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这么一说,顿时满宫哗然,皇后贵为中宫之主,竟然有人胆敢对此进行谋害,当真是胆大之极。
承哲此时的脸色有怒色,道:“立即传李太医上来问话!”
过得一会儿,一个半花胡子的官员便来至殿前,想必便是那李太医。
“李太医,你把这事给朕仔细说说!”承哲冷冷道。
“微臣遵命。”李太医立刻上前正礼禀报道:“昨儿个,是微臣当的值,皇后娘娘宫里头的暖玉姑娘过来找微臣,说是有宫女病得不行了,皇后娘娘念其是娘家带来的,所以让微臣今去看看。于是,微臣便带了医箱去给那容春姑娘看病,这时候,容春姑娘已经不行了,脉膊微弱,以微臣的诊断来看,竟向是长期接触毒物所至。皇后娘娘一听说容春是中了毒,立即大怒,令微臣彻查毒源,微臣在容春姑娘的衣、食之中均找不到毒源,后来,微臣不小心打翻了这盆七色花,这才发现,问题竟出自这盆花上。微臣翻阅了好些医书才发现,原来这盆七色花产自西域,是十分珍希的品种,它的香味独特,有开窍醒神、活血散结之功效,但是孕妇却是万万不可久闻,一旦闻外了,必然导致催产下胎。本来这花香对容春姑娘是没有什么伤害的,但最糟的是有人在种它的花泥里下了毒。经微臣查证,这盆七色花的花泥之中竟有含有大量砒霜,而之所以七色花的花泥有砒霜,而七色花不死,是因为七色花的根部被人用注入过孔雀胆,两种毒物毒性相克,故而七色花非但未死,反而开得灿烂。而天天给七色花浇水修剪的容春姑娘则没这么幸运了,砒霜的毒性通过花泥接触到她的皮肤,由皮肤侵入血液,再由血液……”
“够了!”承哲猛地站了起来,咬牙问道:“皇后,你告诉朕,是谁,是谁送了这盆七色花给你的?”
皇后注视着银衣,却不开口,银衣失神地看着殿门口中那盆正灿烂无比的七色花喃喃道:“是……是臣妾!”
承哲冷笑道:“银衣,你好大的胆子呀!”
银衣一惊,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含泪凄然哭诉道:“臣妾不敢。皇上,花是臣妾送的,可臣妾并没有在花泥里下毒呀,若然皇后娘娘有个好歹,第一个便找的是臣妾,臣妾怎么会这么笨呢?求皇上和皇后娘娘严明公正,明察秋毫,一定要还臣妾一个清白啊。”
“银贵姬,你真是好演技,你说花泥有毒跟你没有关系,那本宫问你,那这七色花的花香呢?那花香闻多了会导致催产下胎一事,你敢对天发誓说你真的不知道吗?若非阴差阳错的,本宫把花放到了容春那儿,本宫岂不是要天天闻着你的花香,到时候催产下胎,御医只会说是本宫自己调理不当,谁又会想到这盆花上头?”皇后冷冷问道。
“这……”银衣一时语塞,随即大哭道:“皇上,臣妾不知,臣妾真的不知道呀。臣妾只是听宫女无慧提及,说其她家中养了盆独特漂亮的七色花,臣妾想到皇后娘娘一向喜欢花草,所以才让无慧这花送给皇后娘娘的呀。若知道此花的花香有问题,臣妾纵有十个胆子也不敢送给皇后娘娘,更毋庸提在花泥里下毒了,臣妾明知道此事迟早有一天会穿帮的,又怎么会做出自己搬起石头砸自己脚的事情呢?”
“妹妹言下之意是拒不承认喽?”皇后将脸一沉,声色俱厉,义正严词地道:“你也听到李太医所言,这七色花是产自于西域的,且是十分珍希的品种。无慧区区一个宫女,家中怎么会有如此珍贵的东西?如今人证物证俱全,你还不肯认?妹妹对本宫有什么不满,竟管冲着本宫来。可本宫腹中的孩儿却是无辜的,妹妹就算生自民间,也当知道谋害皇嗣的罪名何其重大?后宫争宠陷害之罪何其重大?就算本宫和贤妃念你一时糊涂,可以原谅你,可难保你将来会如出一彻地对付其他妹妹!”说着,她再次跪倒在地,禀奏道:“为保后宫安宁,臣妾恳请皇上秉公严惩银衣!以安众妃之心,更绝其他效仿者之望。臣妾掌管后宫不严,以至于有奸人做出此人神共愤的恶行,自知罪大,还请皇上责罚。”
皇后如此自苦,承哲不禁动容:“皇后何必如此自责,这件事上,你也是受害者,跟你完全没有关系。”一边命令道,“来人!将银贵姬暂时押在宫室,绿鬓,你去银衣那结绮宫的宫人尽皆收押,交由……淑妃和贤妃共同审理查问。”说着转身面向皇后将她扶起,柔声道:“你有身孕,这档子龌龊事,就不要管了,相信淑妃和贤妃一定会将此事原委查个水落石出,给你一个满意的答复的。”
承哲的这句话话,于银衣来说,无疑便是晴天霹雳,她几乎不敢置信地望着承哲怔怔落下泪来。突然之间,她向前一扑,跪到在地,抓扯住承哲龙袍的一角,悲切喊道:“萧大哥!银衣没有,没有在花泥里下毒!银衣没有!萧大哥,你救救我,救救我!”
