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后看了夜飞雪一眼,眼中掠过一道深沉的光芒,提高声音问跪在内殿的皇后以及三妃问道:“皇后,淑妃、德妃、惠妃,银衣,席昭仪所言是真?”
皇后踌躇一会儿,道:“当时刀光剑影,血雨腥风,臣妾……臣妾只顾着保护皇上金躯,并不曾仔细留意王爷有否派人保护这两位刺客!”
德妃道:“禀太后,当时情况混乱,但这位席昭仪非但不想着好好保护皇上的金躯,反而以下犯上,用剑指向臣妾,臣妾一惊之下,顿时……晕了过去,并没看到其他什么。”
银衣却淡淡道:“臣妾当时心慌意乱的,也没看清楚。”
轮到惠妃了,她披散着头发,低着头,任谁也看不清她面上的表情,只听见她扬高了声音,一字一顿道:“她,在,撒谎!”
惠妃的突然反脸,立时将夜飞雪吓了一跳,她抬脸望着殿后,全身怔住了,僵僵地跪在那里。
入宫这么久,惠妃一直与淑妃交好,表现也是中规中矩,并无出彩之处。承哲也不至于冷落她,每月总有一二次在她这里度过,谁也想不到,惠妃竟会在这当儿里跳出来,而且公开指责她说谎。夜飞雪望了她一眼,顿时认出,她便是黑暗中那双美丽眼睛的主人,便是那个欲要杀她,却被玲珑所伤的人,一颗心不由沉坠得像灌满了冰水。
惠妃低头跪于上,情绪激动,大声道:“席昭仪根本就……”
“我的确根本就顾不上其他,只知道躲在玲珑身后!可我还是把事情的真相看了个清清楚楚,宫里哪个妃嫔有本宫这等胆量?”在这要紧关头,夜飞雪唬一下站了起来,发出一句森然的怒吼,立即岔开了话题:“擒贼先擒王的主意是本宫先出的?本宫用剑指着德妃令她安静下来,也是无奈之所为,若非如此,德妃必然被贼人所杀。”说到这里,夜飞雪的语气略放缓和了一些,但含有浓厚的压制力:“这些贼人不光是想刺杀皇上,而且还想杀光妃嫔,惠妃娘娘,你可知道本宫就曾被人所刺杀,杀我的人,还是个女子。如若不信,可传绿鬓与神鞭四将来作证。”
夜飞雪这一岔题显然引起了惠妃的慌乱,惠妃顿了顿道:“席花晨,现在并不是谈论你被人刺杀,现在是要说……”
“惠妃娘娘既然义正严词的指责本宫根本就顾不上其他,那就证明娘娘对花晨颇为关切,花晨的一举一动理应落在娘娘眼中,如若不然,娘娘如何证明花晨之所为?”夜飞雪脸上的容色更厉,对她步步紧逼,冷冷道:“刺客为绿鬓所伤,绿鬓的长剑乃是特殊制造,所以只要将剑痕与剑刃一对比,便可证实!”
夜飞雪其实是漫天胡扯,她压根就不知道绿鬓用的是什么剑,她只是赌惠妃在慌乱之中根本就来不及看自己的伤口,更别谈伤口与别人的剑伤有何区别。她就是要让惠妃闭嘴,绝对不能让她说出当时她在皇上身边在干什么。
一句话,压得惠妃大惊失色,她急促地喘着气,突然尖叫了起来:“皇上是她杀的,是她杀的!她根本和琥阳王是一伙的。”
“什么?”此言一出,满场皆惊,一殿妃臣,皆都惊愕无比地望向夜飞雪,眼光之种满含阴冷、惊讶、害怕和愤怒。
而在这一刹那间,夜飞雪的头脑和心肺轰的一阵巨响,便似炸开来一样。惠妃果然看到了些不该看到的东西,而且还在此时此刻说了出来,这……这该如何是好?
殿内的空气紧张得像要爆炸一样,眼中赤红的大内侍卫手中的刀都已经提了起来,皇上遇刺身亡,现在众大臣只顾着处理皇上的身后事和琥阳王之事,尚未顾及他们,如果追究起责任来,这批大内侍卫只怕人人难逃一死。是以,如果不是太后用眼角严厉制止,只怕这会子,夜飞雪已经被他们乱刀分尸了。
“是立即发信号,让翼之按计划攻进来,还是继续跟她舌战到底?”夜飞雪的脑中紧张的思索着,咬一咬牙,她最终决定还是强撑下去。当即,她仰天哈哈大笑,跟着将脸一沉,指着殿后的惠妃厉声道:“皇天有眼,终于让本宫给逮到了,那个一刀刺入皇上心口的刺客果然就是你。太后,惠妃就是杀死了皇上的刺客!”
