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言轩的目光平静的异乎于寻常,他便用这样平静的目光一一扫视殿中众人,带着一丝嘲弄的冷意问道:“老夫想知道,还有谁是跟太后一样,认为老夫图谋不轨,假传禅位圣旨,十恶不赦,罪该万死,现在就站出来,让老夫也好看个清楚明白。”这时的他已经不再自称为臣了。
蓝言轩的声音实在太有力量,而他的目光又实在太过平静,这种力量和平静不和谐的掺杂在一志,几乎令人承受不住。殿中有一大半的官员都吓得向筛糠一样在瑟瑟发抖,有胆小的,早已瘫软伏地,更别提站出来指认他图谋不轨,假传禅位圣旨,十恶不赦,罪该万死。
“蓝言轩,你休要猖狂!”太后柳眉倒竖,便连脸上带着的人皮面具都被染怒成了一片绯红:“来人!把他给我拿下!”
话音刚落,殿角帷幕后闪出十几个身着大内侍卫服饰之人人,拔剑怒目,列成攻击阵势站好。
“哈哈哈!”蓝言轩以轻蔑地眼光看了一眼这十几个大内侍卫,仰天狂笑:“太后呀太后,别人不知道,你又怎么会不知道?老夫当年为护住皇家这一点血脉,被罚直边关作战,从军十数载,出入于百万军之中,身经百十余战,就凭你这区区几个大内侍卫,还想把老夫拿下?老夫劝你顺应天意,不要妄想牝鸡司晨,掌控朝政!”
他的话音刚落,便听殿角帷幕“哗啦啦”地又一响,站在殿前的十几个大内侍卫全都仗剑怒目向他逼了过来,蓝言轩微微一笑,忽地将袖子一捋,扬眉大叫道:“太后,老夫再奉劝你一句,三思而后定,千万不要逼老夫做出犯上之事!”
太后咻咻冷笑:“哀家得要看看你如何有胆做出犯上篡位之事!”说话间,但听得欢喜一声清啸,只见从皇宫养心殿殿外的东、南、西三个方向突然涌出三支荷枪执弓、旗甲鲜明的队伍,这支队伍大约有数百来人,他们并直接涌直殿前,成三个方型站好,立于高高的台阶之下,却并没有进大殿之内。
太后手指着殿阶之下那三个方队,艳红的丹蔻,妖冶的得令人眩目。她冷笑道:“哀家早知皇帝一死,必生事端,所以,早早就布下这支队伍,防的就是有人在朝上犯上作乱。蓝言轩,你假传圣旨,意欲夺位,虽说你当年对哀家有救命之恩,但哀家不得不以国家之大义为先。来人,把蓝言轩给我拿下!”
“谁敢!”眼见大内侍卫磨刀霍霍向他逼去,冷不防蓝言轩发出一声森然大喝。他是出自军旅,又是征战沙场多年,这一声大喝竟迸发出一种凛然的杀气,顿时惊坏了一殿的妃嫔,当场有十来个,哇的一声哭了出来,又有二三个,吓得晕了过去。
蓝言轩终于要出招了,他那双幽深的眼睛里露着渗人的寒光。他看了太后一眼,指着她,大声道:“太后,这些年来,老夫为了你和皇上,拼战沙场,出生入死,既有功劳,也有苦功。如果不是得到了老夫的全力支持,为你和皇上做证,你和皇上能坐上今天这个位置吗?你现在还能坐在这上面神气活现的指挥着这群奴才来抓老夫吗?皇上禅位让国的圣旨,白纸黑字,写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可你却不肯承认,难道你想成为吴越国的罪人不成?太后呀太后,就凭你护宫的这点兵力也敢与老夫的三军相抗吗?实话告诉你,这宫里宫外已都是老夫天下,你还敢来拿我不成?”他越说越得意,不禁纵声长笑了起来。
太后竖起翠黛,瞪大杏眼,虽被气得浑身发抖,却偏偏好似投鼠忌器,不敢动手,她冷冷道:“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任你口绽莲花,也改变不了你假传圣旨,意欲夺位的真相。你以为你这样,在这场上的众臣就会相信你了吗?蓝言轩,哀家最后给你一次机会,你只要主动向众臣承认你的确假传圣旨,意欲夺位,哀家或可看在你当年维护的份上饶你一死。”
蓝言轩满面讥笑之意,面向众臣道:“你们当中,有谁怀疑老夫是假传圣旨,意欲夺位的,现在就站出来!”
他连问了三遍,竟然没有一个胆敢站出来指正他的,他顿时得意地哈哈大笑起来,而太后又气又怒,冷冷地扫了殿上的众臣一眼,怒道:“你们可当真对得起先帝,对得起皇上得很呐!”
这时,身带枷索一直跪于地上的琥阳王却突然笑了起来。他边笑边站了起来,大声说道:“太后缘何生气,为什么不亲自问问皇上,他到底有没有向蓝言轩传达这道传位圣旨?”
蓝言轩笑声骤然停止,他用一种狠戾而又吃惊地目光看着笑得神秘无比的琥阳王,两腮绷紧,嘴角颤抖。
“问……问皇上?”太后好似一愣,脸上恰当地露出狐疑之色:“琥阳王莫非魔疯了不成,皇上已死,叫哀家如何问他?”
