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么可笑啊,云白夜没有回答,只是注视着袁姝菡,目光深沉。
他们曾经是索利斯城令人艳羡的一对伴侣,无论是各自的品格,还是家世,都找不出比他们更登对的。
可现在,她却为了一个相识不过数月的人,义无反顾地站在自己的对立面。
云白夜用力握紧拳头,指甲深深陷入掌心,感到阵阵刺痛。
他们究竟是在哪一个岔路口渐行渐远?
又或者,是谁先变了心……
“她不会有事的。”
云白夜掏出一个药瓶,递给袁姝菡。
可袁姝菡不但没有接受,看他的眼神反而更加防备。
“这是什么?”她紧张地问道。
“靶向安神药剂……”
云白夜刚要解释,袁姝菡却打断他:“内置微型机器人?”
她竟然以最大的恶意揣摩自己……
“只是普通的药剂,喝下之后会让她的大脑停止运作一段时间,就像重启一样,只是不会伤害到她的身体。”
没想到袁姝菡还是摇头:“不用了。”
“为什么?”云白夜立刻追问,已然有些焦躁,“她的大脑刚刚被最强的人造脑电波干扰过,如果不加以中和,将来很可能造成无法逆转的损伤。”
“你怎么知道得这么清楚?”
“这不是你需要知道的。”
云白夜少见地烦躁起来,正要强行把药塞给袁姝菡,叶凌舟忽然问道:“因为始作俑者是你,对吗,总署长?”
“你是在指责我吗?”云白夜沉声问道,“怎么,是不是还要怪我滥用职权,提出对你的指控?”
叶凌舟没有回答,只是冷冷地看着他,眼神中满是讽刺和嘲弄。
云白夜几乎要愤怒了。
他很想质问叶凌舟,知不知道上城想把蛮锤学院私藏武器的案子和上城谈判代表遇刺的事情挂上钩,好坐实叶凌舟图谋不轨,接着悄无声息地除掉他?
如果不是云白夜极力从中斡旋,甚至不惜以自己的前程为代价说服了执政官,叶凌舟现在哪还有机会振振有词地质疑他的作为?
为了改变极夜城,他付出的努力不比罗茜少,可没有人看见。
一瞬间,云白夜心灰意冷。
“到此为止吧,再争辩下去没有意义,”他把药瓶揣回口袋里,冷漠地说,“不愿意用药,就让她多休息一段时间,别又闯出什么祸来,指望她帮你们收拾烂摊子。”
云白夜大步走出法院。
听证会已经有了结果。法官虽然蠢,倒也懂得看眼色,顺水推舟找了个“非常时期特殊对待”的理由,同意无罪释放叶凌舟。
这里已经不需要云白夜了,甚至整个极夜城都不再需要他。
“白……白夜?”
他刚要走出大门,忽然听见袁姝菡有些犹豫地叫住他。
站在法院的门前,他们相对无言,许久之后,袁姝菡才打破沉默。
“抱歉,我刚才的语气不是太好……”她仿佛被深冬的寒风吹痛了双眼,一直不停地揉着微微泛红的眼睛,“请您见谅。”
云白夜突然很想反问她,如果我不见谅呢?
但他没有。多年来良好的教养,让他不可能对上流社会的女性口出恶言。
何况她依然是自己的未婚妻。
“还有事吗?”他尽量让自己的语气柔和一点,却始终无法克制失望与隐约的愤怒。
“啊,有的……”没有罗茜在身边,袁姝菡似乎又恢复了往常唯唯诺诺的模样,“我听说,您在听证会上……引用了我的报道……并且是作为对罗茜的指控。”
确有其事,云白夜想了想,点头承认。
“您不该这样,”袁姝菡绞着衣角,更委屈了,“那次采访是她好不容易为我争取来的……”
“那么你的报道为她带来了声望和大众认知度,是吗?”
“可这不是她的初衷,她知道我想要证明自己,所以为了我顶撞社长,哪怕被威胁将被媒体封.杀……”
袁姝菡的眼中满是泪水。但她极力忍着,不让眼泪掉下来。
为了自己,为了罗茜,此时此刻,她不能软弱!
“如果我的作为让你受到伤害,那么我对此深表歉意。但是,姝菡,路是你们自己选的,所以你应该知道,等待你们的会是怎样的磨难和打击。
“就算没有我,也一样会有别人,甚至用更卑劣的手段,去寻找你们的每一点漏洞,将你们置于万劫不复的境地。”
云白夜的话字字如刀,深深刺在袁姝菡心头。
她不敢相信,这样冰冷的话语,竟然是从云白夜嘴里说出来的!
亏得罗茜之前还在他的晋升晚宴上奋不顾身地救下他的命!
他不配,不配!
“你以为我没有想过吗?”袁姝菡的身体不住地颤抖,“被人言语中伤,造谣污蔑,她经历过,我见证过。我唯一没有想到的,就是连你都下得了这个手……”
云白夜想要辩解,可话到嘴边,他却忍住了。
也好,他背负骂名,万劫不复,袁姝菡清清白白,始终活在天真的梦里。
世界本来就该这样,不是吗?
他意兴阑珊,草草挥手,算是同袁姝菡道别,却突然警觉地觉察到一个身影正朝自己扑过来!
早年打下的坚实格斗基础,让云白夜迅速反应过来,闪身躲过偷袭,接着反手拧住对方的手腕,要将来人压在身下!
没想到那人也是一把好手,居然不躲不藏,反而借机转身靠到云白夜身前,接着抬起手肘,眼看就要砸在云白夜的鼻子上!
“丰崎润!”袁姝菡吓得尖叫起来,“你快停下!”
云白夜这才看清,偷袭他的正是罗茜最亲密的朋友之一,丰崎润。
亏得袁姝菡这一声,丰崎润稍一迟疑,手肘被云白夜紧紧捏住。
接着,云白夜提膝在他后腿间一撞,终于将他牢牢压在地上,摆出了标准的擒拿姿势。
“艹你的!放手!”丰崎润不屈不挠地吼着,拼命挣扎,想要从他的控制中挣脱。
对待丰崎润,云白夜可就没那么好脾气了。他有意掰着对方的胳膊,沉声问道:“你来干什么?”
“关你屁事?呸,当局的走狗!”
丰崎润一边骂,一边愤愤地回转过头,想朝他吐口水。
云白夜皱起眉头,眼中已然有了怒意。
他刚要给这小子一点苦头吃,忽然听见一个孩童的哭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