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子正惦记温柔解语的美妾,闻言气不打一处来,起身冷冷道。
“你以为本世子愿意来?不过是遵着娘的意思吧。我今晚还就不来了,你自个儿睡吧!他甩了甩袖子,又冷哼道。
“我不过是看你娘家来了人,顺便好心引来罢了,你爱看不看,本世子走了。”
阮语嫣凤眸一扫,甩手将一个玉瓶砸在门槛上,这才冷笑道。
“来了什么人,又不是我娘亲,却在这里装好人,可笑得很。”
她话音未落,一个清凌凌的声音柔婉地飘过来,一人藕色罗裙,莲步轻移而来,正是阮梦舒,她合上门扉轻轻一礼,软语娇声道。
“姐姐怎么如此生气,是世子他……?”
她有意顿了一顿,似乎是不愿意让尚未走远的世子听见。
阮语嫣才不给世子面子,拢了拢薄罗衫从榻上起身,阮梦舒她自然也不算太喜欢,可到底是一姓的自家人,如今嫁到平阳侯府堪称孤苦无依,自然看她更顺眼两分,在木凳上坐定了,这才挤出几分笑意道。
“妹妹怎么有空来看我,难得你夫君肯放人出来,不似我这个,成天见儿的对我不闻不问,怕是我哪天死了,他还兴高采烈要多讨一门小老婆呢”
阮梦舒听她言语中不乏怨怼之意,一时心里有了盘算,口中却更柔和了十分的语气,先斟了一盏沁甜的凉茶,才轻声道。
“我夫君是个耳根子软的,新婚黏人得紧呢,我千求万求,才求得这半日空闲,只是想要替爹爹来探望片刻姐姐。爹爹他到底是个大丈夫,许多话姐姐定然不会同他说,即便说了,爹爹也是会生气,却难体谅人呢。”
阮语嫣闻言,叹了一口气,抿茶道。
“你倒是嫁了个如意郎君,可怜我识人不明,如今不上不下,却只能吊死在平阳侯府这棵大树上了。咱们女子求得,不就是嫁个会疼人的,可恨我这夫君,鲜少来我房里也便罢了,成天见的,脚往那小兰花的院子跑!”
阮语嫣一说起来小兰花,肚子里就仿佛有无穷无尽的汹涌怒气,女人有时候真是一种奇怪的生物,一同喜欢什么的时候,要争要抢得头破血流,一起恨什么的时候,却仿佛可以一见如故,甚至用相见恨晚来形容。阮语嫣活动了一下僵硬的脖颈,涂着蔻丹的鲜红长指甲敲了敲那只小杯子,才冷冷道。
“若只是个玩乐的贱婢,也便罢了,我岂是这样小心眼的人,那个小兰花,我瞧着却不是个安分的,我看要是有朝一日,她真的把孩子生下来,还不定要爬到我头上,作威作福呢!”
阮语嫣用力把杯子往桌上一放,半盏茶水溅出来,吓了阮梦舒一跳。阮梦舒酝酿措辞良久,才温温柔柔地劝道。
“我夫君也是个风流性子,却愿意老老实实守着我。可见男人啊,非要动了真情,才能乖乖顺顺听你的话。姐姐不必着急,姐姐温柔貌美,又贤淑大方,更是我们相府的小姐。那什么花不过是个下贱坯子,世子迷她一时,许是也就过去了。姐姐如今该对付的,该想的,却不是这贱蹄子,而是另有其人啊。”
阮语嫣把剩下半盏茶水饮尽了,听着这安慰也不是滋味,心里暗恨当初怎么选了平阳世子,又希望他确实有朝一日能回心转意,一时更恨小兰花,听到末了才惊咦了一声道。
“依妹妹所说,却又是何等事,竟然如此要紧?”
阮梦舒微微一笑,沾了茶水以水代笔,在桌上先写了一个媛字,又写了一个渊字,这才悠然道。
“我原以为姐姐是个聪明人,怎么今日生了世子的气,竟也糊涂起来了。我们的大小姐,阮歆媛,现已是四品的女官了,不多时日之后,还讲亲自主办太后娘娘的万民宴,这是何等的殊荣,皇上也忒看重她了。要是由着她这样下去,那还了得?”
阮语嫣皱眉不语,想起之前对平阳世子那次献策,计杀宋祁渊,不但功亏一篑,还被平阳侯骂了一顿,他老人家亲自跟萧战打太极去了,平阳世子爷不得不安分下来,整日买醉流连花丛,一时心里不由狠狠呸了这对不能成事的父子,指节用力捏着杯子,脸色都有些苍白。
阮梦舒已理披帛,才不紧不慢循循善诱道。
“更不要说她那了得的未婚夫宋祁渊了。他在边疆立的,是实打实的战功,又是太子的亲随,将来若是不出意外,绝对是清贵又年轻的权臣。若是再让他们成长起来,保不齐一成亲,通了心,你我便永无宁日了!”
阮语嫣的小指有节奏地敲打着桌面,嘴角露出一点森冷的笑意来。
“那依妹妹所言,我们确实是不得不动手了,只是妹妹可有什么好法子?他二人乃是生死交情,恐怕不是那么好做手脚的,若是一个不慎,怕是连我们自己也得牵连进去。”
阮梦舒淡淡一笑,滴了几滴茶水进去,把字摸模糊了,才道。
“我既然是来找姐姐,就定然是有万全之策的,姐姐听我细说。他二人虽是感情甚笃,只是我瞧着那宋家公子,是个疑心病极重的人,这本也不稀奇,甚至可以说上位掌权者惯有的毛病,如今却可以拿来好好利用一番。阮歆媛到底还未嫁入宋家,说到底是个未婚的女子,她却我行我素得很,一旦有什么要事,便经常彻夜不归,连爹爹也奈何她不得。”
阮语嫣脸上露出一点笑意来,娇美如春花,却噙着毒一般,她点了点头若有所思,便听阮梦舒接着道。
“若是我们找个好理由,将她约出来,再找两三个轻薄风流的男子来,那宋家公子远远看了,定会以为她是个不守妇道,不知廉耻的女子。若是还不够,便多做些男子用的腰带,发簪偷偷藏在她房间里,难道这还不能够证明她偷人?”
阮梦舒一脸阴险,自从嫁人之后,她反而变本加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