琥阳王的眉角之间皆是神秘的笑意“皇上方才是死了,但本王却请了一位下凡神仙,只要由他出手,本王保证皇上立即便可死而复活。”
“神仙?是谁?在哪里?”太后黑瞳熠熠,灼灼地看着琥阳王。
琥阳王哈哈大笑,叫道:“薛神医呀薛神医,你此时不现,更待何时?”
终于轮到夜飞雪他们出场了,一直闭目休息的李杰忠猛然睁开了眼睛,长舒一口气,目光灼灼地看着夜飞雪道:“薛神医,接下去就看你的了。”
夜飞雪点了点头,众人环涌保护之下,带着大家从秘室的出口之处钻了出来。这个秘室的出口便设在养心殿龙椅的椅背之后,故而他们这一大帮子的人骤然出现在太后身后之时,所有的人都被吓了一跳。
“李杰忠,你们这是干什么?”太后微微颔首,眼中一片溢光流彩。
李杰忠恭恭敬敬地对着太后行了个礼,道:“微臣奉皇上之命,特来保护太后。”
“皇上?”皇后的眼睛猛然瞪大,身子不自禁紧张得微微发抖:“皇上,他……他在哪儿?”
“请太后和皇后少安毋躁,微臣这就让人请出皇上来。”李杰忠向夜飞雪使了个眼色,夜飞雪点点头,向皇上的灵柩走去。
“站住!”蓝言轩猛然反应了过来,他指着夜飞雪,身体僵直,双目流火,面目狰狞地说道:“老夫认出你了。你便是那个江湖骗子,所谓的薛神医,薛飞。你好大的胆子,竟敢再次到宫里来行骗,既然你自动送上门来了,那就对你不住了,来呀,把这个骗子给拿下!”
话音刚落,却听见一声沉闷的号鸣之声,只见皇宫养心殿的四面八方突然压进一支约摸万人的黑压压的军队,那军队之中金瓜银斧、长槊森立,当前阵前迎风飘展着一面红底黑字的四斗旌帜,上面写着斗大一个“蓝”字。旌旗之下,蓝杰皓身著金甲白袍、手握丈尺长矛,他剑眉上扬,星目虚起,厉声喝道:“太后,你若是想要违抗圣旨,牝鸡司晨,就得问问我这数千名将士答不答应!”
说着,他提高声音问道:“将士们,蓝大将军转战边疆十数载,威名远播,强虏震恐,浩气千里,可是今日却被冤枉成结党营私,欺蒙君主,图谋不轨,我问你们答不答应?”
“不答应!”
“不答应!”
但听得万人军士兵齐声呐喊,声音带着排山倒海之势,从皇宫的这一头的宫殿,撞击回来,又传到了宫殿的那一头,这声音在皇宫之中响了一遍又一遍。纵使殿外刮来的那一阵疾风,仍是丝毫无法吹散,这句句铿锵有力的“不答应!”
蓝杰皓将长矛一挺,继续问道:“如今太后想要违抗圣旨,冤枉蓝大将军,要将他拿下天牢,你们答不答应?”
“不答应!”“不答应!”“不答应!”
随着蓝杰皓指挥数千人的一句句不答应,纵是太后再如何冷静也不禁额头见汗,她抬目向夜飞雪望来,目光之中有明显的询问之意。夜飞雪心中虽然十分惊慌,却是勉强镇定,向太后点点头,示意她少安毋躁。
蓝杰皓将长矛一挺,又问道:“太后不遵圣上遗旨,不愿传国让位,那该如何是好?”
又是一片整齐的山呼:“遵遗旨,禅国位;遵遗旨,禅国位;”
夜飞雪再也忍不住,哈哈大笑,提气喝道:“皇上未死,何来遗旨一说?”
她的声音虽不能比拟三军的山呼之声,可声音里带出来的意思,却有着力压三军之势。她从容的站在三军面前,大声道:“三军将士请不要再受蓝言轩父子愚弄,皇上其实根本就没死,是因为皇上知道有人想要犯上作乱,秘谋篡位,所以不惜以假死来迷惑恶贼。如若大家不信,就让我将皇上从灵柩之中请出来。”
说着,她转身坚定地向皇上的灵柩走去。
“呼”一支长箭,向夜飞雪后心袭来,有人叫道:“薛飞,你这个江湖骗子,休要在这里妖言惑众,皇上被刺身亡,乃是举国具知之事。你想要冒犯皇上圣体,令圣上死不瞑目,那也得问问三军将士答不答应!”
夜飞雪慢慢转身面前着叫喧之人,微微一笑,对那支偷袭的长箭视而不见,因为自然会有人替她挡了下来:“你急什么?皇上到底死没死,只需要我打开这灵柩便可一目了然。你这么着急的想要杀我,难道真是如皇上所料打算犯上作乱,秘谋篡位?如若不然,何必如此心虚,如此惶急的想要杀我?”八壹中文網
说话之间,一阵银光刺止,一把利剑,带着气扫穹苍的气势向夜飞雪刺来,只听得“当”得一声,却是被李杰忠给拦了下来,他淡淡问道:“蓝大人突然出手,意欲如何?”
蓝言轩,果然忍不住出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