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这句话更加让赵建民好奇，眼巴巴的盯着看。
“咳咳，主要就是锻炼出来了。一开始我妹夫给我去冰棍厂批发了冰棍卖，就是骑着自行车走街串巷的那种。”
清清嗓子，杨树开始正儿八经的给他传授自己的经验。
其实他很喜欢赵建民的这种性格，想问就问，不懂就学。
比当初傻乎乎的自己强多了。
“我种了二十几年的地，除了村里的乡亲们就不认识啥人，出去卖冰棍人家问价格我就害羞。
然后枭雄说不行，他领着我卖了一上午，然后就在旁边看我卖。
冰棍已经进货了一大堆，卖不完肯定赔本啊，我硬着头皮也得卖！”
杨树顿了顿，拿起杯子喝了口水，继续说道，“然后卖出去了一只，心里有谱了，原来人家并不在意是谁卖的。
顾客给钱你给货，咱们也没必要低人一等或者是感觉不好意思。”
见赵建民听得认真，眼睛一眨不眨，杨树笑了笑，
“后来妹夫就让我跟着去其他镇上跑，卖那批滞销的过季短袖。
哎，这次可真是把我锻炼出来了，也知道自己技不如人。
跟着枭雄的那帮小家伙，一个个比我的业绩都高好几万，人家咋就能卖出去嘞！
进了供销社我发怵啊，刚开始报价格被人牵着鼻子走，后来还是枭雄领了我几天。”
提到这个，杨树认为有点难为情，摸摸鼻子讪笑道。
“过季短袖，你们去卖的时候已经不流行了？”
送走了一位顾客，赵建民打破砂锅问到底。
因为等回到批发部以后，俩人就没有机会这么安静的交流了。
“嗯呐，就前几个月，咱们穿短袖还行，但商场已经开始卖秋装的。你知道，他们总是需要快人一步的。”
杨树两手一摊，挑挑眉，有种当了前辈的感觉。
赵建民又没去过县里，压根不知道换季需要快人一步。
他以为商场就是冷了卖长袖，热了卖短袖，原来中间有这么多的说道。
被杨树一句“你知道”给说蒙圈了，挠挠后脑勺继续听。
“兄弟，现在也没人买袜子，我就多跟你说几句。枭雄脑子灵活，他胆子也大。几十万的货谁敢接？嘿！他还真就敢接了！
我就后悔啊，为啥一开始不赶紧跟着他干事，天天在家里前怕狼后怕虎。
其实咱们身上根本就没有怕输的东西，兄弟，你说是吧？本来就穷得叮当响，还能穷到哪里去？”
杨树说的句句是真话，自从得到分成后，他没有了之前的那种自卑感。
以前是不好意思在别人面前提起自己的家里条件，总觉得面朝黄土背朝天，也没见过世面，说话跟城里人有区别。
“哎，第一次去荣华县，我恨不得多长两只眼睛。到处都是高楼大厦，还有四个轱辘在街上跑的。”
“杨树哥，我现在就是之前的你，想跟着出去，去了又说不上话。”
赵建民拿了根树枝在扣地上的小石子，声音低沉的说道。
“这次去乌城，我们住在宾馆里碰到了卖肉的，那娘们吓死我了。
枭雄一点都不慌，如果不是他在场，我可能就要被卖肉的给吃了。”
提起那天晚上，赵建民的表情突然一言难尽，耳根子红透了。
他可是没碰过女人的童子鸡，哪里受得了当时那种场面。
老鸨子的手已经顺着他的胸膛往上窜了，他还傻乎乎站在原地等人摸呐！
听完事情经过，杨树笑得前仰后合，“哎呀我去，你们去乌城还有这种艳遇啊！怎么没听妹夫提起过，是不是怕桃儿误会？”
“对，枭雄特意叮嘱我们回来不要说，弟妹怀孕了，容易多想。”
杨树很赞同的点点头，“妹夫考虑的挺周到，放心吧，我肯定不会透露一个字的。”
正好有两个大娘经过，杨树赶紧偷偷戳戳赵建民，让他去尝试着卖货。
赵建民轻轻呼了口气，开口道，“大娘，质量特别好的袜子。红色黑色都有，过年穿喜庆讨个吉利。”
“这红色好看，我得给我孙女买一双。”
“你有孙女我没有，给我家东东也买一双，小伙子，这个给男娃也能穿吧？”最右边的大娘嘴角有颗痣，笑呵呵地问道。
“能能能，这袜子什么尺码都有，其实给你儿子也可以拿双，大爷也能穿。新的一年鸿运当头，踩上去平平安安！”
赵建民突然找到了感觉，开始尝试着去跟顾客制造亲和力。
两个大妈一琢磨，一年一回，也不差两双袜子了！
孙子孙女买了袜子，儿子可是她们亲生的，老头子是陪在身边过日子的人，统统都要安排上。
最后还得给自己拿一双，老了老了，不能苦了自己啊！
“唉，现在婆媳关系真是难搞，我媳妇天天跟我妈吵架。但我妈做的也不对，有好吃的只给我跟孙子，就单独把儿媳妇闪出来，那肯定得吵架啊！”
突然，杨树掏出烟点了一根，挠挠头很是郁闷的说道。
蹲在马路牙子上，唉声叹气，那样子就像是过来找赵建民诉苦的朋友。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
俩大妈的脸色马上不对劲了，互相瞅了一眼。
她们两个都有儿媳妇，但刚才买东西的时候却自动忽略了儿媳妇的存在。
现在杨树的话就像是给了两人一个警告牌。
为了家庭幸福和睦，不能做这种损人不利儿子的事儿。
冷落了儿媳妇，她们是痛快了，但儿子就成了“夹心饼干”。
跟媳妇单独相处的时候肯定是要被怨言给吞没，她们可不想让儿子在下班后还要听媳妇的唠叨嘟囔。
“小伙子，你瞧瞧我们，年纪大了脑子不好使。还差了我儿媳妇的，给我们再一人拿一双。”
“我要38的，我儿媳妇大高个一米七，鞋码也大。”
一共拿了十双袜子，两个大娘乐呵呵的结伴离开。
赵建民瞅瞅手上的一大把毛票，再去盯着刚才做戏的杨树，忍俊不禁。
“杨大哥，我没猜错的话，你刚才是故意那样说的，为了刺激她们两个。”
“对啊。”杨树眨眨眼，眼底抹过一丝兴奋。
还真有用，之前在墩头镇就见妹夫用过这种方法，大姐马上就拿了两个短袖。
一件给自己爸爸，一件给老公的亲爹。
几块钱就能达到家庭和睦，而且能显得她格局很大，没有人会拒绝的。
除非…已经跟对方撕破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