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玲珑通过孟立波传消息进来,说皇上如此宠信夜飞雪,果然引起了整个朝庭和后宫的哗然,一时之间“红颜祸水、奸妃、以色媚君”等泼天的脏水都向夜飞雪身上泼来,甚至有不少大臣上书弹劾夜飞雪,要求将她打入冷宫。
如此一来,夜飞雪原本设定下,所有针对夜无色的种种复仇计划,统统不敢实施,只得乖乖待在宫里,以防节外生枝,但饶是这样,意外还是发生了。
这天,承哲不知起了什么性子,带了绿鬓、罗国超等人出宫微服私访去了,说是要三日之后才能回来。夜飞雪不敢出宫,正呆在自个处逗曦景玩,灵香匆匆忙忙地进来向她禀告:“晨妃娘娘,大事不好,玲珑姊姊不小心冲撞了德妃娘娘鸾驾,当场就被德妃娘娘给一顿好打,如今人被德妃娘娘带回景阳宫了。”
夜飞雪仍是不动声色地逗曦景,心里却如坠入寒冰,直往下沉,微微沉吟一会儿,她把曦景交到奶娘手中,左手却重重地在曦景的小屁股上捏了一把。曦景吃痛,小嘴一瘪,顿时哇哇哭了起来。夜飞雪心中虽然不舍,但仍是挥挥手示意奶娘将曦景抱下,然后才道:“灵香,你现在就去景仁宫请淑贵妃去景阳宫。”跟着,夜飞雪伸手拉住了准备跟奶娘一起退下的含烟道:“含烟,你先别忙着走。你必须要陪着我去景阳宫见见德妃娘娘。”夜飞雪把含烟拉近些,靠近她的耳边轻声道:“知不知道为什么方才小曦景哭得这么厉害?我要是回不来了,你可知道会有什么后果?”
含烟又惊又怒,低声道:“晨妃娘娘想怎么样?”
“不怎么样,一是想借你这一身的功夫到景阳宫去抢人,二是想借你之口转告某人,不要在这件事上,兴风作浪,否则,玲珑所受的苦楚,我必将还报到她儿子身上。”夜飞雪冷冷答道。
含烟望定了夜飞雪,黑瞳幽幽,默然不语。夜飞雪也不管她心里在想什么,吩咐了洁华在家里守着,然后带了含烟就往景阳宫走去。
到了那儿,夜飞雪才发现,德妃的景阳宫里当真是热闹。转目看去,发现来的皆是位份不高但是皆有圣宠的妃嫔,德妃端端正正的坐在正中的之位上,右侧下首坐着夜无色,下面各妃嫔依次按品阶坐在那儿,大殿中央跪着一个满身是血的人,正是玲珑。
夜飞雪冷笑一声,大步流星地走了进去,笑道:“德妃娘娘,花晨给您见礼了。”说着微沉了下身子,算是见了礼,也不等她说平身,就转身直接在她左下首的位上坐下。
夜飞雪的无礼把德妃气得几乎坐不住,她鼻子里‘哼’了一声,指着跪于地上的玲珑,冷声道:“晨妃妹妹,你可认得她是谁?”
夜飞雪淡淡道:“她是本宫的贴身的大宫女玲珑。德妃娘娘,她怎么个得罪你法了,要被你打成这样?”
德妃拿眼神儿向着下首冷冷一扫,坐在下侧尾端的郑婉容立即起身道:“方才,妾身陪着德妃娘娘和贤妃娘娘正在御花苑里散步,哪里知道,晨妃娘娘的这个宫女竟然向着德妃娘娘的肚子就这么撞了过来,妾身急忙冲上去以身相拦,这宫女就这么结结实实的一肘子,撞在了妾身的肚子上,把妾身撞得倒在地上半天起不来。得亏是妾身帮着德妃娘娘给拦了一下,否则,要是德妃娘娘被这个宫女这么一撞,那德妃娘娘肚子的龙裔就……”说着,郑婉容似心有余悸般的揉了揉肚子。
虽然郑婉容没把话说完,但她的言下之意,任谁都已明了。一时之间,殿里的人全都齐刷刷的望定了夜飞雪。夜飞雪微微一笑,站了起来,走到玲珑身边,摸出一块帕子,边细细替她擦拭脸上的血渍,边柔声问道:“玲珑,到底是怎么回事?”
玲珑的脸上不知道挨了多少,此时早已红肿得不成样子,夜飞雪轻轻一碰,她就痛得直吸气,她的牙齿也被打落了几只,说话有些漏风,她轻声道:“奴婢冤枉,奴婢给德妃娘娘和贤妃娘娘行礼之后站了起来,背后不知道被谁一推,就冲着郑婉容撞了过去。奴婢根本就没有撞向德妃娘娘。”
“当时,这郑婉容离德妃娘娘所站的位置远吗?你给我比划下,当时你们几个人是怎么站的。”
“郑婉容跟德妃站得是有些距离的,当时,郑婉容站在前面,德妃娘娘远远站在她后面,贤妃娘娘则站于一侧。奴婢起身时,被人一推,就身不由已向郑婉容扑去。并非如她们所说,是向德妃娘娘撞去。”
夜飞雪点了点头,站起身来,走到郑婉容身边,上上下下地打量了她一翻,然后厉声喝道:“郑婉容,你说的可是实话儿?你可给本宫想好了!”
