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道他们的行动失败了?
罗茜心里一紧,刚要追问,忽然听见直播的人惊呼道:“卧槽,死人了!”
接着,她眼前的画面一阵乱晃,只能依稀分辨出几个治安员抬着一个担架迅速地走上飞行器。
正当直播的人拉近焦距,想要拍得清楚点时,一个看上去像官员的人物忽然阻止了他。
“别拍了,赶紧走。”
庞立威一脸烦躁地挥手驱赶那人,又高声喊道:“陈逐月,别跑,你得跟我们回去。”
这下拍视频的人更兴奋了:“长官您好,能多说两句吗?”
“说个屁!”庞立威一把打掉他手中的拍摄设备,“没事赶紧回家去……”
只听见“咔嚓”一声,画面终于变成一片黑暗。
一场闹剧也就此划上句号。
看来结局很明显:既然陈逐月安全了,也就意味着陈漠阳被干掉了。
可罗茜的心情却怎么也轻松不起来。
于是,仗着自己和云白夜还算过硬的交情,她立刻动身去往治安总署,强迫云白夜告诉她究竟发生了什么。
能除掉陈漠阳,让暗夜会大伤元气,云白夜看起来心情很好,甚至没有责备罗茜硬闯治安署差点被拘留的行为。
“你的老师,有几分胆识。”
他一开口,几乎就给整件事定了调。
可罗茜并不同意他的说法。
“你不了解老师,这根本不象她会做的事!她在极乐组和暗夜会之间游走那么久,不说受过什么罪,起码看起来是光鲜的。这种视频,多大的把柄啊,她能让这玩意儿传出去?”
云白夜这才收起笑容。
“罗茜,你不是她,没有权利替她做判断。你觉得是有人想报复她才让这段视频曝光?恰恰相反,视频是她自己交给我们,让我们在陈漠阳被捕之后放出来的!”
“什么?”罗茜呆住了。
就算是为了做戏,至于自毁到这种程度吗?
对,自毁!
陈逐月就是在作践自己!
不但不在乎性命,她甚至可以不要清白和尊严!
罗茜强忍着不安,沉声说:“老师在这儿吧?我要见她。”
然而云白夜果断拒绝了。
“不行,她现在是我们指证陈漠阳罪行最重要的证人,必须保证她的安全,不能让她和检方之外的人有接触。”
“我必须见她!”罗茜激动得一拍桌子,“我要弄清她为什么要这么做!”
她当然知道谈判中务必保持冷静和克制,不能流露情绪,以免被对方找到漏洞。
可她现在没法冷静。
陈逐月可以不要命,因为身后空无一人,可罗茜必须活着!
而云白夜却没有回答,而是抄起手,仿佛在审视她。
“罗茜,我很少见到你这么失态。我可以让你见陈逐月,但你必须告诉我理由。”
“我不是说了吗,我要知道她为什么要这么做?”
“那我现在就可以告诉你,为了自保,为了让陈添彬相信,视频是陈漠阳放出来的,只为了报复她投向方信平。”
他的反驳让罗茜更加烦躁。
“这说不通,”她用力掐着胳膊,用疼痛逼迫自己冷静下来,“我说了很多次,她做事向来周全,在投靠极乐组之前肯定设想过被陈漠阳报复的可能,怎么会还没把尾巴处理干净就跑去极乐组?”
“因为她是个普通人,做事难免会留下漏洞。罗茜,并不是人人都像你一样可以影响别人的思维……”
“这跟我的能力没有关系……”
“够了!”
云白夜打断她的话,指着房间的门。
“回去吧。我们今晚要整理所有相关的资料,争取在暗夜会有行动之前提起对陈漠阳的诉讼。我会很忙,顾不上你,你留在这也不会有结果的。”
行,知道自己没理,就赶人。不愧是要当市长的人,好霸道的手段。
“好吧,我承认我刚才语气不好,惹您生气,我道歉,”她随便找了个台阶给自己下,却执意不肯放弃最初的请求,“但我必须见她一面,这事关系到我的生死,如果有话问不清,我不甘心。”
云白夜深深地凝视着她,罗茜也毫不畏惧地瞪了回去。
许久,他长出一口气,打开光脑。
“陈逐月是重要的当事人,我得尊重她的意见。如果她不同意……”
话还没说完,云白夜忽然住口,愣了片刻,才无奈地摇摇头,示意罗茜摘下光脑。
“她同意了,不过只见你一个人,并且拒绝旁听。但是罗茜,你不是律师,所以谈话过程和内容我们都必须记录,你没有拒绝的权利,明白吗?”
有什么不明白的?无非就是被驳了面子给自己找补,罗茜甚至懒得嘲笑他,默默跟随他来到审讯室。
推开房门的刹那,罗茜第一眼看见的,就是泪流不止的陈逐月。
她差点下意识地转身退出。
然而陈逐月比她反应更快,已经指着椅子示意她坐下。
罗茜的心情矛盾极了。
按照她以往学过的理论和接触过的实例,当一个人遭受精神上的重创时,理应表现出愤怒,或悲痛,情绪稍微强烈点的甚至会带有攻击性。
总之不会像陈逐月现在这样。
她确实在哭,可只是在流泪,因为罗茜感受不到任何一点悲伤,反而感到她平静得令人不安。
最终,还是陈逐月先挑起话头。
“我听说你想见我,正好,我也有话想跟你说。”
说着,她顺手摸向桌上的烟盒。
这一回,罗茜没有阻止她,而是静静地注视着她点燃香烟,深吸一口,长长地吐出烟雾。
“等到我想做的事情结束,我们之间就算是扯平了。放心,我已经帮你铺好后路,你不会有事的。”
陈逐月也知道她们的谈话正被监听,所以说得很是隐晦。
“怎么,之前闹着要见我,搞了半天,就是想来我跟前装无辜装可怜的?”陈逐月好笑地看着她,“罗茜,说实话,这一套我比你拿手多了。”
她在肆无忌惮地用语言伤害罗茜,并且完全不担心会遭到反抗。
但是这种有恃无恐的态度,罗茜实在没办法接受。
“老师为什么要放出那段视频?还是在公开场合,那么多人都会看到。我以为老师是爱惜自己羽毛的人。”
陈逐月嗤笑着,碾灭所剩无几的烟蒂。
“会飞的鸟才爱惜羽毛。我呢?不过是只被豢养太久的金丝雀,早就忘了怎么飞,爱惜羽毛又有什么用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