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纸人和蝙蝠血全部处理干净后,老刘再次将整间屋子检查了一遍,生怕落下什么隐患。
“老刘,你就住这么个破地方?”
我环顾一圈,屋子里面布局简单至极,除了一张单人铁皮床外,一把椅子还有张长条桌。
桌子和椅子上的灰尘能有一指厚。
还有那床被子,能榨二斤油出来。
“你好歹收拾收拾吧。”
老刘不为所动:
“有什么可收拾的,这里无非就是晚上睡一觉,睡不死人就行。”
“是,谁不死人,哪天被子上长蘑菇了,喊我来喝蘑菇汤哈。”
“贫嘴!”
他给了我一下,打得不重。
我笑嘻嘻得往外跑:“这回没事了吧?”
他又仔仔细细看了屋子一圈:
“现在没事了,只怕…”
我也沉默起来…
也是,不怕贼偷就怕贼惦记。
叹了口气,老刘接着说到:
“还是先顾眼前事吧,至于后面…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我也不是吃素的。”
“呵,挺霸气嘛,老刘同志。”
他白了我一眼,从长条桌里掏出个黑色塑料袋,吹了吹上面的灰尘:“走吧,回车间。”
老刘手里的塑料袋有棱有角,估计是香烛什么的,一根根,被黑塑料紧紧裹着。
回到车间,门一拧就开。
我们那车间是老旧火化炉,拉到外面就是堆废铁,平常也没人惦记,所以用的还是以前那种老式锁。
这锁好像有个学名,叫做三舌门锁,其实就是有三道铁栓,外头可以用钥匙上保险,里头也有个小圆柱能拧开的那种。
进车间之后,老刘先是检查了遍铁窗,然后站在原地愣神。
“又怎么啦?”
他紧皱着眉头:“窗没坏,门开了,我明明昨晚锁门了啊。”
我“呵呵”一笑:“老刘,你怕是年纪大了,记忆力不行喽,没锁门记成锁门,不中用喽。”
“哼!不中用?你还不是得靠着我这个不中用的老头保命?”
我顿时语塞,无话可说,这位可是我现在唯一的救命稻草。
“老刘,我错了,你记忆力好得很,身体倍棒,估计我都得死你前头。”
“话真多。”
我凑到老刘跟前:“既然门锁了,那今天怎么开的?”
他思考了会儿:“倒是有种可能…尸体自己爬起来开的。”
我一怔:“她头都断了,还能起来?”
“一般情况下,这样的尸身诈不了尸,除非是一种办法。”
“什么办法?老刘,你能不能别说话说一半啊!”
“除非…除非是降头术。”
我本来不想笑的,可自己笑点着实有点低:“降头术?没头还降什么降。”
……
老刘懒得跟我解释,因为他知道,再怎么跟我解释下去也是对牛弹琴。
“先把女尸找回来吧。”
塑料袋一开,还真和我想的一样,全是佛香和红烛,还有一尊三足香炉。
蜡烛没用上,他把香炉搁在火化炉里头,并在上面摆了个香阵。
“梅花香阵!?”
老刘眼睛一道寒光闪过:“你懂?”
我笑了起来:“从英叔的电影里学的。”
“嗯,我也看过,他倒是学过几手我们这行的东西…”
嘿,尽吹牛,说得自己好像比英叔还牛。
我当然不会驳他面子…英叔不在边上,可老刘在啊!
一直等香烧完,老刘都没有下一步动作。
待最后一根香燃尽,没有丝毫火星的时候,他从香炉里取出一把香灰,向我招了招手:“过来。”
这画面有点眼熟啊!
“老刘,你这不会是符乩追踪法?”
他疑惑得看着我:“什么?”
“就是…”
我把从英叔电影«驱魔警察»里看到的情节说了一遍。
“嗯,我们这行里倒是有这么个方法,可这方法要用,必须要对方身上的毛发或者血肉为引,你有吗?”
我看了眼火化炉里头:“没准里面能找到…”
“这炉子烧了不下上百人,你确定是那具女尸的?”
咂了咂舌头:“不确定。”
“不确定还不过来!”
看老刘带点火气,我只好老老实实走过去:“你这有什么方法?”
“我这是尸魂入影!”
说时迟那时快,他将整把的香灰往我脸上一甩,呛得我难受,眼睛也被灰尘迷住。
“你…”
没等我开口,不知道他拿了一团什么东西往我嘴里猛得一塞。
顿时,我整个人都晕了过去。
等稍微恢复点意识,我才发现人已经不在车间…
脚下是湿哒哒的地面,头顶是不知道在滴什么,头发已经贴紧了头皮。
四周昏暗,只有一扇方形铁栏小窗射进来的光亮。
“老刘?”
我试着喊了几声,回答的只有自己的回音。
等回音结束,只有不断滴水的声音。
“嗒…嗒…嗒…”
“老刘!”
越是喊得大声,回声越响,我心里越慌。
该死!老刘把我弄到什么地方来了!
我试着往前走了几步,每走一步都能带出一脚淤泥。
“老刘!”
心底的恐惧驱使我快跑起来,前面有道墙都没看见,径直就砸了过去。
“卧槽!”
只来得及喊那么一声,鼻子就撞得酸疼,泪流满面;膝盖也是嗑得走不动道。
没想到,这里这么小!
顺着墙根,我靠着边摸索起来。
一点一点,终于摸到墙根位置。
嗯?
黑暗里有道模糊的影子,看起来像个人。
和老刘佝偻的样子不同,这人影站得笔直,却只有一米四高。
“谁!?”
没见动静,我掉头就走。
妈的!恐怖片里都是越作死越快,我不傻!
可绕了一圈,又回到那个墙角。
这回再是无路可走。
我小心翼翼上去拍了拍这道人影的后背:“喂,你是人是鬼?”
他还是没有回应。
“喂!”
我狠狠地拍了上去。
“嘭…”
一道水花溅在我的裤脚。
“骨碌,骨碌”,一个圆球溜到了我的脚边。
借着仅有的光亮…
红裙女尸那颗人头!
杂乱的头发下,上面已经长满了蛆虫,整张脸也只能看个大概。
“妈呀!”
刚想跑,突然传来一声炸雷:
“刘根生,终于等到你!”
四周的黑暗仿佛有了生命,不断往我这边汇聚,将我浑身裹挟。
“你不是刘根生!你是谁!”
声音再度响起,可我看不见人。
“是你!”
声音里夹带着惊恐,接着又是一阵眩晕…
倒地之前,我喊了一句:
“刘根生,我日你先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