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这样说着,语气中却没有什么惆怅和哀愁,只有一点奇异的狂热,他暂时放过了阮歆媛,低头去拿了一小桶血来,是新鲜的人血,属下为他准备的,他不关心血是哪里来的,也不关心是哪个人流的血,会不会死,只低头用一勺舀起来,凌乱而有技巧地撒在人的衣裙上,尤其是下半身,肌肤上也沾染了些许,这才满意,直接手一抬,直接把木桶扔进了湖里。
现在阮歆媛沾染了斑斑血迹,他却觉得她更美丽了,竟可以真当她是自己的女人。他把阮歆媛抱起来,摁在自己怀里良久,他身上也被蹭出乱七八糟的血迹来,却浑然不觉,只低下头去,看自己抱住的女人。刚刚他动作太快,有一些难免沾到了脸上。他一一将睫毛和鼻梁的血舔干净了,看阮歆媛容色依旧如新雪清冷,这才心里一松。
腰带抽开之后,她的衣物也松散了,萧越泽把她的长发从衣物间拨开,看见她的抹胸,是很漂亮的牡丹花,便没有再动。阮歆媛的裤子是今夏流行的灯笼裤,萧越泽还记得他某位曾经受宠的侍妾说过,这裤挑人得很,说完了之后就不经意地依偎过来,露出自己白皙的长腿来。萧越泽不记得当时的后续了,只记得自己把侍妾赏给了属下,背后是女人怨愤的眼神。
他一生都在为这个皇位勾心斗角,不相信下属,也不相信自己院子里那些温香软玉、千娇百媚的女人,唯一动心过的猎物,却早跟宋家那厮有了婚约,生是人家的人,死了也要把棺材抬进人家的祖坟。说来何其可笑?也是他不配拥有真心罢了,萧越泽自嘲地笑了笑。
他只伸手褪去了她的绣花鞋,看着人露出赤裸的脚踝和玉石一样的足尖来,阮歆媛的睫毛颤了颤,依旧没醒,萧越泽摸了摸脚踝的位置,解下一根鲜艳的红绳来,金铃哐啷作响。
此时的宋祁渊,尚且一无所知。他几日前才将重伤养得好些了,寻了理由回到太子身边。萧皓轩经此一事,揪出几个内鬼,全都推出去斩了脑袋,尸首挂在长杆子上任鸟兽啄食,这铁血作风实在是惊吓到了不少保守派。宋祁渊忙着安排旧部在京城驿馆,却不料跟锦衣卫的人生了口角,几句话又打了起来,搞得他也十分头疼。
他一甩长鞭,击地上啪一声清响,这才沉声道。
“这件事我不想再听到任何一方的理由和辩驳,今天都给我坐下来,安安静静喝一碗酒,大家还能做兄弟,以后见了面,相逢不相识,也算是守过道义。”
他的部下都安静下来自去斟酒,锦衣卫却有不服,一个青衣小哥站起来刚要说什么,宋祁渊往前跨了一步,揪住人的衣领,一把将他扔了出去!
他好不容易才忙完了一档子破事,骑着马溜达溜达回了宋家,宋瑾瑜又拿了一堆朝臣折子来跟他细谈,文人多酸话,说太子的少些,说他的可就肆无忌惮了,抓着些有的没的死也不放,宋祁渊一听头也大,摆了摆手道。
“你总得让我喝口茶水缓一缓,有什么,都念给我听就是了,你也别绷着一张脸,活像我杀人放火刚回来一般。”
宋瑾瑜才不理他话里话外一股要把朝臣都杀人放火的语气,一张一张念了,宋祁渊越听越头大,捏了捏眉心显出一点倦色来,嘴角冷酷的笑意却几乎要溢出来。
“国家给他们发俸禄,就是为了让他们编这些有的没的,可真是够富贵清闲的,哪天把他们全都捆起来,竖根杆子挂戈壁滩上,吹吹风,吃几口沙子,挨几天日晒雨淋,便也安生了。你现在说了我也白听,萧战虽是个杂碎,也不会管这些玩意,别念了,不口渴啊?”
宋瑾瑜眼皮跳了一下,默念三遍读书人不与之计较,抄起凉茶灌了好大一口,才慢慢道。“我可不管这麽多,总之我看见了,告给你知道,尽我的一份心。你要不要受,怎么处理,都不碍着我的眼。你现下跟我放狠话,难不成还是想恐吓我?这会儿子气势端得足,那时候上了朝堂,一口一口诸位大人的,难不成是我脑子里臆想出来的人吗?”
宋祁渊笑了一声,没绷住脸上的冷酷,刚想再说点什么,张嘴打了一个嗝儿出来。宋瑾瑜闻到一股浓浓的酒味,一时很嫌弃地皱起了长眉,捋一捋衣袖,活像掸灰尘一般,这才施施然走了。宋祁渊目瞪口呆,抄起一盏凉茶刚要喝,又打了个嗝儿,差点没把茶端稳。
他深吸一口气稳住了心神,这才有些纳闷道难道有人想我?半晌把桌上那一堆折子一拢,收拾齐整了露出书桌的真容来,乃是一张黑叶紫檀木大桌。桌上还放着几本书,诸如资治通鉴,王摩诘诗集什么的,甚至还有一本阮歆媛之前治水时,所默出来的水经注。
宋祁渊不大在意,取了之前侍女之前端起来的盘子,里面一桃圆滚滚,他啃了两口感觉汁水挺多,却不怎么甜,不由皱了皱眉,吃了一半丢废纸篓里,移步到窗边来。室外仍是阴天,难得没有太阳,窗边有一只天青色珐琅瓶,插着几支新采的木芙蓉。宋祁渊伸手触了触,只觉得花朵娇嫩鲜艳,一如心上人的面容,只是有一枝几日未曾打理,长得歪了些。
他一时心里一动,从抽屉里翻出一把小银剪来,竟是颇有耐心地开始对着枝叶修修剪剪,又低头对着花朵吹了一口气,好像能从花里吹出一个活生生的美人来。小厮给他端凉茶来,却发现自家少爷正有闲情逸致得很,不由笑道。
“少爷今个儿倒是怪有兴致的,这木芙蓉是大少爷吩咐送来的,说是少爷房里久不住人了,清清味儿,也好看些。”
宋祁渊嗯一声,漫不经心地听了,拨开繁密而美丽的花朵,剪下一片薄薄的绿叶,才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