧地说:“是你让我快点出来的,那我就尽快出来咯!”
“滚!”苏景七恼怒地吼了一句,准备掀开长帘走出主营。
“七公主三思而行啊!”安佑歌一句话又叫住了苏景七,“你今日可是来找我谈判求和的,我邀请你进来算是给你面子,但是倘若你现在离开了,就是驳了我的面子,那么你要再想进来主营与我谈恐怕就没有那么容易了……”
一句听起来轻描淡写的威胁,正正说中了苏景七最为在意的小心思。
“我不走可以,那么你去把衣服穿上!”苏景七提出了她留下来的交换条件。
不要和裸着的安佑歌谈事情,这是苏景七可以接受的最后的底线。
“好,听你的。”安佑歌笑嘻嘻地应答,而后听话地去穿上了上衣。
好一会儿后,苏景七才慢慢地回过身子,看到安佑歌已经好好地穿着衣服坐在主营正中间的一块地毯上,端着伏案上的酒壶开始倒酒。
安佑歌热情地招呼道:“景七,来喝一杯。”
“别喝了,直接谈吧!”苏景七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现在的苏景七哪有心思和安佑歌喝酒谈天说地啊!她心中满满记挂的都是门外空地上正在受黄沙摧残的王千阳。
“要谈也要细细的谈吧?”安佑歌倒满了两杯酒,“你来到这里可是有求于我的啊!陪我喝一杯都不行吗?”
苏景七呼了一口气,大力地踱步过去,坐在了安佑歌的正对面:“说吧!”
“急什么?”安佑歌不紧不慢,“喝酒。”
苏景七干脆地拿起酒杯,一饮而尽,这酒的味道温热且恰到好处,不上头,却刚好暖了身子。
安佑歌端起酒杯,轻轻抿了一口,右手的大拇指和食指夹着酒杯,端详着,同时对苏景七说道:“你应该知道,我们济源国为什么要起兵,还不是你们罗定国欺人太甚了!”
安佑歌不是拖泥带水的人,也还算开门见山,没有与苏景七寒暄太多就直接进入了主题。
可是这个主题,让苏景七一阵阵的感慨,安佑歌的话是没错的,济源国之所以发兵驻扎在罗定国边境,还是因为安简凉与金宇墨莫名其妙地死了——安简凉可是济源国的大公主啊!
“这件事,是我们做得不好。”苏景七承认了错误,为金宸远,为罗定国。
但是苏景七的“认错”又能有什么用呢?她只是一介女流,而且还是一个被金宸远软禁多日,需要之时才被放出来代表国家谈判的可怜公主。
安佑歌轻轻地冷笑一声,说:“如果这句话是你们的皇上说的,我可能气就消了一半了。”
苏景七沉默,她无言以对。
安佑歌继续说:“你们罗定国似乎很爱拿我们济源国开玩笑啊!一开始答应要将你嫁到济源国来,而后又各种借口反悔推脱,还有这次安贵妃与二皇子的事,这摆明了没有把济源国放在眼里啊!”
说这些话时,安佑歌是生气的,但是因为面对的是苏景七,他已经强压住自己的怒火了。
“真的……很抱歉……”除了道歉,苏景七已经想不出可以说其他任何的话了,“那么,有没有什么办法可以让你们消气,从而退兵呢?”
“有啊!”安佑歌喝下在手中把玩了好一会儿的酒,用力地把酒杯放在伏案上,盯着苏景七,“罗定国让我们济源国损失了一个公主,那么你们济源国要不要赔偿一个公主给我们?你嫁给我!”
苏景七一愣,说来说去,安佑歌还是想要娶苏景七。
“安佑歌,这件事是不可能的。”苏景七拒绝道,“前不久我父皇才婉拒过你们,并且送去了打量的赔偿之礼,所以很难改变我父皇的想法了。”
用金宸远当借口无疑是最好的,因为苏景七用膝盖想也知道金宸远是不可能会同意,否则当初就不用大费周章让金霏霏代嫁了。
“我不管罗定皇愿不愿意。”安佑歌忽然认真起来,“只要你愿意,我立马带你走,并且撤退所有将士,绝不侵犯罗定国领土一分一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