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娘真是好身手。如此有头脑,为何不投靠皇上,向我大晋效力,反而要负隅顽抗,以至于此刻进不得退不得,在这里同我们流血拼命?
姑娘家难道不应该在家安分守己?你若执意如此,休要怪我们。”
苏叶无非就是狐假虎威,心里也没个盘算。
阮歆媛笑得眉眼弯弯,竟衬得易容过的平凡面目,都有了说不出的妖异和美丽。
“我自然是天生一根反骨头,所以才在这里,跟你们不屈不挠地,我也没想要你的命,只要你放我们出去,我和大人又有什么不能说的?”
苏叶听她这话越说越歪,倒有几分串通起来放她逃走的意思了,不由得奋力挣扎了几下,装出了一副怒火中烧的样子道。
“岂有此理,士可杀不可辱,你这泼皮贼人,要杀便杀,本姑娘岂是贪生怕死之辈。”
阮歆媛倒是没有想到,这会儿他倒开始表演忠心,嘴角一抽,在人麻穴上轻轻拂了一下,苏叶差点软倒下去。她这才叹息着补充道。
“大人的忠肝义胆,我自然是知道得一清二楚。
只是啊,您一心求死,也别拉着镇国公大人啊,您说是不是?”
苏叶苦着脸,发现自己无论怎么说,阮歆媛都有办法扣个高帽子上去。他老老实实闭嘴了,阮歆媛终于满意了,转身看向世子,语气十分镇定而温和。
“如今他们都在我手上,还望世子想得清楚明白些,若是有意听我的条件,我继续说下去,绝不耽误您的时间。”
世子沉默了半晌,感觉自己怎么着都没办法硬着来。
先不说镇国公在宗室中德高望重,这回讨伐贼人也是皇上迫于无奈,才启用了他老人家,若是没死在战场上,倒是因为他一念之差。
就算他一个人能顺顺溜溜地去了北疆,胜负少了几成不说,连带着他回来之后,宗室的唾沫星子都能淹死他。
更遑论给阮歆媛拽在手里头的苏叶。阮语嫣乃是他的妻子,苏叶就是她的舅舅,大舅子不救一救,阮语嫣一个人的唾沫星子,简直更可怕。
世子头大如斗地挥了挥手,示意旁人后退,才客客气气地对着阮歆媛点了点头。
阮歆媛笑颜如花道。
“果真是个明理的,倒不用我多费口舌,现在所有的人,都不准乱动,让我的人先走,我和小多最后走。
你们最好不要跟上来,至少不要让我看见。
我尊重老人家得很,不舍得动他一根汗毛,苏大人却是年轻力壮,想来脸上多个疤,掉个耳朵鼻子什么的,也不是什么大事,您说对不对?”
她嘴上说得不客气,世子果然皱了皱眉。又过了一小会儿功夫,他才神情凝重地点了点头道。
“照她说的做,一切由我负责。”
众人一看上头有人扛着雷,这就放心了,反正拼死拼活也没什么深仇大恨,纯粹是拿官家的银粮吃饭而已。
不过多时,就让出一条路来。小多把镇国公打晕了,又点了穴道放在自己身上。
隐藏的弓箭手们暗骂了一句不要脸,其实也不能拿他怎么样。
阮歆媛挟持着苏叶从马上下来,如法炮制坐在车辕的另一边,顺便毫不客气地点了好几个穴道。
血滴子们一一有序撤退,死侍们犹豫着要不要跟上去。
事到如今,已暴露到了这个份上,若是放弃未免可惜,若是不放,他们也没有更好的办法。
死侍们虽然只听从皇帝的命令,却不是什么无知的傻子,也知道挟持的人质身份地位之贵重,不敢轻易下手。
几人眼神期待地望着老大,希望他能拿个主意出来。老大思量片刻,硬着头皮道。
“继续追!”
接应的马匹来得十分之快,阮歆媛的心情也很愉快,小多是个人精,硬生生地把马车赶出了风驰电掣的感觉。
晚风吹过阮歆媛的鬓角,她甚至在这种危险的情况下笑出了声,又幽幽问道。
“你怎么做到的,这马好听你的话!”
小多也咯咯笑了一声,虽然从刚才到现在,他的表现都有一股异于常人的鬼魅和迅疾,可一笑就散去了,还有点像个孩。
小多专心驾着马车,没有多说,只用手指了指马的大腿上,那根银针插进去的地方。
阮歆媛刹时明白了什么,虽然马和人的身上穴位不太一样,可她是何等目力,想一想就知道那个穴位可以用来刺激生命潜力,短时间爆发出巨大的力量来。
小多驾着马来到河边的时候,那匹马才逐渐从兴奋状态中退出来,呼哧呼哧地喘着粗气。
主仆二人交换了一个眼神,阮歆媛把昏昏沉沉的苏叶提溜起来,使劲揉了揉他的脸。
在冷风的吹拂下,苏叶一个激灵,醒了,就看到两人不怀好意的眼神。下一刻他差点尖叫出声。
两人跟神仙一样拔地而起,但绝对是最无良的那种神仙。
整个马车一头栽进河水里。阮歆媛气定神闲道。
“救你们的人还有一会儿就到了,苏统领不妨先自救吧。”
“放心,水不深,是不会淹死你的,但不要忘记救镇国公喔。不然皇上怪罪下来,你小命怕要不保。”
苏叶焦头烂额,在倾倒的马车里努力扯绳结,还要救旁边昏睡的镇国公,手也没得空,恨不得拿嘴巴把人啄醒。
阮歆媛正要扬长而去,却见第一批最快的弓箭手已经追到了,当机立断把小多拍上马背,连一句小心都没来得及说出。
箭身钉入血肉时她只闷哼了一声,竟然顿都不顿一下,仿若无事跃上另一匹马。只有怒吼的声音泄露了一点痛楚。
“快走!”
小多护着她,手下们自然也没有真的走远,众人追逐了一会儿,还是在林间失去了他们的踪迹。
阮歆媛掐算得当,预料到这几天能出京城,林外还有一个小客栈,乃是人来人往休息的好去处。
特意提前定了房间,这回让手下们架进来,掌柜的都已经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