顿了一下，接着又道。
“跑的比最顶尖的轻功还要快，你怎可全部赖在我的头上？此非君子所为，我们之间的情意，难道还抵不过一筐鱼？退一万步来说，下个月发了饷银，一定还钱给你，你现在若是一定要，我也只好把我一身衣袍都当掉了。”
青衣人翻了个白眼，依旧趴着喝酒，也不知道是不是闻到了食物的香气，向阮歆媛的方向虚虚一指道。
“我饿了，也想吃一碗蛋炒牛腩饭。你欠我的，我们来日方长。我也懒得跟你论太远的，只是我听说最近城郊有个小村落，在水中出了一块寒铁精英，你陪我走一趟，这些烂摊子，便也一笔勾销了。”
白衣人笑逐颜开，斟满酒道。
“莫说只是去个小村子，便是上刀山，下火海，为了顾兄弟，我也一定会去的，这件事我听些江湖兄弟也曾讲过，可是那红叶村？我之前一直忙着办案子，如今终于有空了，便当去散散心也好。”
青衣人对他这种天塌下来当被的气概很不以为然，冷哼一声道。
“戚兄胸怀四海，兄弟自然也遍四海的。我只是希望能捞些材料来打一把暗器，若是不行，听闻那溪水之上，红叶随水漂流，去采风取画一幅也好。”
白衣人叫小二上两碗饭菜，捧着碗道。
“我不过是个粗人，你也不必拿大侠的名头来压人。嘴硬心软，就是书生你了。今儿个收拾收拾，明天我就陪你去。”
青衣书生挑出几条青菜来丢人碗里，白衣人不再说话了。
阮歆媛饶有兴致吃了一口沾满蛋液的饱满饭粒，一转筷子低声问璃月。
“你可听得清楚了？”
璃月点点头，把嘴里的肉串抽出来，只剩一根光秃秃的竹签子，才学人模样压低了声音道。
“小姐，你说要找一个人，那个人八九不离十就是在那里了，红叶村我也不大清楚，我想我们应该回府，先准备好东西，然后雇个老车夫。不过为了防止他阴人，还是让自家马在后头远远地跟着才好，省的被抛在荒郊野地杀人越货呢。”
阮歆媛点了点头，把碎银子一丢在桌上，潇潇洒洒走了，回府取地图去。前些日子她治水的时候，还收集了京城附近的各种地理记载，但是她对红叶村这个名字并没有什么印象，可能是只有寥寥几句，或者是传出来的俗名。她在灯下凭着记忆摸了五本书出来，翻的速度奇快，看得璃月暗自咂舌，终于在过去一个时辰之后，翻到了一小段记录。
有山无名，连绵成三峰头，峡口生一溪水，常有红叶随水而来，内有村落，白姓居多，故曰白家村，又名红叶。后面那个红字似乎是不小心被水浸染过，十分模糊了，阮歆媛想了半天，才觉得应该是个红字。
她利落地收拾了刀剑，暗器，伤药，银钱，还有些十分顶饿的吃食，璃月也埋头帮她，两人各背了一个蓝布包裹，衣襟里也藏好了东西，这才准备明日出发。翌日清晨，天不过蒙蒙亮，连衣已为她们准备了热水，两人吃罢就找了个老车夫，老车夫马儿温顺得很，走的慢吞吞的，半路上还停了几次，阮歆媛耐着性子安慰自己这样少受些颠簸，结果过了午间还没到地方，日头倒是升得高了。
阮歆媛眯着眼睛看了一下群山方向，老车夫看前面有个茶寮，转过来笑道。
“姑娘，已到了晌午时候，小老儿也是又饿又渴，不如去那茶摊讨碗水来喝，肚里也该填些吃食才是。”
阮歆媛轻轻点了点头算是默许了，捅了捅昏昏欲睡的璃月。璃月一个激灵醒了，手胡乱扑两下，接触到阮歆媛冷静的眼神。阮歆媛轻轻摇了摇头，璃月点点头，先跳下了马车。
茶寮不大，只搭了个粗陋棚子，一个中年汉子没精打采地半眯着眼，见到人才热情起身，抽下肩上搭着的毛巾，掸去了桌上和长凳的灰尘，阮歆媛微笑着点了一下头，并没有说话，璃月清声道。
“我们自己带了干粮，就不劳烦店家了，来两碗白水即可，倒是这位老丈给我们赶车，很是辛苦，请给他来一大碗牛肉面，配上二两小菜，我们请客。”
老车夫笑道实在不好意思，却被璃月的笑堵了回去。璃月自包裹中取出半只油纸包裹的烤鸭来，撕成片夹进馒头来，又摸出一小罐子的咸菜来，摆在桌上供人食用。阮歆媛慢条斯理感受口中咸肉香气，却听见旁边有个清朗男声突然冒出来，不疾不徐，装足了谦谦公子的味道。
“请给我也来一碗牛肉面，还要咸鸭蛋和醋黄瓜还有糖蒜，多谢。”
阮歆媛霍然回头，看见宋祁渊年轻英俊的脸，笑容居然十分温和，仿佛戴了一张上好的画皮，他彬彬有礼，甚至目不斜视地略过了阮歆媛探究的眼神，仿佛彼此是陌路人。热腾腾的牛肉面很快端了上来，上面撒了红辣子，醋和一些细碎的蒜粒子，阮歆媛用她的节操起誓，她看到了他不自觉皱起来的眉头。但宋祁渊还是礼数周全地笑了笑，拿起筷子挑起一丝面条来，细细地下了嘴开始品尝。
他唇色被汤水染得通红，阮歆媛看着，下意识皱了一下眉，突然觉得自己手里的烧饼和馒头索然无味，冷酷无情抬眼道。
“店家，再来两碗鸡汤面，小女子饿得很。”
明明是平常语气，店家却突然打了个哆嗦，感觉炎炎夏日都凉快了不少，心里不由暗道自家这小店面都进了什么人来，郎才女貌的，怎么看着这么不对付。
他心里想的慢，手上功夫却不耽误半点，两碗热腾腾的鸡汤面已摆在了木桌儿上。璃月已吃尽了一个烧饼，捅了捅阮歆媛道。
“小姐，怎么？”
阮歆媛懒来解释，鼻音里挤出一个哼来，低低道一句。
“你自己看你主子，不要问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