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十足地困倦又疲乏,强撑着没倒下去。
萧战走过去,示意宫女把她扶起来,贤妃打了一个激灵,猛然在一阵龙涎的香气中清醒过来,赶忙抓住人明黄色的袍子,眼泪就先下来了。
“皇上,臣妾就知道,您并非铁石心肠之人,泽儿是个好孩子,他怎么会做出这种种谋逆大罪呢,求您网开一面吧。”
她似乎觉得自己有眼泪滚落下来了,又有点颠三倒四地说不清楚,只得希冀地拽住了男人的衣袖,从自己昏沉的脑子里找说辞。
萧战蹲下来,亲自把她扶起,叹了一口气,眼神非常淡。
“朕怎么想,怎么觉得,都不重要,如果只是空穴来风,朕会还他一个清白,如果证据确凿,朕也不会有半分徇私。来人,把贤妃送回宫里,即日起不得外出。”
阮歆媛过得远比许多人要紧张。她把自己的人手留了一部分,一方面是为了接应阮府里,自己的那些下人,以后可以给他们留一条退路。
另一方面,也可以监视京城的动态,不至于走远了之后,就对一些重大消息一无所知。
这些人挑选出于自愿,最终只留下了十来个,剩下的都愿意跟她一起走,前往北疆寻找宋祁渊。
她之前就有所估计,迟早会有这麽一天,因此准备非常充分。每个人的人皮面具,路引。
还有银钱,武器,和药粮,确保如果不得已的情况下,分开走的话,每个人也有自己的行动力。
他们一行人打扮得非常低调,混在一支大型的商队里,一开始还装作互不认识,后来才逐渐熟悉起来。
在离开之前,阮歆媛就把一切困难和危险都说了个明明白白。
血滴子里众人都是无亲无友,全靠阮歆媛一手搭救,又蒙她施授武功,通晓文字,吃得饱穿的暖,一个个的都把她当半个仙女看。
只是这群汉子操练了好久,老也找不到什么事情做。
阮歆媛为了防止暴露身份,也不允许他们如何施展拳脚,更要减少外出,真是憋个半死。
如今有了出去走走闯闯的机会,虽然危险些,大家也都热血沸腾,兴奋得很。
商队在京城里盘亘了许久,也没能顺利出城。阮歆媛估摸着如今还是卡得太死了,如果要等到放松监禁,恐怕就太浪费时间了。
不由得沉思起来,考虑偷渡出去的可能性。院落里晚上也热闹得很,有年轻女孩子唱歌的声音,还有烤肉的香气。
阮歆媛无心参与,直到璃月悄悄走了过来,将一串肉塞在了她的手心,她才抬头看了人一眼。
璃月压低了声音道。
“小姐,你这几日忧心忡忡,我明白得很,只是这件事也不可操之过急,你先吃点东西,如果饿坏了肚子,我可是要心疼的。
还有啊,若是太格格不入,未免太显眼了。”
阮歆媛这边头痛还是轻的,大问题还是在宋祁渊那边。
萧战的命令下得狠,连带着钦差大臣也不敢怠慢,一路紧赶慢赶,不知道跑死了几匹马,眼看着就离边关越来越近了。
消息也是逐级传递下去,很快就传到了北疆。
宋祁渊虽然拦下了信使,还是架不住有死士不要命地冲过来,要把一切的真话都告诉萧皓轩。
萧皓轩察觉到不对,却怎么都听不明了半截话。
宋祁渊知道拖不了多久,因此加快了整合人手的速度,整个军营的人手都是步履匆匆的。
惹得萧皓轩都要以为有人要大举入侵了,前两次去问宋祁渊的时候,都被他赶了回去,这一次萧皓轩堵在了他营帐门口。
宋祁渊进也进不得,出也出不去,跟他干瞪了两眼,无可奈何一撩衣袍坐下了,眼神明澈如水。
“你一定要知道,我讲给你听就是了,何必堵在这里。”
“你又要说我不成体统?”
萧皓轩一扬眉,十足不以为然道。
“我把你当兄弟看,又不是当君父看,难道现在同你说话,还要先行个礼不成?”
宋祁渊被他逗笑了,举起酒坛子来,为他倒了一碗,又给自己也倒了一碗。萧皓轩看着澄黄酒液,端过来先喝了一半,才道。
“先说好,我们是论事,你不准对我有所欺瞒,也不准借机灌醉我,更不准自己多喝。
你之前受的旧伤太多了,这个天喝冷酒,伤胃,等会又要我抬着你去找军医熬汤。”
宋祁渊眼神微动,轻声道。
“没事的,酒是我热过的,只是有些事想和你说,所以喝一点,你知道我有时候会紧张。”
萧皓轩很满意他这个谈判的态度,刚要张口说什么,手突然一酸,整个碗摔了下去,发出清脆的哗啦声响。
他几乎是一瞬间就感觉到了身体的不受控制,有些不敢置信地看向宋祁渊,勉强吐出冷厉的话来。
“你给我下药?”
宋祁渊沉默了一小会儿,凑过去把萧皓轩扶到榻上,摆了一个舒服的姿势,自己又回到那酒碗面前,声音平和道。
“若我说完,你定然会怪我,我没有十足的把握制服盛怒时候的你,也不愿意多花力气,倒不如让你安安静静的。你听我说就好,不要太生气。八壹中文網
这是我特制的迷药,愈是愤怒,气血流动速度就愈快,你昏迷得也就愈快。”
萧皓轩哪里还忍得住不生气,目光直射过去,比尖刀还要锋利,恨不得把宋祁渊钉死在帐篷里,跟那张椅子上的虎皮一样,都一脚踹到黄泉去。
他稳了稳心神,才冷冷开口。
“那你说说,你为什么要骗我?孤倒要听听,你还能说出一朵花儿来不成。”
虽然他的目光十分有威慑力,宋祁渊却淡然自若,甚至端起酒碗喝了一口,才慢慢地解释给他听。
“皇上的旨意里,说的是我的身世,说我乃是叛军公孙家的余孽,对吧?”
他边说边露出一点嘲讽的神色,萧皓轩看着他,仿佛能感觉到那种无声的,对于金銮殿上那个可以生杀予夺,大权在握的男人的嘲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