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针动了这句话,下面众妃顿时一阵窃窃私语。
舒心急跪于地,道:“臣妾冤枉,臣妾身上并未曾藏有那厌胜之物。求皇上明鉴!”
承哲面色沉郁,带着切齿之意,冷冷道:“前面几个过来测试之时,这指针一动不动,为何你一走过来,这玄针竟会左右摆动起来?哼,竟然敢动用厌胜之物,朕瞧你根本就是其心可诛!”
舒心自重获圣宠之后一直战战兢兢,生怕自己有朝一日重新被承哲发落回冷宫,如今眼见自己平白蒙上施用厌胜之术的嫌疑,不由吓得花容惨淡,面无人色了,伏于地上,哀哀凄凄地哭诉道“臣妾冤枉!臣妾冤枉!臣妾从未接触过什么厌胜之物呀。皇上若是不信,大可以派人搜查臣妾身上。”
“阿迷陀佛!”就在这时,静慈再次念了声佛颂,她眉心深蹙看了一眼舒心道:“皇上,以贫尼之见,这位娘娘现在身上的确没有藏有厌胜之物。这玄针最是灵妙不过,前几位娘娘前来测试,这针都是不动的,可这位娘娘一过来,这针就动了,可见这位娘娘她即使如今身上没有挟带此物,但是也应该曾经接触过此等邪物。”静慈的话,尤如一把重垂,直打得舒心面如死灰,明亮的眼神刹间黯淡下来,她想要为自已辩解,却又不知道该如何解释她一过来这针就会动起来的原因,惊惶害怕之下忍不住喊道:“皇上……”声音悲切哀戚,闻之令人不禁伤心。
承哲闻声回过头来,对依然跪在地下的她冷冷道:“舒心,你老实交代,那厌胜邪物如今何在?”
舒心凄然摇头,只是喊冤。
座上的德妃突然一声娇哼,抬起锦帕捂住胸口,娇弱无限地叫道:“皇上,臣妾的胸口突然又痛起来!好像又有人在拿针扎臣妾。”
静慈点点头道:“阿迷陀佛,可见施法之人尝在殿上。这位娘娘还请上来!”她伸出一根枯瘦的食指指向夜飞雪,食指之上带了硕大的一顶黑色斑戒,好似一只匍匐的毒虫,让人一望之下就心中生讨厌。
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夜飞雪深吸口气,笑呤呤地站了起来,一步步向静慈走去。她人未走到,却见那只玄针似发了疯中了魔似的左右乱摇,殿人众人见到此等异景,都不禁惊呼出声来,便连一向稳重的淑贵妃都不禁站了起来观望,夜飞雪向静慈走得越近,那针便晃得越厉害,到最后竟是风车轱辘一样不停地打转。
静慈目光炯炯地望着夜飞雪,说道:“阿迷陀佛,事到如今,这位娘娘难道还要执迷不悟吗?还请娘娘将绣囊中那厌胜邪物交于贫尼,以便贫尼将其毁去,救德妃娘娘一命。”
承哲似有些心烦意乱地来回踱了几步,随后偏头对身后的绿鬓道:“去把席花晨身上的绣囊解下来,朕要看看里头到底有什么。”
绿鬓应了一声,走至夜飞雪身边解下绣囊。夜飞雪身为神医,身边习惯性地总带着些药物,金针她是一向别在衣袖之上,后来因为承哲忌惮,便不敢再带了。本来这个绣囊里,不过只是有些急救的药物,可如今从这绣囊里倒出来的,不光有药,还有一个极小的稻草人,上面写着一个人的生辰八字,胸口、脑袋和肩膀上还插了几根绣花针,便是跟方才德妃喊痛的地方一模一样。
此物一出,殿内众人顿时一片哗然。德妃抬头狠狠瞪着她,哭道:“席妹妹,本宫到底哪里得罪你了,你要几次三翻地来陷害本宫?非要将本宫置于死地不可?”
承哲睨了夜飞雪一眼,淡淡道:“花晨,你还有什么可说的?”
夜飞雪轻轻叹道:“德妃娘娘这一次可真是玩得漂亮,我倒是真的没话可说了。我若是拼命喊冤,这众目睽睽之下,只怕大家非但不信,还要责怪皇上你偏担我。只不过,我仍是有几句话想要问师太。”
说着,我转身面向静慈,平静地问道“师太能够在第一时间内看出德妃娘娘不是生病,而是中了厌胜之术,而且还拥有这佛家法宝,可见佛法无边,是个得道高人哦?”
“是啊,静慈师太自然是高人,否则怎么会这么顺利抓住你这个狠心的贱人?”德妃在一旁插嘴道。
夜飞雪笑了起来,清了清嗓子道:“师太让我将绣囊中的厌胜邪物交出来,这可真是好笑了,我全身上下这么多地方可藏,师太为何一言断定,这厌胜邪物就在我的绣囊里?莫非师太有通天之眼?”
