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宝全没再说什么，只是坐进了副驾。
“该走了…”
我骂骂咧咧从地上爬起来，拍了拍身上的土：“去哪？”
“不管去哪，这车得跑起来。”
刚才这么一撞，除了车顶有问题外，其他一切正常。
没了副驾可坐，豆芽仔只好往后座钻。
刚才经历过“恶鬼索命”的戏码，豆芽仔坐着都心有余悸。
我钻进驾驶位，点着火直接把收音机关了。
三人都不说话，难得片刻安静。
“就在前面把我放下吧。”
车已经开到市区。
这个点，夜宵摊都已经开始收拾东西。
刘宝全理了理自己的褂子：“这车你好好开，你小子命不错，将来前途无量。”
还前途无量，没被你们这些个老家伙弄死就不错了。
我暗骂一句，看着他远去的背影，突然想起一个事，一个刚刚忽略的事。
摇下车窗，探出脑袋喊道：
“你刚才说二十几年前来赴约，是赴什么约！”
这事我也是刚刚才反应过来，像是跟我心里想的那事重合在一起。
他也没让我失望，转过身，腰板挺直：“赴约夹角巷，破千秋大局！”
我坐回车里，心里久久不能平复。
他说的赴约一事，我从另外一个人嘴里也听过！
那就是老张！警局老张头，张大哥！
对上了，对上了！原来那批人并没有死，不！应该是并没有全死完，至少刘宝全还活着！
那…
这车的原主人，刘宝全的哥哥，他的死是否也牵连其中！？
“喂，你怎么啦？在车上发着愣，也不开车？刚才你跟那老傻帽说的赴约，到底什么意思？”
豆芽仔看我久久不动，关心得问道。
我没跟他解释太多，因为我知道，跟他解释没用？
“没什么，就是问问。”
豆芽仔将信将疑，也不多说：“正好到中信广场，这个点了，咱们找地方喝两杯？”
他的心思我哪能不了解？他撅屁股，我都能知道他想拉什么屎！
“怎么？想去看看有没有落单的？”
现在还留在酒吧的，基本上都是没找到伴儿的。
这个时间去试试，没准机会大得多。
我看了看豆芽子浑身上下的穷酸相——商标占了整衣服大半的t恤，黑色大裤衩，人字拖。摇了摇头：
“就你这模样，能搭上女人？连要饭的都不会搭理你。”
他也上下打量了我一圈。
咳，我跟他一个模样，也别李逵笑李鬼了。
“咱们有钱啊！走去见识深埠的繁华美景。”
他还惦记着收车时候拿的那一万五。
“有钱时候吃香喝辣，没钱时候就猪脚拌饭？”
他怪异得看着我：“咱们之前不都这样吗？”
呃，倒还真是。
“反正这钱先不能用。”
豆芽仔嘟着嘴，死活就要去酒吧见识见识。
“不行，咱们捡尸去？”
“我白天捡的够多了…再说，这事犯法！”
说到这，我突然想起老刘今晚还有任务来着，但刚刚刘宝全的一番话…
嗨，管他那么多呢！
老刘没打算害我，还救我一命；刘宝全也没打算害我，那我还担心个屁啊！
我这是一个西瓜两头切，甜头全留！
豆芽仔下狠话了：“你去不去！”
“不去，要去你自己去，我把你放路边，今晚我有个地方得去一趟。”
“你去哪？”
稍微想了想，还是把老刘安排的“守株待兔”一事告诉了豆芽仔，说是晚上去看抓鬼！
豆芽仔眼前一亮：“这么好的事，带上我啊！”
“你不去酒吧潇洒啦？”
他耷拉着脑袋：“有钱那叫潇洒，没钱叫潇个卵球！”
我“嘿嘿”一笑，拉上他就走。
那个地址我记得很清楚…宝安区卧岗路316号。
这一带我熟，当时送外卖的时候经常往这跑。
不是这边点外卖的多，而是这边摆小吃摊的多。
他们这些小吃摊没有那些开店的财大气粗，基本上都是好几个摊位一块加入平台，就出一个人管理店铺。
生意嘛，不温不火，来现场吃的人更多些。
这一带有廉租房，大部分还都是自建房，像模像样的小区没几个，几乎算是城中村。
其中住的大部分都是外地人。不为别的，主要就是这里租金相对便宜，而且离工地或者打工的地方近。
我和豆芽仔原本也想租这来着，但这边毕竟还是挨着市区，再怎么便宜也要比城郊贵个几百。
反正我俩都是跑外卖的，一路送外卖过来也不耽误事，所以租的就稍微偏点。
这一带夜宵火，出租车师傅们想偷闲的话也喜欢来着喝上几口。
这个时间其他地方夜宵摊都收了，可就这能一直干到天亮。
城中村没有停车位，有也被打工的那些人占满，就找了一排停出租车的地方，往边上靠近点。
大家都是同行，也不会谁嫌谁，无非就是出来的时候费点劲。
316号是个老门牌，也是栋自建楼。
看这楼规模，一层至少能隔出八间房。
要是一间按月租八百来算，一层就是六千四！
这一共有…七层！
就这栋楼的房东，平常什么事不干，一个月都是四五万的收入！
人比人，气死人啊！谁叫咱是从外地投奔过来。
楼下用的是电子锁，而且是指纹锁，一人一卡，没租这楼房的人想进还得有人带。
豆芽仔问道：“咱们怎么进去？”
我给老刘打了个电话。
“嘟，嘟”几声电话就通了。
“喂？”
老刘说话很小心，故意压着嗓子。
“老刘，你在哪？我到那人楼下了。”
他一听就着急起来：“你个小王八蛋跑来干嘛，回去开你的车去！”
说到这，我没把碰到刘宝全的事告诉他，只说路过这，过来看看。
他那头打着哈欠，估计是蹲守太久忘记看时辰，这才看清已经快五点了。
“今晚应该不会来了，你等我们，我们先下去。”
“怎么样，抓到吗？”
豆芽仔在旁边着急，他是过来凑热闹的，就怕错过。
“没来。”
他明显有点失望：“那老刘呢？”
说曹操，曹操到。
老刘和符队开门就溜了出来。
我一瞧，挺奇怪：“老刘，怎么就你和符队两人？”
老刘明显白了符队一眼：“要这么多人干嘛，这家伙还是死皮赖脸跟过来的。”
符队尴尬一笑：“白天你找我要地址，也不跟我说什么事，这不今天休假，过来看看，没想到陪你喂了一晚上的蚊子。”
老刘骂了句“活该”，却始终不愿把事情原委告诉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