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不可以说,不说就不嫁了吗?!”贺玉瑶牙尖嘴利的反驳回去。
“明摆着的事情,为什么要遮遮掩掩!”
“素日跟大姐玩的好的姐姐们,说起嫁人就生气,也没看她们真的不嫁啊!”
“你……”贺玉妍羞红了脸,又是气的又是羞恼的。
“好了!”金平大长公主深吸一口气,这丫头太精了,忍下涌上喉头的训斥,语气平静的道:“玉瑶,外祖母告诉你,皇上不可能纳冯翡进宫的!”
贺玉瑶睁圆了眼睛,“可是姨奶奶……”
“她傻!”金平大长公主冷笑,“本朝历代,可有公主的血脉回流的?!”
“莫非以为全天下就她一个聪明人不可!”
贺玉瑶张着小嘴,似乎是被她冷厉的语气吓着了,金平大长公主语气一缓,轻声问道:“瑶啊,你告诉外祖母,你为何要嫁给皇上?!”
“因为皇上最厉害啊,嫁了他,父亲祖母就不能在罚我了,三姐也不敢再暗暗的挤兑我,变着法要我的东西了!”
小姑娘的话带着几分天真与懵懂,他们分辨不出来利弊,黑白也不曾分明,只是下意识的遵从内心最深处的想法。
就好像小孩子打架,打不过了,找更厉害的人来帮着打回去!
金平大长公主眼睛一红,心里发酸,把她小小的人楼到怀里,拍着她的背咬牙道:“瑶瑶放心,以后她们不敢欺负你了!”
哼,上次打断贺博文的一条胳膊,这次本宫要打断他一条腿!
贺玉瑶扁扁嘴,安静的趴在外祖母怀里,闷闷道:“那我还是要嫁个除了皇上最厉害的,让他们再也不能欺负我!”
金平大长公主的眼泪险些掉下来,心里挖心挖肝的疼,这么好的孩子,为什么不是她的。
“外祖母!”贺玉妍羞愧的低下头,“我身为长姐,不能护着小妹,是我的错!”
贺玉萱也面色讪讪,小妹子性子倔强,时常跟父亲顶嘴,动不动就被责罚,她也有心无力。
“不怨你们!”金平大长公主咬牙挤出一个微笑,心里对云柔县主的怒气飃到了顶点。
当娘的不知道护住女儿,她真是白活了!
金平大长公主回到公主府,先叫人把贺玉瑶身边的人带下去仔细审问,得知贺玉瑶上头有个庶姐,平日的份例竟然是比肩着贺玉瑶,素日她送给贺玉瑶三姐妹的东西,都被截下来一份送到另外两个庶女手里,前些日子,那个庶女过生,竟然去贺玉瑶那里要东西,顿时气得眼冒金星,险些一头栽倒。
“公主!”金嬷嬷慌得一把扶住她,不停的给她拍背顺气:“公主,您不能倒啊!”
“公主,您若是倒了,谁给玉瑶小姐撑腰啊!”
“本宫还活着啊,他们就敢这么作践玉瑶,将来可怎么得了!”她死死咬着唇,泪如雨下,“嬷嬷,去叫府里身手最好的护卫来!”
“本宫有件要紧事要吩咐他们去办!”
“是!”金嬷嬷也不敢问,忙退下。
过了没几日,贺家三爷贺博文休沐骑马出城时不知道哪儿来的一条野狗惊了吗,贺博文被从马上摔了下来,摔断了腿。
那两庶子也不知道怎么的,被人勾着去青楼了,结果不知道怎么的跟人发生了争执,被对方打的鼻青脸肿。
其余三房的人,或多或少也都受了些皮肉之苦。
众人聚齐在一起,面面相窥,有的明白怎么回事脸上心虚不敢乱说话,有的茫然无措,脸上更是气愤恼怒。
贺博文在家中破口大骂,甚至还写了一篇文章,骂金平大长公主殴打官员,骄纵蛮横,以势压人等等!
没等他欣赏完自己的大作,就听到金平大长公主递过来的话,云柔县主要和贺博文合离,他看了一眼,身子就软了下来。
丫鬟惊慌失措的跑出去喊大夫。
贺家是当年金平大长公主精心给女儿挑选的,一家子里没有特别出彩的,但看着也没有特别蠢的。
贺家长子科举出身,在翰林院任职,次子庶出管理家中庶务,三子娶了县主,得了举人功名后被金平长公主在光禄寺谋了个缺,四子五子皆为庶出,各谋了小缺。
当年看中这家,就是知道女儿的脾气做不了当家主母,所以特意选了嫡次子,让贺家看在自己的面子上对女儿多加容忍。
谁知道这些年过去了,贺家真是越来越蠢。
没有生儿子又如何,云柔又不曾不肯贺博文纳妾生庶子!
云柔县有县主的名号,名下又有金平大长公主挪给她的千亩良田做爵田,哪怕如今年龄不小了,合离后也能找个不错的人家做续弦,还没有生子的烦恼,碍着孝道,继子继女也要敬着。
可贺博文离了云柔县主可找不到这么好的妻家了。
听到贺博文急急忙忙的上门求见,金平大长公主笑了,“这人啊,就是贱,不打他都不知道乖顺!”