静慈脸上神色一窒,低眉垂目道:“阿迷陀佛,贫尼不过只是猜测而已。”
“是吗?”夜飞雪冷笑一声,步步紧逼地问道:“那你为什么不猜我藏在衣袖里,藏在小衣里,为什么非要猜我藏在绣囊里,是不是因为你知道,刚才有人趁着打翻酒的时候,顺手把不属于我的东西藏在了我的绣囊里?”夜飞雪只能这么说,如今那玩意儿就在她身上,一搜便知,所谓人证物证俱在,大抵便是如此,因此,就算她再怎么狡辩,也没人会相信她是清楚无辜的。她只希望承哲能通过这条线索来救她,她断定,他想要把后续的计划完成,就必定会想法子救她。
静慈低垂于目叹道:“娘娘,佛法有云,不是不报,时辰未到。娘娘施用厌胜之术陷害他人,如今被贫尼揭破,也无需耿耿于怀,所谓害人终归害已。阿迷陀佛!”
“皇上!”德妃从容跪于地上,禀奏道:“皇上,臣妾知道席花晨与皇上青梅竹马,个中情份与众不同,但席花晨犯下涛天大罪,竟用厌胜之术陷害臣妾。如今人证物证俱在,臣妾恳请皇上秉公处理!以安众妃嫔之心,绝效仿者之望!”
“是呀,早该好好惩戒她了,宫里出了这么多事,八成都是她在兴风作浪。”
“仗着跟皇上的情份,欺压宫妃,草菅人命,罪该处死。”
“都说是德妃小产是被贤妃所害,但谁不知道,其实贤妃不过是替罪羊而已,真正的罪魁祸首,还不就是她?”
德妃这一跪,下面的妃嫔也坐不住了,顿时议论纷纷。
承哲威严地扫了众妃一眼,待众人议论的声音渐渐平息,转头向德妃问道:“以爱妃之见,席花晨该当何罪?”八壹中文網
“席花晨在后宫之中行使厌胜之术,其心可诛,理当赐死。”德妃的嘴有浮起一个幽绝的笑意,轻叹道:“皇上,她犯下如此大错,难道皇上还要再包庇她不成吗?”
承哲脸色微变,声音也失了腔调:“爱妃的意思是她犯下此等大错,是非死不可?”
德妃点头道:“对,席花晨不死则不足于平息众怒。她若不死,又将置我吴越国法规,后宫规矩于何地?她若不死,难保今后不会有他人纷纷仿效,到时候,后宫之中厌胜之术盛行,岂非弄得天下大乱?”
承哲缓了缓神色,长吸了一口气,转向淑贵妃问道:“爱妃如何看待此事?”
淑贵妃起身倒了一杯茶,为承哲奉上,柔声道:“皇上,熄怒,但请喝杯茶润润喉咙吧。”她顿了顿,看了夜飞雪一眼,含笑道:“臣妾听闻,席妹妹精通医术,德妃妹妹当初能够怀上龙胎也是因为席妹妹的一张药方。既然如此,席妹妹要想加害德妃妹妹又何需用上厌胜之术?且,厌胜之术一说,信则有,不信则无,以臣妾之见,此事必然另有内情,皇上若是现在将席妹妹赐死,只怕将来想起席妹妹的半分好处,又或者找出那么一丝半条的蛛丝马迹,那可就晚了。”
德妃闻言大怒,她杏眼喷火,银牙紧咬,冷冷道:“贵妃姐姐,你三翻四次庇护这个席花晨,知道的人,不过说娘娘一句慈软,不知道的人,还以为娘娘跟这席花晨是同党呢。是以,本宫总在想,席花晨小小一个充容,哪来这么大的泼天胆子,胆敢一而再,再而三地陷害本宫,莫非,她的身后另有其人?”
夜飞雪听得淑贵妃出言相助,心中不禁一震,眼泪几乎夺眶而出。她跟淑贵妃的交情算不上是顶好,只是因为假孕一事才会有所来往,可她万万没想到,淑贵妃居然会在人人意欲置她于死地的时候,站出来为她说话。想起淑贵妃当初一力回避后宫争执,一向不闻不问宫中之事,可是接连几次都破例为她求情,夜飞雪只觉得心中感动之极,淑贵妃对她的这份情谊,她更是无以为报。
淑贵妃听得德妃出口伤人也不动气,温和笑道:“妹妹也不必急着喊打喊杀,一切自有皇上作主!”
德妃秀眉一扬,盛气凌人道:“姐姐说得原是对的!”说着,转向承哲放低眉头,低声哀叹道:“皇上,臣妾的龙胎明明是这席花晨所害,皇上却说是贤妃指使,还将贤妃处死,臣妾也无话可说。可如今席花晨对臣妾使用厌胜之术,不光是皇上,后宫所有姐妹全都看到了,难道都这样了,人证物证俱在,皇上还不肯为臣妾作主吗?”
承哲沉吟半晌,突然用手头轻轻摸了摸德妃的头发,轻声道:“宝诗,朕最后问你一遍,你真的觉得花晨她施行这厌胜之术,就必须要赐死,你真的不肯通融吗?”
德妃委屈得连眼眶都红了,哽咽道:“皇上若是这样都要维护这个席花晨,臣妾只有死了才好!”
承哲点点头,转身问众妃道:“你们大家也都是这个意思?”
诸妃皆面面相觑,虽不敢开口承认,但已掩饰不住脸上幸灾乐祸的笑容和残酷冷血的杀戮之意。
承哲再次点点头,停了停,突道:“既然这样,那么朕不妨跟大家讲一个故事,是朕当年游历江湖中亲身经历和遇到过的一个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