连着两声“萧大哥”终于让从头至尾都不曾正眼看过银衣一眼的承哲回过头来,他凝神望着依然跪在下首的她半晌,方才缓缓道:“好,朕就给你一个机会,朕问你,你所说的那个宫女无慧呢?”
银衣含泪道:“她……她死了。”
“死了?好端端的一个人,怎么说死就死了?这是什么时候的事?她又是怎么死的?”
迎着承哲那慑人的目光,银衣的声音有些发弱:“这……这事已经过了好些日子,她……她不知道怎么的,走着走着,就突然说心口痛,倒在地下就这么死了。”
“心口痛?心口痛会死人吗?银衣,你实在太过可恶了,朕当年在隐龙山庄看着你长大,你心里在想些什么,朕,知道一清二楚。单凭你千辛万苦找来这七色花的歹毒恶意,便已经罪无可恕。所以这一次,朕,一定要好好将你治罪,朕绝不会容许任你再继续错下去,朕也绝不容许由得你再继续残害这宫里其他无辜的妃嫔和宫女。来人将银衣剥夺封号,打入冷宫。”
银衣万万未料到,皇上的这一翻话,竟迎来齐声声一片娇声喝好之声。承哲无情的言语、妃嫔幸灾乐祸的笑容,皇后似笑非笑的神色,令到银衣面如死灰,她那明亮跋扈的眼神刹那间变得黯淡无比下来,便连她身上那件华丽的宫衣也都失去了色彩,灰败得令人有些心酸。
别人都在为承哲的英明决断欢呼,而夜飞雪却心中暗叹,纵使承哲再如何无情,对银衣终究还是留了情的。他让淑妃和夜无色去调查这件事,而不是让皇后亲自出手,想来就是要留银衣一条性命!望着高高在上,却对皇后体贴无比的承哲,又看着瘫倒在地的银衣,夜飞雪突然觉得,其实自始至终,她竟从来未曾看透过承哲这个人。他的心,到底是温柔的,还是冷酷的?到底是善良的,还是残暴的?到底是热情的,还是冷漠的?到底是脆弱的,还是坚强的?
回去的路上,夜飞雪故意落在众人身后,等到夜无色出来了,方才含笑跟她打照呼:“贤妃娘娘,好久不见。”
夜无色笑了笑,亲热无比地挽着她的手道:“方才本宫还想着要找你说回子话呢。”说着,挥手喝退了跟着她身边的宫女和夜飞雪身边的玲珑,牵着她的手,慢慢地往着走去。
“真是想不到,堂堂一个银贵姬竟然施展出如此下作的手段,想出这种方子来陷害皇后娘娘,她这么做,实在是太过兵行险招了。”夜无色一边轻叹,一边说道。
“姊姊这么聪明,还有什么会想不到呢?”夜飞雪笑了笑,不动声色的,将手从她中抽了出来:“银贵姬就算有这样的心机,有这样的魄力,她也没这样的医术呀。”
“听你的意思,似乎意有所指呀。”夜无色停了下来,望着夜飞雪抽离的手,拢了拢秀发,整了整衣角,美丽的脸上挂着丝讥讽之色:“看来我亲爱的小妹又未卜先知了。”
说着她那片近乎完美的朱唇里轻轻吐出一句颇出乎夜飞雪的意料之外的话语来:“这一次,你却是弄错了,这毒,可不是本宫下的,而是皇后娘娘她亲自下的。”
“皇后?”夜飞雪一怔,抬头细细盯住夜无色,直恨不得自己那灼灼的目光能洞穿夜无色那美丽脸庞,直射入她那看不着,摸不着的内心深处去。
夜无色笑了笑,柔声道:“你干嘛把眼睛瞪得这么大,你可别告诉本宫,你只想过本宫会使出苦肉计这一招,从来没想过皇后也会施展出苦肉计这一招哦。”
夜飞雪也意识到自己有些失态,定下心来,凝神细看着夜无色那排细密而又秀气的睫毛,轻问道:“你怎么知道皇后在施展苦肉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