荣长宁不紧不慢的先问了句:“还有什么消息吗?除了找到的那个火折子?”
“没了。”小冬想了想回答:“侯爷叫杨管家去厨房问过,不知道火折子怎么出去的。”
荣长宁摆了手叫小冬退下。
“小冬说的是。”荣苓提醒到:“父亲这是放下身段了,你该去看看。”
回想起父亲对荣若的作为,荣长宁的心便禁不住的冷,神情更是寒潭死水一般:“那就去吧。”
当初的母亲与父亲也是情深意笃,只是在父亲遇上徐姨娘这位红颜知己时候母亲让了步。
哪曾想,一步让一步输。剩下的那些旧情在新欢面前,便显得不值一提了。
荣长宁披上了外袍,带着小冬朝主院走,路旁的下人闷不吭声的退到一旁给荣长宁让路。荣长宁瞥了他们一眼,心里想着这些人大抵都被杨管家叫去训过话,叫他们不许再传昨晚的事。
徐姨娘这女人会的很,一双桃花眼敛着盈盈秋水便能抓住人心,加上为父亲育有一儿一女父亲便更加心软了,就算重罚也不至于打死。
荣长宁便在心里揣测父亲会和自己说些什么,但不管说些什么,最终都是想要替徐姨娘开脱的。
想到这荣长宁便忍不住笑了下,笑的美艳也叫人心尖发颤。真是有些可怜母亲这一生错付。
若不是主院陈设如同往常无异,母亲的东西也都还摆在原处,荣长宁便要以为父亲早早把母亲抛到九霄云外去了。
见到案桌上的香炉边摆着母亲的发簪,荣长宁却觉得有些刺眼,转身退下外袍递给小冬。
“父亲。”
荣川抬眼见到素衫上干净清秀的小脸上带有些倦怠,便不由想起当初听话坐在自己大腿上背‘凤求凰’的小长宁,拍了拍一旁的垫子:“坐。”
荣长宁跪坐在垫子上,不去看父亲。她的样子叫人说不出什么错来,可就是因为她小心翼翼不曾做错什么,叫人觉得像是隔了千万道墙似的,如此疏远又如此生疏。
“你在生气?”
“女儿不敢。”
“昨晚受到了惊吓?”
“有命活就很不错了,哪还管的上惊吓不惊吓的?父亲多虑了。”话中带刺,可荣长宁偏又说得柔和谦卑,这叫人听不出有什么不满来。
“昨晚的事,为父叫人查过了。是看守祠堂的两个小厮,以为徐姨娘记恨你,所以想着叫你们出些什么事好去邀功。就去厨房偷了火折子,点了祠堂好诬陷你们是自己把火烧起来的。”
“是吗?”荣长宁抬眼正色问到:“有供词吗?他们有胆子烧百宁候府的祠堂?我不信。”
说到这荣长宁摇摇头,心里恨就恨在事发突然,没有办法提前收买人将徐姨娘的‘罪行’坐实。
香炉不生烟,却弥散醇厚的幽香。荣川抬手拿过一旁的剔透润光玉瓷杯,亲手给荣长宁倒了杯茶:“那两个人是你徐姨娘后挑进来的,人品欠缺些,这是她的疏忽。想来她也是欠缺些资质,不如先拿了她的管家权,暂叫阿苓代管。”
把家中的事都交给长姐?那徐姨娘还肯闲着吗?他们母子三个整日躲在麓笠院专想怎么对付长姐,可不见得是什么好事。
长姐和太子哥哥的事是母亲在时定下的,母亲一去侯府自然不同以往,这婚事更不能再出任何变故。
想想荣若这回的事便也知道麓笠院的功夫,荣长宁自然不会愿意叫长姐管家,给徐姨娘攀诬与针对的机会。
于是荣长宁也不叫父亲失望,轻声回到:“母亲曾说过,长姐性子软管不住后院,也曾愁过她嫁人后会因为这性子躲不及那些后院绵里藏针的事。既然祠堂的事并非徐姨娘所为,院子还是要徐姨娘来管着的好。只是……这场火毕竟是徐姨娘认人不清所致,只要阿若康复又像从前一样活蹦乱跳的我们倒是没什么,父亲是不是对列祖列宗该有个交代呢?”
说着荣长宁抿了口茶,也不抬眼去看荣川。荣川自然没有什么好不愿意的,应答到:“两个下人就家法处置。至于麓笠院,等祠堂修好叫去跪抄经书一月。”
荣长宁轻轻将茶杯放到案上,抬眼认真的和荣川说到:“父亲做主便好,女儿并无异议。”
……
石板路旁的雪水划开,总叫人脚边觉得凉飕飕的,荣长宁脚步徐徐像是感受不到冷一样。
小冬跟再一旁问:“小姐,徐姨娘还要继续掌家吗?”
“父亲以退为进,既要做慈父又不许孩子们驳他的意思。徐姨娘把自己摘得一干二净,错都推去给两个下人,自己就那么一个认人不清的过失,父亲自然不会重罚她。我死咬不放,倒显得是我不懂事。还不如我们显得大度些,寻个机会一并发作。”
天气冷的人说话都生出雾气,荣长宁紧握手炉回到荣若的院子里。荣若的屋子一片沉寂,丫鬟小厮将头垂得老低,各个红着眼睛不吭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