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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七章 歌伎(1 / 1)

白楚熤从来都不认为太子殿下会与刘桓恕密谋什么,奈何这么些年事情总也找不到眉目。

离怨走这一遭,更是叫白楚熤夜不能寐,枕着手臂张着眼睛看着无尽的漆黑,心里只求离怨不虚此行。

……

离怨走后第五日便是中秋佳节,皇城里的人赶庙拜月,到了深更奉江水上都还热闹非常。远处的渔火照着江上的微波与圆月交相辉映,白桥上的少年与码头上的姑娘吟诗作赋,也凑成了一番‘才子佳人’的美景。

本来荣长宁不想凑这个热闹,但瞧小冬巴巴的站在远门口听长街上的动静,荣长宁便也不忍将人拘束在府上,跟着白楚熤带上几个小丫头便出门了。

随着人群顺着长街沿着江岸朝海慧寺的方向走,荣长宁的身子也愈发显得笨重,行动迟缓却能看到许些人看不到的风景,比如画舫船上琵琶遮面的歌伎。

婉转悠扬的歌声徘徊在江面,唱欢喜也诉了愁肠。叫人听着便知她飘零异乡的凄清,甚是可怜招人心疼。

荣长宁也止不住朝她多看了两眼,但却没有看见荣苓就坐在船的楼上,且正眼瞧着外面的歌伎。

更想不到的是,不过三日荣秦氏便又来了百宁侯府,跌跌撞撞的跑到竹苑,还没见你到荣长宁便已经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

荣长宁正拿着拨浪鼓逗着白疾,轻声细语的说:“叫阿娘,阿娘~”

小冬顺着窗子瞧见荣秦氏便喊到荣长宁:“主母,舅夫人来了。”

紧接着就听到人喊:“二姐!”

荣长宁放下拨浪鼓,一伸手握住了小冬的手腕,缓缓站起身朝门口迎,瞧着荣秦氏梨花一枝春带雨,可怜又兮兮的模样,不忍问一句:“怎么了这是?”

“二姐……我……”

话卡在喉咙口,荣秦氏竟觉得有些说不出,荣长宁只好先拉她到一旁坐下:“先吃茶定定神。”

荣秦氏端起荣长宁递给过来的茶盏,却怎么也送不到口里去,干脆放下茶盏拎起帕子掩着面哭出了声来。

这下荣长宁更是觉得不妙,转眼和小冬对视,轻轻的叹了口气:“可是晞妧出了什么事?”

荣秦氏摇摇头。

“那……可是阿若。”

说到这,荣秦氏不吭声,只是啜泣得更加厉害。如此一来,荣长宁的心便提到了嗓子眼。

紧接着荣秦氏抽了一下鼻子整理好自己的情绪:“二姐……阿若新收了个清月坊的歌伎,虽是个清倌,可……”

听到这里,荣长宁的心‘咯噔’一下,没想到阿若还是走了这一步,可想想这事皇城里也时有发生,荣秦氏总不敢声张怕人言自己善妒,可自己又觉得委屈无处痛诉,也只好来找荣长宁。

荣长宁问:“他要纳妾?”

“阿若本是没提,只是想着悄没声的收了房。可长姐却说,要好好过了文书,按照规矩才能待在侯府。这不就是要声张出去?要我咽下这不甘还不够,还要往我嘴里塞恶心!”

男人娶妻纳妾本是常情,可这样的话荣长宁自己都不曾听进去过,想想白楚熤身后冷清的后院,更是说也说不出口的。

“我算是明白了……”荣秦氏擦了擦眼角的泪花,一脸倔强的说到:“长姐就是记恨我与二姐走得近,遂才这般待我。阿若本无心后院,长姐就给人带了回来送到阿若跟前。阿若本不想声张,长姐却主张纳妾,不然便左拦右挡不让阿若再见人。阿若要是不想见也便罢了,可他心里就是被猫尾巴搔了一样,长了草。”

荣长宁认真的听着,时不时的给她擦了擦眼泪。

“先前晞妧误食核桃仁诱发喘疾,咱们晨曦斋从来都不放核桃,晞妧那么小,给她个核桃都不知道怎么吃,更别提自己去找核桃。还不是有人将那些东西带进的晨曦斋,阿若说不查便不查了,说是怕传出去给人笑话。下手谋害自己亲侄女栽赃自己妹妹,可不就是天大的笑话?若不是晞妧平安无事又怕扫了侯府的面子,我定与她拼了命去!”

