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洛克道激战正酣时,尖沙咀,洪兴分部的堂口内。
在林耀东的陪伴下,李文航迈步走进,望着坐在长桌后眉头紧皱的太子,抬手招呼。
“在想咩事啊,这么入神。”
听到李文航的招呼声,太子回过神,赶忙起身道:“李先生。”
“你同我有必要搞这么客气咩?大家都是老相识来的,叫我阿航就好啦。”
阿航……
李文航这句自谦,倒是让太子心中觉得有些羞愧,一时不知该如何开口。
遥想当初,和义安和洪兴在联手对抗东英前,他和李文航间还闹出过不少事端。
时光转瞬而逝,如今的李文航贵为全港三大社团的龙头大佬,而他太子,虽然明面上在分部地位崇高,风光无限,可实际上却始终不曾离开尖沙咀半步,好似个挂虚职的闲汉。
尽管相较于当初,经历了这么多事的磨练,太子的心性已改变不少,尤其是同蒋天生的背道而驰,更是让他再无昔日桀骜,可如今昔日旧人单独重逢,太子的心中又怎能不起波澜。
而他的小心思,李文航自然看得透,所以也在太子面前摆架子,只是落座后,从口袋里掏出根烟递给太子,轻声宽慰道:“我同你虽然立场不同,但不代表我就一定要不爽你,先前和义安和你的事,在火石洲你干掉耀扬时就已经过去了,现在大家都是一条船啦。”
李文航简单的三言两语,让太子只觉是如沐春风一般,心中压力骤减。
他伸手接过李文航递来的烟,但却没急着点燃,而是苦笑开口。
“你的意思我都明,我就是还有些没调整好。”
“有咩啊?难道是天养留你在尖沙咀,你不开心啊?没关系啦,我替你同他讲,他要是不同意的话,你就过档来和义安,到时我保证重用你,不论和义安有咩行动,我都叫你上阵。”
李文航半开玩笑似的说了一句,可这到底是真话还是玩笑话,太子却完全不敢细想。
他只是叼起烟,讪笑着道:“别搞我啦,再怎么讲我都是分部的人,天养哥知道我同你诉苦还聊过档的事,人家会戳我脊梁骨,讲我太子是二五仔的。”
“食江湖饭还怕人嚼舌根咩?冷暖自知嘛!”
李文航又劝了一句,可这次太子却只仍是摆出副笑脸,却不肯再回一个字。
见太子的态度,李文航也知道自己多半是劝不来对方了,索性耸了耸肩,转移了话题。
“太子啊,你知不知,这次我出手帮分部,车宝山怎样同我讲?”
太子虽是高位,但显然不是社团核心,听李文航提及,好奇下意识问道:“讲咩啊?”
“他答应我,等蒋天养夺回洪兴,他就把分部在尖沙咀的地盘让给我们和义安。”
说到这,李文航站起身,假装没看见太子那微变的神色,自顾自道:“等这件事搞掂,油尖旺三块最肥的油水地,都是我们和义安的旗子最响,哇,你说我这下威不威风?”
“威,无需油尖旺三块地,光你李先生的名头,和义安都够威啦。”
太子嘴上并未多说什么,可附和的笑容却极为勉强。
见目的已经达到,李文航嘴角挂笑,并未在这個问题上穷追不舍下去,而是重新坐回到椅子上,将手中烟按灭在烟灰缸里,云淡风轻道:“过奖啦,就算我李文航有咩名,那都是下面兄弟够义气撑我,我很感激他们的。”
说到这,李文航正想再感慨两句,忽然,堂口的大门被推开,一名分部的矮骡子神色紧张的走进来,低伏在太子的耳畔,匆忙的低声说了两句。
直到手下说完,太子这才摆了摆手,示意对方退下去,随后神色严肃的冲李文航道:“下面弟兄传回消息,三联的佐敦仔,中兴的天王还有和记的易忠已经在深水埗集结,跟着靓妈准备随时过隧道,去支援洪兴。”
“知道他们在哪集结吗?”听是正事,李文航也收敛了心思,沉声问道。
“南昌公园对面的钦明路附近,这么多社团大规模集结,应该不难找。”
“既然这样的话,那与其继续在尖沙咀等下去,不如咱们主动出击,会会他们。”
顿了顿,李文航转头看向身旁的林耀东。
“通知天虹和柱子他俩,叫他们带人直接去钦明路,莪和太子随后就到。”
“是。”
林耀东点点头,拿起了电话,吩咐起了手下人,太子也不再耽搁,起身招呼人手集合。
十分钟后。
太子的人手在堂口外集结,李文航也坐上了自己的虎头奔,随着太子的队伍一同出发。
当车子停在南昌公园时,跟着条街,李文航一眼便瞧见了正与对方对峙的骆天虹。
或许是惧于昔日的六强名声,也或许是人手还尚未全部集结,对方的人数虽稍稍占优,但却没急着动手,只是拉开阵仗朝骆天虹等人愤声叫骂。
见到这种情形,李文航也没急着下车,而是目送着太子拎着手下队伍,与骆天虹并肩站到了一处,朝着对面的这些字头联军,低声轻喝。
“各位,今天是分部同洪兴决战的日子,你们既不是洪兴的人,也不是分部的人,就还是别胡乱插手的好,就当是给我太子个面子,散了吧。”
见不光是骆天虹,竟连太子也露面阻拦,联军的人群中响起了一阵骚乱。
可未等骚乱和躁动声扩大,伴随中兴天王的一声低喝,躁动又渐渐平息下去。
跟着,天王迈开大步,主动开口冲太子搭话道:“我们这些人自然没你太子关心这事,没办法,谁叫你太子放着四二六不做,非要去做个二五仔,既当洪兴的人,又做分部的狗!”
这句话,骂的可谓是极其难听刺耳。
倘若换做太子以前的性子,怕是早挥拳上去,叫这个口无遮拦的天王当场打死。
可或许是自己的心气也本就不顺的缘故,太子竟难得的没有直接上前挥拳,而是板着脸解释道:“我的事,还轮不到你天王来讲风凉话,过档红封,龙头首肯,需要我太子做的,我一样没少做,难道现在吃江湖这口饭,还不许人过档换字头吗?”
太子这番话讲的可谓是不卑不亢,毫无瑕疵,顿时将天王说的语塞,可偏偏一个刺耳的女声,突然响起,满载蛮横和泼辣道:“哦,原来只要交过红封,阳奉阴违的逼龙头首肯,就能换个地方挺直腰杆了吗?呵,亏你还在关二爷面前起过誓呢!”
太子能心平气和的讲么多,已属实不易,本身便站在爆发边缘,眼下被这女人阴阳怪气的曲解一番,他哪里还能压得住火气,眼中燃起了汹汹怒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