夜飞雪这话,再一次惊坏了满殿的妃臣,顿时满殿骚动,人人不安,尤其是以蓝言轩为首的一派,摩拳擦掌正准备上来为惠妃辩解。太后当机立断,将脸色一沉,大喝道:“来人,将席昭仪和惠妃全都抓起来。哀家要细细审问!”
“太后!”夜飞雪挣扎着尖叫着:“请太后给惠妃娘娘验伤。当时,臣妾就躲在皇上身边,亲眼看见她杀死皇上,神鞭四将用鞭子缠上了她的腰上,玲珑飞身扑过来救皇上的时候,还刺了她一剑,伤口就在她胸部,请太后明查!”
“你撒谎!你撒谎!”惠妃被侍卫从殿后拉了出来,她披散的头发,几乎将整张脸遮了起来,她望着夜飞雪的眼中几乎喷出火来:“本宫亲眼看到是你将剑刺入皇上胸口!”说着,她将头抵于地上,声声哀告道:“太后,您一定要相信臣妾,臣妾亲眼所见,杀死皇上的就是她,就是席花晨这个贱人!”
“你这分明就是离间毒计,皇上武功盖世,岂是我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所能杀死的?反而是惠妃娘娘你,武功高强,连神鞭四将和玲珑都挡不住你!你才是杀死皇上的真正凶手!你敢说,你不会武功?”夜飞雪又跳又叫,拼命挣扎。
“杀死皇上的是你这个贱人,你是琥阳王的同谋!”
“你杀死皇上,还要冤枉我,你才是贱人,你们家全都是贱人!贱人,贱人,贱贱人!”
“你……你无耻!”
“你才无耻,无脸,无皮,无肉,无脑!”
“你杀死皇上,天地不容!”
“你才天地不容,你杀死皇上,诬蔑我席花晨。我看你胸口中剑,也没几天要死了,人家说,人之将死,其言也善,你说你多恶毒,快死了还满口喷粪!下心下了阿鼻地狱,被拔了舌头!”
“你!你……你……”论吵架惠妃哪是夜飞雪的对手,三言两语便气得说不出话来。
“都给哀家闭嘴!”太后猛然站了起来,双目之中怒焰喷射,她咬着牙,一字一句地说道:“当这儿是菜事场吗?吵吵闹闹成何提统?这件事,哀家一定要彻查到底!来人,去将绿鬓的武器收上来,然后请宫中女医及御医给惠妃验伤,看看惠妃是不是真如席昭仪所说的腰上有鞭痕,胸口有剑伤。如果确实如此,那么,就让女医将伤口描画下来,交由大理寺提刑官查验查,看看是不是真的和绿鬓以及神鞭四将的兵器吻合。”
她深吸了一口气,再次望了夜飞雪一眼,然后坚决地说道:“去,再去把绿鬓和神鞭四将给哀家传来!”
不一会儿,神鞭四将和绿鬓具都来到殿中,惠妃也被拉下去验伤。
“绿鬓!神鞭四将!”太后压住火气,冷冷问道:“哀家问你们,你们可知罪?”
绿鬓和神鞭四将跪在地上,以头磕地,颤声道:“奴婢(奴才)未能保护好皇上,至使皇上遇刺,奴婢(奴才)罪该万死!”
太后咬牙,指着他们道:“你们身为皇上身边的护卫,护主不力,至使皇上遇刺身亡,你们的确罪该万死,哀家恨不能都将你们个个都千刀万剐。”说着,她深吸了口气,掩去面上勃发怒色,玉容冰冷,冷冷道:“你们给哀家仔细说说皇上遇刺之时,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大殿之上,夜飞雪与惠妃反目,互相指责对方便是杀害皇上的凶手,此事非同小可,再加之承哲这个皇上苦心经营数月,又怎么可能没有耳目将此事告之这五人呢?是以,太后这么一问,绿鬓立即便将当时夜飞雪遇刺的情况说了出来,只不过,把刺客的目标说成了皇上。她口齿伶俐,一翻话,倒说得殿上的大臣个个点头。
太后听了之后微一沉吟,沉声问道:“如此说来,那个刺客果然是伤在了你们五人的手下。那么,哀家来问你们,你们可曾看清刺客的模样?”
绿鬓等五人羞愧满面,将头磕得通通直响:“奴婢(奴才)无能,当时殿中一片漆黑,故此,未能看清刺客长相!”
太后嘴唇微颤,冷笑道:“好,连刺客长相都没看清楚,哀家真不明白,皇上身边留着你们这些没用的人干什么!掌刑太监何在,上殿来,哀家要当着众臣和诸妃之面将绿鬓和神鞭四将仗责一百!哀家要一边责打这五个不忠无用之人,一边等着大理寺刑宫的结论。谁要敢是开口求情或者指指点点,哀家就当他是刺杀皇上的同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