阎啸霖盯着阎霄看了一会儿,又转身走回来,“阿霄,你伤好了?”
被这么一提醒,阎霄猛地趴在床上,故作痛苦的表情,心里直打鼓:“没,没好,就是不那么疼了!”
阎啸霖点了点头,重新走到床前,对她道:“阿霄,我也想了两天,二十年我都把你当儿子养,你也跟普通的女子不同了,爹老了,江北自然还要你这种年轻人来手护。”
阎霄看着阎大帅,试探的问:“爹,您老不生气了?”
阎啸霖叹息一声:“我生气你能给变成儿子?”
阎霄抿唇:“……”
说话间,阎霄不知为何,忽然见老头子眼底一亮,然后对阎霄道:“阿霄,你既是女儿家我这当爹的怎么能拴你一辈子不让你嫁人,不若你替我找个女婿,快快给我生个外孙,跟我阎家的姓,我重新培养就是!”
“什……什么女婿外孙的,爹,你乱说什么,我阎霄守着江北还不够,找什么女婿,万一吃里爬外还得收拾!”阎霄无端的心虚,趴在床上的手忍不住朝自己肚子上摸了摸。
怎么最近越是担心什么就越被人提醒呢?
阎啸霖见她像是害羞了,这事儿也记不得,不过心情转好了,笑了两声后叮嘱阎霄:“这事儿不急,我留意着便是!”
阎霄抬头看着自家老爹,怎么阴晴不定的,莫不是被打击傻了。
“不用,我还小。”阎霄笑着拒绝。
“你躺着好好养伤,军务都堆了一大堆,我忙不过来了!”阎啸霖转而一本正经的道。
阎霄听着这话,仔细想了想,原来老头子来找她之前心里就想明白要原谅了她了,还真能演。
“外面那张副官也该撤了吧?在我院子里耀武扬威的也够久了,爹,你不领走准备我从床上爬起来踹走么?”阎霄勾着唇,眼底闪着狡黠。
“臭小子!”阎啸霖还是习惯性的这么骂了她一句,转身往外走,并顺便叫张副官撤走了围在阎霄院子外的亲兵。
她从窗户上看着,心里松一口气,开始盘算着何事出门的计划。
当天晚上,阎霄不知吃了什么,起初还好,本已经要躺在床上睡了,忽地胃里犯恶心,冲到洗手间又对着马桶吐了个干净。
阎霄又下定了要偷流出帅府的决心。
墨行止这两天倒是消停了没来找她,封亦烆却每天至少一次的来看她,假借商讨商务军务的名头,整天往阎霄卧室里跑。
阎霄懒得应付,接连三次都是以装睡推了男人,被阎霄拒绝的多了,封亦烆也就意识到她有意要疏远他这种心态。
已经是深冬,阎霄久不出门,猛地下床在庭院里走动了一圈,便觉得寒冷彻骨,鞋里都是冰凉的。
她虽回复了女儿身,可衣柜里没有女装,仍旧穿着一套男人的衣服,计划着今日要偷偷出府,她没穿军装。
中午,刚吃了午饭,窗外就开始飘起大片大片的雪花来。
这是今年的第一场雪,算算时间,好像是比往年来的迟了很久。
初雪总叫人有些兴奋,阎霄灵机一动,叫下人找来一件黑色大衣穿在外头,黑色围巾圈在脖子里,光明正大的道:“今日雪下的不错,我出去走走。”
她已经基本恢复了军职,又不受监禁了,自然没人敢拦她。
阎霄快步出了大帅府,因着天冷又下起了大雪,路上行人也少了,她没叫亲兵也没让陈副官,刚出了府门就用黑色围巾圈在了头上,盖住脸,只露出一对眼睛在外面。
因着下雪,她这种装扮倒也不是太叫人觉得奇怪。
巧的是,封亦烆刚开车从商会办事回来,隔着车窗远远的就看到阎霄神情紧张的从府里快步出来,往街上去了,好似是有什么事情。
怎么一个人都不带?还裹得这么严实?
“你先开车回去。”封亦烆穿上墨蓝色大衣,对乔一交代了一句,便快速下车朝阎霄跟了过去。
阎霄也有好些天没出门了,这么一出来倒是有些忐忑被人认出身份,时不时的拉她脸上盖着的黑色围巾。
雪越下越大,已经积了一地的白,路上行人又少,她走过去也就一串脚印。
倒地是阎霄以前逛花柳巷子逛的多了,她不敢去医院里看,便去花馆附近的一条小巷子里去找小门营生的老郎中。
经常有些花馆的女人会来这里找老郎中瞧,若是真怀了,还能顺便跟老郎中要点药直接把孩子打了。
因着下雪,小街里更是冷清的一个人影都没有。
天也是真冷,小街里一些小门小店开门营生的有几家都一早关门了,阎霄快速穿过街道,警惕的看着周围,确定没有人跟踪和注意,才一闪身转到了隔壁的小巷子里去,其中有一家门口便挂着旌旗,上只写了一个“医”字。
阎霄猛地回头看了看身后,确定巷子里一个人影都没有,立即一头扎进了医馆了。
小小的厅堂之上,只摆了一张简陋的掉了漆的木桌和木椅,桌下燃着炭火盆,桌上的老郎中正用手肘撑着脑袋犯瞌睡。
阎霄一进来,便踢了一下厅堂中央的炭火盆,惊动了老郎中,白胡子一动,就是不耐烦的声音:“谁啊,这么冒冒失失的!”
阎霄抬手又遮了遮脸上的围巾,假装淡定的走过去坐在木桌前,对郎中淡淡的道:“大夫,你这……看病么?”
老郎中又是白胡子一动,挑起眉梢:“废话,不看病我坐者受冻做什么!”
阎霄又警惕的左右看了看,然后主动把手腕伸到桌前,对老郎中道:“那你给我看看!”
老郎中拿起桌上的老花镜,仔细朝阎霄瞅了瞅,总觉得在哪见过似的,一对眼睛特别熟悉。
“你什么病?”老郎中问。
阎霄摇头:“我没病,就是最近食欲好又总是吐,大夫,我是不是……”
剩下的话,阎霄没好意思往下说。
阎霄话一说多,这老郎中就觉得连这声音都是耳熟的,一抬头看到女人额前垂下的短发,又回想起刚才她进来踢炭火盆的时候,好像穿的是军靴……
心里头一下惶恐起来,老郎中忙哆嗦了肩头,没去把脉,就慌着给阎霄去行礼:“老朽有眼不识泰山,竟然是少……少帅!”
阎霄脸色一变,心脏跳动也快了起来,拧眉问:“你怎么认出我的?”
老郎中也不敢欺瞒,便如实道,“老朽经常被请去花馆给姑娘们看病,时而能看到少帅正与落尘姑娘在饮酒,便记住了。”
阎霄蹙眉,真是怕什么来什么,本想找个不认识的,怎么偏偏还都认得她,关键是她都裹成这样了……
老郎中忽然响起阎霄是来他这里看病的,恭敬的看着她脱口而出:“少帅刚才说哪里不舒……”
最后一个“服”字老郎中嘴巴一哆嗦,就没说出来,呆呆的盯着阎霄。
阎霄知道他听清了刚才她说的症状,干脆眼底一寒透着锋芒,伸手缓缓的扯下当着脸的围巾,冷郁着脸色再从腰间拔出枪放在桌子上,“只管好好诊脉,结果若敢对旁人多透露一个字……”
接下来的话她没说,只瞥了扫了扫桌上的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