翼安王的话音刚落,夜飞雪当机立断,立即睁左眼闭右眼,连做三次!
翼安王咧了咧嘴,似乎很想笑,却又使劲憋着,以至于脸上的肌肉更似抽疯似的抖了起来。但是很快,他板起了脸:“真是岂有此理,你这个淫贼居然敢对本王做出挤眉弄眼的可恶表情,来人,给我扒光他的衣服,然后再把他的裤子也给我扒光!”
眼看着几个衙差的大手向她的衣服抓来,夜飞雪惊恐之极,拼命摇头挣扎,眼泪终于似断线珍珠般往汩汩下落。这翼安王好毒,竟是要这般羞辱她,她……她便是做鬼也不会放过他!
眼见四双男子的大手已伸至她面前,夜飞雪惊恐怒恨到几乎要呕出血来,整个人如同坠入数九寒天的冰窟之中,那种彻骨的寒冷激得她全身不自觉的颤抖起来,越抖越厉害,直抖得如失翼断魂的蝴蝶一般。
“等等!”正当她绝望地闭起了眼睛之时,有人阻止了一切。夜飞雪抬起头,泪眼之中,见到了沈笑愚那厮将两相的衙差推了开去。
“沈将军,何故如此?”翼安王的声音里带有一点懒懒散散的腻味,他似乎有些厌烦似地问道:“怎么,莫非沈将军认识这个淫贼?”
“禀小王爷,未将瞅着这位薛神医倒有八成有点象咱们府上那个癞痢阿三的儿子,就是那个绰号叫做光皮猪的家伙!”
翼安王那雪亮的牙齿微微一露,仿佛差点喷笑出来似的:“那你问问她,她承不承认自己是光皮猪,承认的话,暂且放了他,不承认,那就扒衣服!”
夜飞雪彻底懵了,又彻底懂了,她明白了,翼安王绕了这么大一个圈,做了这么多小动作,居然只仅仅是为了报复她当初骂他的那几句话!
夜飞雪直愣愣瞪着他,心中巨大的羞辱感似乎被凛冽却偏又钝锈的刀片在慢慢地切割一样,她紧咬牙关,目光之中不再有恳求之色,而是凌厉得似要啖人一般。
好,他做初一,她就做十五,他要这般害她,如果让她开口,她也一定不会说什么好话出来。
仿佛了解了她的想法,翼安王立即警觉起来,嘴角慢慢拉出了一条严厉的纹路。刚才他整个看上去都是散慢的,懒洋洋的,可现在已经又变得像猎豹一样机警,身上的每一块肌肉和每一根神经绷紧了起来。
突然之间,夜飞雪有了一种发自内心的恐怖感,她感觉如果她胆敢胡说或者不配合着他想要的方式演下去,他这个人,极有可能就真的做出扒她衣服这种可怕的事情来。
从他认出她的身份,却并不揭穿她的那一刻起,她就知道,这个翼安王,他与别人不一样。他看上去,好象是对什么都不在乎的模样,是的,她敢肯定,什么颜面,什么名声,他统统都不在乎(要不然,他早就把她拉至京城跟冷家闹个天翻地覆了)。可是,偏是象这种什么也不在乎的人,却是她最害怕面对的,因为,这种人跟她是多么的相似,都是那种天不怕地不怕的,什么事都敢做得出来的。
“喂,我问你,你是不是癞痢阿三的儿子,小名叫做光皮猪的家伙!”所以,当沈笑愚大声问她的时候,夜飞雪想也不想,飞快的点了点头。
“你真的是光皮猪?”沈笑愚再问。夜飞雪毫不犹豫,又点了点头,沈笑愚的目光之中露出讶然之色,他好似想不明白,她竟会这样爽快的点头。
“是吗?他承认自己是光皮猪,让我瞧瞧!”翼安王假装用吃惊的口吻说,声调里,却全都是毫不克制的嘲笑。
“我瞧瞧,我瞧瞧!”他乜斜着眼睛看着她,唇角隐密的笑意越来越深:“哎呀呀,沈将军,你说的不错,他还当真就是咱们从前府上那个油头粉面的光皮猪,绿豆小眼的大王八!”随着他这句话的出口,人群发出一阵轰笑之声。
夜飞雪缓缓抬起头来,定定望着他,耳边有喧哗的人群正在嘲笑,她的心中骤然觉得憔悴难支悲愤难平。
够了,真的够了!这一年多来,她的家没了,父母亡了,她的姊姊眼睛瞎了,而她自己则一次次被人踩到了尘土的最底处,整日介的过着一种心惊胆战的日子;京城的冷家,菰安郡的翼安王,青阳城的隐龙山庄,她到底招谁惹谁了,为什么非要将她压制到这种凄凉悲惨的处境还是不肯罢休。为什么,为什么?
夜飞雪转眸望着周围的人群,一张张的脸,是多么的冷漠和无情,当初她帮他们,救他们,免除他们的医药费时,那种感激涕零的表情和现在这种幸灾乐祸的样子,是多么鲜明而又残忍的对比。她救过他们,她帮过他们,为什么,为什么他们要这样对她?
笑意浅浅淡淡地升了上来,夜飞雪的眉宇之间满是悲凉的绝裂,如果说,今天这在这个衙门里,他翼安王非要给她一次奇耻大辱的话,那么,她受了,她受了!大不了,就是一个死字!死就死吧,但是,绝不,偏不,绝不偏不再当那被他戏弄到毫无还手之力的小老鼠!
“脱吧!”她平静的说,因嘴巴被毛巾塞着,这两个字变成了可笑的音调。
也许是众人轰笑的声音太大,沈笑愚和翼安王一下子不能理会她的意思,他们齐齐怔了下。
“你说什么?”翼安王的声音里有着太多的意外和迷茫。
夜飞雪说:“脱呀!你不是要脱光我的衣服打我吗?那就脱吧!”被毛巾塞住的嘴里只能发出“唔唔”的音调,但她相信翼安王他听懂了,沈笑愚亦听懂了。
“好,你可千万不要后悔!”翼安王的手重重的压在她的肩上,他克意压低的声音之中有着浓烈地狠辣之意,在暗沉的衙门里听来几乎就象从背后刮来的寒风一样的冷厉。
夜飞雪不再强忍心住内心的激荡、愤恨和悲痛,她扬着脸,坚毅的瞪着他,用力地逼回眼眶之中即将潸潸落下的眼泪,低吼道:“来呀,我不怕你!”
翼安王居然听懂了,惊愕万分地望着她,好像她神志不清了似的。但见她寸步不让的与他对视,他看着她的神色就突然奇异了起来,他那对深动的黑眼睛就突然眉飞色舞起来,仿佛觉得眼前这整个局面倒很有趣似的。
“好吧!”他望着她,诡秘地微笑着“那就……如你所愿!”
然后,他挥了挥手,大声道:“来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