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问小朋友怎么会这么勇敢，小朋友坐在他那辆破自行车的后座上，一边吃棒棒糖一边道：“因为你说过啊，我是最勇敢的小孩，而且我还想让所有人都知道，我有一个特别特别厉害，每次都能考第一名的哥哥。”
……
顾晏舟此时看着鹿南嘉在台上唱歌，突然就找回了当年那种心情。
只是这次除了惊喜外，却又多了几分不知道该如何形容的惶恐……
他的小朋友好像一直都是这么美好又勇敢，总是在无条件的信任他，她总说自己是她的光，是她的月亮，可明明她才是那份无上的珍宝。
台上，鹿南嘉唱完最后一句歌词，停顿了几秒，在伴奏的尾声中，她站起身来，向前走了几步，面向操场上的所有人，看着顾晏舟开口道：“我爱你，你听见了吗？”
随即她放下话筒，轻声说了一句他的名字：“顾晏舟。”
台下站着的人虽然没太听清她最后说的是谁，但都知道这是在表白，不由也是起了哄，唐莉莉推了顾晏舟一把：“顾教授别愣着了，快去找人吧！”
顾晏舟回神，朝她点了点头，转身略显慌乱的走出了人群。
鹿南嘉还了话筒，和组织活动的同学说了声再见，然后提着包，拨通了顾晏舟的电话：“你在哪儿？”
“我在靠近办公楼方向的操场出口，别跑，慢点，我等你。”
“好。顾晏舟，你刚听到我给你的告白了吗？”
“听到了，宝贝很勇敢。”
“你开心吗？”
“特别开心。”
“你不知道，我真的特别想把你的名字说给所有人听，可就是怕找麻烦，你能理解吗？”
“当然。”
顾晏舟看见他的小朋友还是不听话的小跑向了自己，越来越近，他张开手臂，接住了她，把她紧紧抱在了怀里。
鹿南嘉抬头朝他嘿嘿笑着，踮起脚尖轻吻了一下他的唇角：“顾晏舟，我和你讲，我刚站在台上，看着你，突然觉得自己特别想虚荣一下。”
“为什么？”
顾晏舟抱着她退到了门边，路灯照不见的围墙夹角，缓缓撑开了他手里那把黑伞，挡住了绵绵细雨。
“因为啊，你比所有人都好看。”
“傻瓜。除了告白，你没有什么话想问我吗？”
鹿南嘉摇了摇头：“我该知道的，今天都知道了，剩下的我也不想多问。关于我爸的事，就这样解决了吧。十五万，算我还了他的生恩……不过，倒是比我想象中少。”
她轻叹了口气，有些为难的继续道：“只是，我今天有点冲动，一时情急，从你办公室里拿了根高尔夫球杆，我刚在网上搜了搜，你那套定制球杆好几万呢，我可能一时半会儿还不起。”
顾晏舟笑着曲起手指轻划了一下她的鼻梁：“宝贝还说呢，你今天拿着那根球杆冲过来的时候，可吓坏我了。”
鹿南嘉伸手摸了摸他嘴角的淤青：“但我好像还是帮了倒忙，要不是因为我，你也不至于被他打。”
“确实。”
“哦！你还真一点不和我客气。”
“因为你说的是实话。”
鹿南嘉叹了口气，松开了抱着他的手，撇了撇嘴，转身就走。
顾晏舟忙是跟上，想伸手去拉她，却被鹿南嘉甩开了，他跟在她身后，自己淋着雨，用伞罩着她，走了一段，鹿南嘉突然停下了脚步，回头瞪着他：“顾晏舟，你是不是忘了些什么？”
“什么？”
“哄我。”
他宠溺的笑着走进伞里，手轻抚着她的脸颊，划过耳侧，穿进了她的发间，扣住她的后脑勺，弯腰吻上了她的唇瓣。
……
回到家，顾晏舟洗完澡从卫生间里出来，就看见鹿南嘉换了睡衣，正趴在床上抱着本子涂涂画画，手边还散着几张银行卡。
他走过去，在她身旁坐下，摸了摸她的头：“怎么了？钱不够？”
鹿南嘉哭丧着一张脸，捂着心口，向旁边倒了下去：“钱是够的，只是我心疼。那可是十五万啊！如果我以后开咖啡店，一杯咖啡能卖二十五块，十五万就是六千杯咖啡，一天就算我能卖两百杯，那就得卖三十天，这还没算成本，太可怕了，赚钱好难。”
“我的钱就是你的，宝贝不用担心。”
“谁的钱都不是大风刮来的呀，太可怕了。”
顾晏舟看了眼她的记账本，随手翻了两页，笑道：“写这么细啊？连昨天给我买了一袋糖都写上了。”
“这是我们的家庭支出！每个月是有定额的。”
“不至于这么省。”
“你没缺过钱，不懂钱的重要性。关键时候，一分钱都能难倒英雄汉。”
“对了，你今天说的，你奶奶当初做手术缺三万块钱是怎么回事？”
鹿南嘉又叹了口气，坐直身子，合上了记账本：“那是在奶奶去世的前两年，她住了很久的院，要做心脏手术，当时急着用钱，爷爷的存款一时半会儿取不出来，就想着问我爸和沈燕秋先借三万。但……他们不肯，还哭穷。后来是爷爷的老同事，给我们借的钱。”
“都过去了。”
鹿南嘉笑笑：“是啊，都过去了。”她轻轻握住顾晏舟的手：“答应我，不要再为了我去做危险的事，我在努力释怀过去，我们都会越来越好。”
“沈燕秋呢？不恨她吗？”
“从我爸生病命不久矣这件事上，我充分相信了一个道理，恶人总有天去收，不要脏了我们的手。”
“那如果天不作为呢？”
鹿南嘉想了想：“恶人总有恶人磨，你说我爸能这么轻易的让沈燕秋卷走他所有的积蓄？所以啊，正如你说过的，狗咬狗的戏码，我们不用参与，我也懒得再看。反正我要做的，就是把你摘干净，然后和我一起永远待在光亮里，剩下的不归我们管。”
临睡前，鹿南嘉又看了一遍银行卡的余额，一咬牙一跺脚，还是下单预订了一套和自己打坏的那只同款的高尔夫球杆。
然后她看着自己少了一大半的余额，难得失眠了。
第二天早上，顾晏舟看她有气无力的顶着两个大黑眼圈，抱着被子和自己说了声早，可是吓了一跳。
一问才知道，她说自己这是穷的……
顾晏舟很想给她补齐花掉的钱，可再一看自己剩了不到六百块的余额，也只能有心无力的陪她一起叹了口气，人生第一次，他突然也为钱发了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