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力有时而穷。
这一点不分大人物还是小人物，很多事情已经与能力大小无关。
仅因“天命难为”。
李牧端着瓷器茶碗，细细品尝老唐蒸煮的茶水。
平时李牧买的茶叶算是比较贵了，可与老唐依旧没有可比性，老唐的茶叶基本都是那种市面上没有的特供茶，有的甚至还是从拍卖场拍回来的，算得上奢侈了。
“怎么样！？”
老唐笑着问道。
“很不错”
李牧笑着回了一句。
至于用些华丽辞藻来形容，李牧可不会做。
“下午回去时带点回去”
李牧一句稀松平常的评价，哄得老唐直乐呵。
“那感情好”
李牧倒也没客气。
虽然他是过来谈合作的，但李牧可做不出卑躬屈膝的姿态。
做生意讲究共赢，天成公司为老唐饮料设计广告增加销售，同属平等位置，至于外面有些人说“想谈好生意，就得低下脑袋放下尊严，等赚到钱再将丢失的尊严一一捡回去”，李牧不反对，也不赞成。
有的人为了多赚些钱，甘愿做狗。
等赚到钱立马站起来咬人，那是别人的事，李牧做不出来。
“李牧”
见自己老伴和胡莉进厨房做饭，老唐犹豫了半晌，才开口道“以你的看法，我厂里几款饮料真的走不出周边几个城市吗！？”
“……”
李牧放下茶碗，低头思考起来。
早上上班时，徐建华就和他谈论老唐公司的事。
而李牧和徐建华的想法一致，有些地方上产品，确实不容易走出来，这不是广告推广就能办到的，关键问题出在饮料口感方面。
偏偏老唐性格有点保守，缺乏那种大企业家的进取精神。
这么多年也没想开发其他口味的饮料进行调研推广，现在要退了，忽然想做大做强，这又谈何容易！
毕竟时代，总是青睐与一直跟着它奔跑的人。
一旦落后几步，就会永远永久丧失市场的主动权。
老唐有着和娃哈哈老板宗庆后一样的经历，都由走街串巷起步，可人家不停调整市场策略，遵循大众口味作为卖点，现在更是多元化发展，反观老唐呢！？十几二十多年前创办公司开始，就那么几款饮料，现在还是老样子，除了价格稍微涨了一点之外，其他并没有什么改变。
想了一下，李牧开口道“老唐，我也不瞒你，确实不太乐观，市场利润分成三层结构，首先是上浮利润，想赚取这部分利润，公司需要拥有其他公司模仿不来的核心产品，其次就是中层利润，你的公司现在赚的就是这部分利润，在宁阳市周边几个城市拥有一定基数的稳定消费者，这部分人不多，但依旧可以让你的公司保持不错的利润率，最后就是下浮利润，而赚钱这部分利润的公司，都是那种靠压榨劳动力延长工作时长，连宁阳市最低薪资标准也无法保证的小型代工厂”
“加大广告推广力度也不行吗？！”
老唐又问道“例如你们公司帮我做出像农夫山泉的广告方案！？”
“呵呵”
李牧不由笑了两声，随即无奈道“老唐，你那是饮料，不是没有味道的矿泉水”
李牧说的已经很委婉了。
老唐公司的饮料李牧又不是没尝过。
第一次喝，委实无法适应那种口感，也就是老唐在市场没什么饮料时，先一步抢占了周边几個市场，让一部分人逐渐养成习惯。
至于靠广告轰炸。
那也看什么产品。
市场上除了几款矿泉水创造广告界的奇迹之外，饮料方面根本没出现过，包括百事和可口可乐。
这些道理。
老唐显然也明白。
只是临退之前，还想梭哈一把，来个光荣退休。
他肯定不是为了钱。
仅为了颜面。
人越老越不想丢了面子，与其被儿子和几个老人架空落幕退场，还不如用手里仅有的权利证明一下自己。
这样的心态，李牧自然理解。
但事实是他拼不出任何结果，将公司大部分资金砸在广告推广上，依旧改变不了他公司生产的饮料不能被大多数人接受事实。
“饮料怎么了！？”
老唐开始和李牧扳扯起来，道“饮料就做不出好的广告吗！？””
“老唐，你还没理解我的意思”
李牧开口道“我们不谈功能性饮料，但以饮料的一口口感而言，你觉得你公司那几款饮料比现在市场上的各种饮料有什么优势！？”
“不好，至少也不算差吧！”
老唐有点恼怒，道。
“关键就是这个不算太好也谈不上差，想赚钱上浮利润，必须得有拿得出的产品，不然砸再多广告费也没用，这话也就是我对你这么说的，要是换成其他广告公司的人，他们巴不得你将公司抵押给银行投放广告”
李牧继续，道“你现在投放广告主要意义，就是让喜欢喝你公司饮料的那部分消费者知道产品一直存在，并没有退出市场，味道可以一成不变，但不能没有记忆，一旦没了记忆，那真离退出市场不远了”
说着。
李牧笑道“老唐，我给你出个注意，你将十几二十前的广告推广方案翻出来，我帮你投放出去，咱们也刷一波情怀”
“你……”
老唐指了李牧半晌也说不出话来。
“别你了”
李牧笑着回道“刻在记忆中的东西就是情怀，而勾起消费者脑海中关于过去的某段画面，也是营销的一种手段，毕竟回忆容易让人鼻息发酸，过去让人无法释怀，我可告诉你，如果你这么做，说不准能起到意想不到的效果”
李牧这话并非开玩笑。
他是真想这么干。
与其在没有竞争力产品上想出什么好的广告推广方案。
还不如重温旧梦。
好像广告行业还没人这么干过，李牧打算用老唐试试水，如果效果不错，李牧估计接下来一两年，“情怀”就是广告行业流行新主题。
而他李牧。
也会在广告界出名。
“吃过午饭，赶紧滚蛋”
很显然。
老人家的情怀都是有限的，老唐不希望李牧消费他公司积攒了十几二十的情怀。
因为情怀这东西，消费过一次。
往后。
皆为无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