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后盯着萧战,接着道。
“等贤妃生下孩子,再议不迟,最近已是多事之秋,皇帝还是小心枕边人吧。”
萧战凛然一惊,也清醒了不少,拱手道。
“母后说的是,是朕有所疏失了。”
他不再言语这些,而是换了个轻松些的话题,只跟太后说一些家常话。与此同时,宫城之外的阮府,却是灯火通明,许多人尚未入眠,其中就包括了苏氏。二姨娘清理了不少她旧日里的婢女,却没有一网打尽,一来是很耗费银钱,二来动静太大,阮世光也会觉得不舒服。八壹中文網
三来……并没有多少人的心是真正坚贞不二的,一个主子换成另一个主子,既然并不会短衣缩食,又何必要和当家的女主人过不去呢?许多人也留了下来,重新分散到各个院子里去。已是夜深人静了,苏氏却还是不能入眠,翻来覆去两下,又从床上爬了起来,点了一根蜡烛,就着暗艳的烛光写了一封密信。这还是她以前的习惯,蘸了特殊的墨汁,除了少数亲近的婢女和自己的女儿,谁也看不到这封信的真实内容。
上次她把两样宝贝交给了阮语嫣,自己却没有留着,也有些嫌弃阮世光,凑合过的意味,此时却有些后悔不迭,早知道留下一样了,此刻也不至于满盘皆输,她并没有丝毫忏悔的意思,只是认为自己做的还不够好。想到这里,她笔锋一顿,险些写错了字,恨恨地差点折断了那支上好的毛笔,良久才沉下心来,落下两行字去。
阮语嫣怀孕的时候,自然也是有消息递过来的,那时候她尚未失势,对自己的女儿也很是大方,还送去了不少珍稀药材,如今算一算十月怀胎已过,也没有什么报丧的消息来,想是母子平安的很。苏氏极有自信那宝贝的效果,又细细写道。
“身处苦海,望我儿搭救一二,切切来救,若是迟了,为娘积郁成疾,定然被二姨娘那贱人逼死。”
她又闭了闭眼思考了一下,认为一切都很妥帖了,这才装进一个不起眼的信封,严严实实密封起来,交给昔日忠心可靠的侍女。这个小侍女昔日被后娘卖入青楼,乃是苏氏见她活泼纯真才动了恻隐之心,说来也算是有大恩,绝没有背叛她的可能性。侍女喏了一声就去了,翌日清晨起了个大早,借着出门采买菜蔬的名义,早早地就跑到了平阳侯府去。
门房也是个有眼力见的,一见阮府的腰牌,就知道自己世子妃娘家人上门了,连忙请小侍女进来,又小心地关好门。小侍女行了一礼,颇有礼貌道。
“这位大哥,我是来给我们府上的语嫣小姐,你们的世子妃送信的,您可否带个路?若是有事在身,指点我方位也行。”
说话间她又把一把铜子塞在了他的掌心,门房乐了,知道还是个识人情的,两腿一迈就往前走去,边走边慢慢跟她说道,脸上恰到好处地露出一点笑容。
“世子妃啊,在我们府上,如今那可是最金贵的。含着怕化了,捧着怕摔了。如今还生下了一对小少爷和小小姐呢。不过女人嘛,生完孩子还得坐月子,经不得风受不了水的,虚着呢,整天在房间里静养着。喏,你看,前面就是世子妃的院子了。”
阮语嫣喜水,前些日子索性把院子迁了迁,迁到了临渊水榭边上。其实她只是用这个来提醒自己,不要忘记过去所发生的一切,也不能沉溺在男人所谓的柔情蜜意里,只有握住孩子,还有金钱,在这个府里才有一席之地。此刻她神情柔和,正在给女婴喂奶,虽说世子分别起了大名,唤作惊鸿照影,但孩子年纪还小,还得有个小名傍身才是。她昨个儿又想了想,灵机一动,索性男孩儿叫池儿,女孩儿叫绿儿,就这麽定下了。
她心满意足,浑身洋溢着一种慵懒的舒适气息,眉眼柔和极了。半晌才听到侍女小跑上来,跟她说了几句话。阮语嫣一转眼珠子,当即一挥手允了,道一句把人带上来,这便见到了小侍女。在自己母亲身边,也常见这个传话的,阮语嫣并不陌生,挥退了不少眼生的,才得到了小侍女从怀里抽出来的一封密信。阮语嫣一时觉得头痛得紧,又气又恨,对阮歆媛咬碎了一口银牙,心里更加坚定了与萧越泽合作之后,要把她碎尸万段的心理。
她把密信原模原样装回去,妥帖藏好示意贴身丫鬟先安置了小侍女,这才不紧不慢道。
“去请世子来,我有些话要同他讲。”世子正在外面选一些小孩儿喜欢的玩具,心里又想着父亲说得,再大一些选几个开慧的先生来先教着读书,或者还是送进皇家的太学院里,一时思绪纷乱得很,半天才回转家中,丫鬟便匆匆地来请他。
世子赶到房间的时候,阮语嫣恰好做出了一点泫然欲泣的神色出来,伸出两臂做个拥抱姿势,哀哀道一句萧郎。世子只觉心都要化了,连忙扶稳她娇弱的身躯,拍了拍她的脊背安慰道。
“这又是出了什么事,你还在坐月子,不好这样伤神的,我可是会心疼的,有什么我们慢慢说,嗯?”
阮语嫣见人上了钩,也不出声,只默默流泪,愈发惹人怜爱,半晌才泣道。
“我在府中清闲富贵,却不知自家老娘遭了秧,已吃了大苦头耶!”
世子吃了一惊,不知道前因后果,只好硬着头皮哄道。
“无论出了什么事,我们都是夫妻,你说出来,我与你一道承担便是。如今你光哭成这样,我心慌死也!”
阮语嫣抹了抹眼泪,声音哽咽道。
“上次我回府的时候,娘亲还好好的呢。这一会却不知道哪里触了父亲的霉头来,竟将她圈禁在自己的院子,半步都不得出门了。我想着毕竟是多年的夫妻,父亲竟如此心狠,孩儿竟不知情至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