郑婉容本来就被夜飞雪瞧得毛骨悚然,冷不防被她这么一喝,当即就吓跪于在地,砰的磕头道:“妾身不敢胡说,德妃娘娘和贤妃娘娘都可以为妾身作证。”
德妃冷冷笑道:“晨妃妹妹无缘无故的吓唬郑妹妹作什么?这宫里宫外谁不知道,郑妹妹可是最老实规矩不过的人。妹妹如此做法,是想偏袒你的宫女吗?哼哼,若是从前也就算了,但是现在本宫身怀龙裔,可容不得心怀叵测地人派人对本宫暗下毒手。”
“妹妹的意思是指,晨妃妹妹派了自己的贴身宫女故意冲撞你,目的想要谋害妹妹腹中骨肉的喽?”淑贵妃清冷的言语在夜飞雪身后响起,却见她扶着云萍的手,仪态万千地步了进来。
如今在后宫之中,淑贵妃的位份最大,她一进来,一众妃嫔都得起身给她见礼,德妃纵使再不愿意,也只能起身向她行礼,把自己的主位让给她,然后坐在她的边上。
淑贵妃微微笑道:“大家不必客气,都坐下吧。”
德妃端起一旁的茶盅,抿了一口,巧笑嫣然道:“姐姐因假惠妃一案,而受惊小产。皇上体谅姐姐,让姐姐在宫里好生休息,又命妹妹暂代姐姐执管后宫,不让姐姐操劳分心。姐姐你如今却不在自己宫中好好休息,跑到妹妹这景阳宫来了,岂非辜负了皇上的一翻苦心?”
淑贵妃轻抿红唇,静静端坐,宛如空谷幽兰一般美丽端庄:“本宫没想过要操劳分心这后宫之事,本宫不过是路过此处,进来讨杯茶喝而已。不曾想到,竟听到了妹妹对晨妃妹妹的这翻指责。本宫希望妹妹别忘了,皇上是个念旧的人,而晨妃妹妹则跟皇上从小青梅竹马。所以,还请妹妹千万谨慎了,若是平白的冤枉了她,只怕到了皇上那里,妹妹不好交代。”
德妃连声冷笑,柳眉一扬,冷声:“有劳姐姐费心提醒了。既然皇上将执掌后宫事宜交给本宫,自然是对本宫的充分信任。至于本宫有没有冤枉她们主仆,可不是本宫一面之词,今天早上在场的除却郑婉容和本宫名下的宫女,还有贤妃妹妹。这宫中,谁不知道,贤妃与晨妃的关系最好,如今既然连贤妃都肯出面指证,自然就说明了此事的真伪。”
淑贵妃微微颦眉,正要说什么,夜飞雪却已然嘻笑出声,向淑贵妃行也个礼,笑道:“妹妹倒想出个办法来证明此事的真伪。”
德妃身子不由的前倾,喝道:“此事本宫与贤妃有目共睹,怎么还会有假,如今人证物证都已俱在,岂容你狡辩推脱?席花晨,你仗着皇上的宠爱,在这宫中为所欲为,你媚上欺君,独霸皇上,恃宠骄横,心肠歹毒,十恶不赦——竟然指使奴才玲珑来冲撞本宫,意欲谋害本宫腥中龙裔,本宫奉皇上之命执掌后宫,决意将你严惩以儆效尤,否则这后宫可就无纲纪法度可言了。”
夜飞雪瞥了德妃一眼冷笑道:“德妃姐姐真是好大的威风,本宫乃是一宫之主,就算犯了罪,也应由皇上来定夺。更何况,本宫现在有充分的证据可以证明,玲珑她是无辜的,你却不肯让本宫说,怎么,难道德妃姐姐想要来个六月飞霜吗?”
德妃被夜飞雪气得脸色刹白,眼中露出一抹冷戾的之意,咬牙道:“好好好,本宫倒是不信了,你居然还有充分证据可以证明她是无辜的,本宫就坐在这儿,睁大了眼睛,看你拿出你所谓的证据来。”
夜飞雪昂头走了几步,走至门口的郑婉容身边笑道:“证据是吧,本宫现在就给你!本宫的证据就是要玲珑把她当时怎么撞德妃的情况重演一遍。”说着一拉郑婉容的手,把她牵到中间笑道:“郑妹妹,你告诉本宫,当时你站在哪儿?德妃站在哪儿,贤妃又站在那儿?”
德妃不防夜飞雪提出如此古怪的要求,一张冰冷的脸阴冷狰狞得可怕。郑婉容怯生生地望着德妃,不知所措,淑贵妃却轻笑出声,放下手中的茶盏,目光炯炯地望着郑婉容道:“怎么,郑妹妹记性不好,才发生的事就忘记了吗?本宫听说说谎的人,往往把谎言说过,就会忘记的。”说罢又转向夜无色笑道:“贤妃你当时也在场,你帮着看看,郑妹妹又没有站错位置。”
也不知是有意无意,淑贵妃把“站错位置”这四个字咬得特别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