“她这是冲着我来的啊。”荣长宁握着手里的帕子,垂眼冷笑:“可不就是报复你与我走得太近些?但我本不想与长姐太过交恶。”

听到这荣秦氏抬眼,一声不吭的痴痴望着荣长宁,大抵揣度到了她的意思。

就听荣长宁继续说到:“我家侯爷不纳妾,是他自己不纳妾。若是他执意想要谁,只要不太出格,我也说不出个什么。外面人人称明武侯惧内,在家中丝毫不硬气。一个上过战场历过腥风血雨闯过鬼门关的人,堂堂定北大将军明武侯,怎么会不硬气?咱们能女人说了算的事,确实不多。这也是你今日来找我的最初衷。”

的确,荣秦氏来可并非只是为了诉苦,她知道荣若最听荣长宁的,而荣长宁也有本事将人送走又叫荣苓无可奈何。

只是现如今荣长宁身份着实尴尬,也不好过多掺和荣家的事,何况她并不想与长姐再交恶。

就听荣长宁说到:“这样的事若落在我身上,我自己都未必忍得,遂我也不好劝你忍下。”

荣秦氏知道荣长宁的难处,便将此事的罪责全都推到荣长宁的身上,也没有因为荣长宁并不打算出手管此事,就对其多有怨怼。

只是对荣长宁点点头:“我明白,二姐放心,回去后,我定好好处理那小姨娘的身份。”

而后再没说几句话,人就起身走了。

送走了荣秦氏,林姑姑跟着红婆婆又回到了屋里,跟在荣长宁身后听着她连连叹气。

“不过是纳个妾,自己没本事挡着,还想拖旁人下水?自己娘家是没人了?非要到这来哭哭啼啼?”说着红婆婆不忍发了个白眼:“言语客套却尽是对你的责怪,以为这样就能借着你的愧疚叫你背着骂与荣大小姐对峙,自己倒是还能落个贤德良善的好名声,这荣秦氏人不大算盘倒是打得响。”

“婆婆。”荣长宁摆手示意红婆婆不要再说了:“要是侯爷纳妾,婆婆还这么说吗?”

“他敢?!”红婆婆一瞪眼睛,恶狠狠的说到:“那小兔崽子敢纳妾,老娘非找机会毒死他。”

“其这样想想,侯爷待我不薄,我自当与之多加敬重相互扶持,咱们家的日子才能过起来。也是阿若……偏随了父亲的性子。若要像父亲一样风流固执,往后可是有可柔的苦吃了。说起来,这事倒还真有我的干系在里面。”

“你还是先愁你自己吧。”

听完荣长宁也是不禁摇头苦笑,自己肚子里可不是还有个不大不小的‘麻烦’等着自己?

绕过花屏迈出了门去,荣长宁站在石阶上望着天边斜阳,也望着禹城的方向:“离怨哥哥去禹城提亲也不知道提成了什么样子。”

“尊主与梁将军交好,两家结亲本就是好事,梁将军不会不愿意的。梁夫人一向听从夫君意愿,也不会说什么。我猜啊,八成是梁五小姐那出了岔子。”

说到这荣长宁也笑笑:“离怨哥哥性子看似温柔,却其实可不好说话呢。想必是当初吓到人家姑娘了。”

荣长宁担心着离怨的婚事,可离怨却一点也不着急。

等他到了禹城却发现鬼手又失踪了,活不见人死不见尸,离怨自己更是一副掘地三尺不将人找出来决不罢休的气势,根本没有去过梁府。

到了最后,还是在鹰嘴峰断头崖下发现了一具摔散了的尸身。但那惧尸首已经被野兽啃食的不成样子,就连剩下的白骨都是残缺的。

这不禁叫离怨十分懊恼,眼看着事情就要有转机,却又突然断了线索。

皇城以外,居然还有能和藏香阁抗衡的江湖势力,这倒叫人始料未及。

遂离怨一日都不曾耽搁,快马加鞭连夜回了北浔。见到父亲后,离怨赶紧与之说了这件事。

离云旗听了自己儿子的说法,开始陷入沉思,最后给离怨说了一句:“皇城里去了个人,叫甫玉。”

“我知道。”离怨说到:“还给长宁送过拜帖。”

“他从前,是绾儿的人。”

“是姑母?摄政王妃?”

离云旗点点头:“昭帝时,他父亲在朝为太史令。成帝时受小人威逼,用了一句‘躲煞’挖了摄政王生母的陵寝,也因此家破人亡故。就在禹城被绾儿收在了身边,摄政王也不计前嫌,留下了他。”

“那父亲是不是也见过甫先生。”

“自是见过的,但当初皇城一别,也有十几年不见了。没人知道他去了哪做什么,我也不曾找过他,总想着他可能带着妻儿隐匿于世过着悠然的日子,不想叫人打搅。没想到十几年后的出现,还真是叫人惊艳呐。”

眼前父亲起身,拖着长袍走向高近屋顶的柜子,一个个数过去,终于找到自己要找的抽屉,从中取出宗卷交到离怨手里:“因为他见过长宁,遂我叫人去查过。这才得知摄政王过世后,他去过北塞。不知道什么时候勾上了宫里的线,盘下了清月坊。千手就是他下令杀的,鬼手也是。这水太深了,又关乎废太子。我怕长宁身涉其中已经派了红婆婆去,你回皇城以后也要多加小心。”

“是,儿子知道。”离怨接过宗卷,忽而又抬眼看向离云旗,嘴角动了动,终于问出了想问许久的话:“父亲,当初摄政王真的是在皇城的一处破庙捡到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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