这话哪儿像是说女婿,倒像是对着仇人说的。
金嬷嬷知道公主的心病,也不劝只是问道,“公主,县主那里还瞒着吗?”
“瞒着!”金平大长公主点头,“叫几个歌女舞女陪着她玩闹,她以前不是喜欢跳舞的吗,现在没人盯着,随她想怎么跳就怎么跳!”
“马上玉妍就要出嫁了,你拿着县主的嫁妆单子去贺家对一对,除了云柔日常用的,其余都给我分成三份分!”
“是!”
“再问问,我那亲家是玉妍作为嫡长女嫁妆是个什么章程,各房的添妆怎么走!”
这么大张旗鼓的去问,不是把贺家对脸皮撕下来踩吗!
谁家贵女的嫁妆出嫁前才开始整理,那是自小备下,订亲后,单子一理就是一份嫁妆。
像贺家这样,临近出嫁了才开始收拾嫁妆,说出去名声府上主事的主母名声就坏了。
“云柔嫁妆单子上的东西,一样都不许少,就是碎了丢了也得给我个章程,可不是谁空口白牙一说,本宫就认的。”
得了公主的话,金嬷嬷也不耽误,马不停蹄的跟着公主府的长史带着人往贺家去了。
玉妍小姐明年二月的婚事,这如今马上就十一月了,再耽搁下去就好过年了,再不把嫁妆收拾出来,是想让玉妍小姐就带着一身衣服出嫁吗?!
贺家老太太一看这浩浩荡荡的阵仗,眼前一黑,眼前一黑,就往下倒下去。
金嬷嬷也不说话,上前拔下发髻间的银簪往她人中一刺,看着贺老太太不甘心的睁开眼,笑眯眯的道,“公主请了位太医随行,老夫人既然身体不好,还是快去歇着吧,请太医好好调理调理!”
“至于县主的嫁妆和玉妍小姐的嫁妆,老奴跟府上大夫人商谈就可。”说完,不等贺老太太反应过来,跟着前来的金平大长公主身边的两个女官立刻架着贺老太太回了房,太医立刻跟上。
金嬷嬷面带微笑,看似恭谨的转身对上贺大夫人,其余庶出的几房眼睛都未曾瞟一下。
她可是在大长公主身边做女官做了近十年,后来嫁人才退下,直到金平大长公主早产才重回公主府,要不是云柔县主嫁进贺家,这贺家庶出的连金平大长公主府的门都敲不开。
“贺大夫人,是想在这儿商谈,还是去里面呢!”她笑眯眯的问道,明明一张和蔼可亲的笑脸,硬是被她笑出了森森的恶意。
看着她身后两排佩着刀剑的高大侍卫。贺大夫人额头冷汗淋淋,看了眼堵在门口的公主府护卫,更是腿软手抖,勉强支撑着道,“嬷嬷,去里面说吧!”
这要是被堵在门口说贺家嫁女嫁妆一点没备的事,不用一天,贺家的脸就丢尽了!
她膝下虽然没有嫡亲的女儿,可是还有一个幼子未婚配呢,更何况将来还有孙女呢。
她近乎哀求的望着金嬷嬷。
索性金嬷嬷也没想彻底跟贺家撕开脸,矜持的点头,露出一个微笑,“大夫人请!”
来意不善!跟云柔县主做妯娌这么多年,见惯了云柔县主一心风花雪月,柔弱无主见的样子,倒忘了她有个尊贵又强势的母亲。
是啊,云柔县主是独女无父兄撑腰没错,可是她的母亲是大长公主,今上的姑姑,只要金平大长公主活着,贺家就要当祖宗的供着云柔县主!
一想到自家这些年做的蠢事,贺大夫人就恨不得一头晕过去。
“先前,府上三爷的妾室指控县主打掉她腹中的胎儿,三爷怒骂其恶妇,蛇蝎心肠,可是当真!”金嬷嬷先声夺人。
贺大夫人满头大汗,很想大喊一声没有,可是那天闹的有些大了,院子里伺候的都听得清清楚楚的。
这会心里再怎么恨,也只能硬着头皮咬牙道,“是,三爷他是被人蒙蔽了!”
“奴婢想也是!”金嬷嬷笑眯眯的点头,丝毫没有步步相逼的意思。
贺大夫人松了口气,心有余悸连连点头,“是,嬷嬷说的是!”
“既然是被人蒙蔽了,那人就不得不罚!”
“更何况,我家县主作为三爷的明媒正娶的妻子,管束妾室是天经地义的事!”
“这世家之中,妾室生育子嗣都要经过正妻的首肯,就算打了她腹中的胎儿,那也是她鬼祟行事,私下怀孕,违背主母,打了也是应该!”
“怎么我家县主就是恶妇了呢,还是什么蛇蝎心肠?”
看着贺大夫人冷汗淋淋的样子,金嬷嬷微笑着又捅了一刀,“不知三爷护着的这妾室,是什么身份,可是良妾?”
贺大夫人脸发白,勉强点头,“是我远方表妹!”
“哦,那是良妾了?可有纳妾文书?”金嬷嬷依旧是一脸笑眯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