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挥手,索性又下了一道圣旨,离年关也没多久了,太子不必在边关和京城中来回奔波,直接待到年底完婚,再议政事。萧皓轩知道,萧战这个说法并不是要完全地架空他,多半更乐意看他处理一些文事。文武兼备,才是作为一个优秀储君的基本素养,这可就让萧皓轩十分头疼了,一想到要面对的各种人情俗事,最能替他料理的人还不在身边。眼前一黑,只想道吾命休矣。另一边贤妃也迎来了自己的另一个孩子。
她的预生日期在初冬,自然也没有迟几日,就顺顺利利地生下了孩子,还是个女孩儿。萧战双喜临门,倒是更淡了几分去其它嫔妃宫中的心思。他本也不是什么好女色的皇帝,只要儿子女儿人数够了,于他而言就合衬得很,还能少担心几分后宫纠纷,何乐而不为呢。他为这个小小的女婴取名为灵犀,小名就叫了月儿。
夜间风凉,贤妃又在坐月子,萧战便命人将殿门合得更严实些,只搂着贤妃说一些絮絮叨叨的闲话。贤妃容色明宛,生了这个孩子之后,更是显出一种慵懒的气质来,很得萧战喜欢。这时候小月儿刚喝了奶,睡得很是安稳,窝在贤妃的臂弯里,像一个精雕玉琢的小娃娃。萧战看她可爱,忍不住伸出手指想要刮一刮她柔嫩鼻梁,贤妃轻轻拍了一下他的手背,似嗔不怒道。
“皇上,月儿刚睡呢,你弄她作甚,到时候哭醒了,你我都不得个安生觉。”
萧战搂着她笑道。
“好好好,都听爱妃的,朕都听爱妃的行不行?这脸蛋倒是生的极为美丽。”
贤妃不由展颜一笑,却又有些发愁,叹了一口气道。
“臣妾怀着她的时候,总想着它会是男孩儿,还是女孩儿,如今生下来了,却有些不安心。”
萧战不由奇道。
“朕的女儿,也就是将来的公主,金枝玉叶,尊贵非常,爱妃是何处不安心啊?”
贤妃看看女儿柔嫩的面容,为了她的以后,狠了很心说了句比较冒犯的话,却又巧妙地控制在萧战可以接受的范围内。
“臣妾想,她是个女孩儿,将来就不必参与进任何跟皇位有关的斗争中。她的哥哥们一定会善待她,让她平平安安地长大。可就是因为她只是个女孩儿,没有任何被需要的巨大价值,将来若是有需要和亲的地方,也许她就需要远走异乡,孤苦无依地去一个遥远的,她从未见过的国度。她是我身上掉下来的一块肉,我怎么能不心疼呢!”
萧战哦了一声,倒是对贤妃的心绪有了些许理解,握住她的一只手道。
“你说的,朕都明白。这样,朕就给你一个承诺。百年之内,大晋不和亲,不割地,我大晋的儿女,都要自由地生活在自己的故土上,按照自己的心意去活。太子如今也要回来了,要与那异国的楼兰公主定亲,正好,朕再记上一喜,为我们的女儿庆生,办一个盛大的贺礼,你觉得怎么样?”
贤妃有些恍惚,一时竟生出几分真心的温柔情意来,靠在他的怀里轻声道。
“一切都听皇上的,臣妾替月儿谢过皇上。”
这宴也不算来得猝不及防,萧越泽自然是有所准备的,他喜欢现在的京城。好像一切都笼罩在温柔祥和的气氛中,所有暗中汹涌的风雨都被很好地掩藏,不露任何痕迹。宫中的宴席时间漫长得很,他自己府里倒也有一场,毕竟刚出生的小公主,也是他的亲妹妹。阮歆媛却不凑巧得很,在宫宴上吃坏里肚子,据大夫把脉说是有过敏的东西,幸好没有多食,否则一旦严重起来,呼吸急促上吐下泻都是轻的,当时殒命也未可知。
萧越泽吓了一跳,赶紧吩咐人把阮歆媛带回房间,自己却不得不忙着接下来的应酬。来送贺礼的大臣又一次踏破了他家今年的木门槛,到时候还得吩咐管家新做一个。萧越泽漫不经心地发散了一下思绪,转身回了接客的花厅。侍女们把虚弱的阮歆媛扶回房间,留下一个侍女守着,便无声地退下了。一个侍女自然是好解决的很,阮歆媛索性直接催眠了她。
时间再耽搁不得,阮歆媛匆匆地提着衣裙出了房间,转到书房去搜集罪证。之前萧越泽那些上锁的抽屉她研究了很久,如今终于可以打开了。她很有技巧地并没有全部拿走,只是各自抽取了一部分了,又原模原样合了回去。书信厚厚地积累了一打,也不知道萧越泽是怕忘了内容,还是怕那些大臣翻脸不认人,或许是兼而有之也不一定。
不能带走的东西阮歆媛也迅速翻开了,以前做特训的时候,速记是最基本的,在短时间内记住最多的内容,至于长期记忆,那又是另外一个训练方式。这些她速记下来之后,可以回去慢慢默写,也是有力的罪证。
阮歆媛瞧着这些书信,只觉得皇家中皆是无情之人,父子尚且可以做到这般算计,这若是放在妻儿身上,说不上还要多薄情寡义。
收起这不该有的思绪,她迅速的将所有物件放回原位,又回到了刚才侍女晕倒的房中,将桌上的冷水尽数撒在自己的头上,做出不慎打翻茶盏之举。
这时萧越泽正好应付完宫中的事情,回到府上便见到阮歆媛浑身湿漉的躺在地上,急忙将她抱起,去宣了大夫来。
“你怎么会……这么快就回来了?不是还在宫中宴会上吗?”
阮歆媛在被他抱起之时装作醒来的样子,声音虚弱的很,萧越泽示意她不要再多言语。
“你且先忍耐些,大夫马上就到了,我本是在宫中,但是放心不下你的情况,所以向着父皇告醉,所以才得以回来,你怎会病的这样严重,快快不要再说话。”
阮歆媛却拒绝着道。
“殿下不要再为我劳师动众了,我本在你这居所住着就是不合宜的事情,不宜被外人知晓,这入夜已深,想必大夫都已睡下,我不过是吃坏了东西,喝些红糖姜水便好了,殿下还是将我放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