收回视线,安泽往回走,走到门口,脚下一个踉跄,险些摔倒。
“将军都没试过,怎知她不会来?”小兵赶紧扶住他。
推开他,安泽道:“她说,她和她哥哥,明日就走……”
“那将军更要快一点才行。”小兵恨铁不成钢地看着自家将军,“将军是当局者迷,哪里有我们这些旁观者看得清楚?
林姑娘那般钟情于将军,您这般伤她,只怕她……”
“她钟情于我?”安泽猛地转身揪住小兵的衣领,“你说,她钟情于我?”
这不是废话吗?小兵无奈地朝天翻了个白眼。
“当然!林姑娘若不钟情于您,为何每日都和您在一起?
您当所有的女子表达救命之恩,都是和恩人寸步不离吗?
林姑娘瞧您的眼神,分明和瞧我们不一样。
小的们看得清清楚楚,她看着您时,眉眼间皆是仰慕和羞涩。”
小兵的话像是突然为安泽点燃了希望之灯,身形一转,就要往纪青灵的院子去。
然而,想到纪青灵方才的绝情,安泽心头又一片冰凉。
仿佛一忽儿架在火上烤,一忽儿又泡在冰水中,他的神智都是飘忽的。
怔怔地看着小兵,他问:“那我该怎么做?”声音里透着无助和急切。
“将军多疑,拿林姑娘的性命做赌注,林姑娘才会恼你。
如今,林姑娘心中难过,一定视将军和您的寝室如同洪水猛兽。
解铃还须系铃人,将军若要打开这个结,必须坦诚相待……”
“你是说,让我将书架的秘密……”
猛地发现自己说漏了嘴,安泽警惕地看看四周,再狠狠瞪一眼小兵,头也不回地进屋去了。
关上房门前,却又低声交代:“记住,今日你我说的这些话,不许让任何人知道……”
纪青灵手里捧着一本书,安安静静地看着。
但她的心思,却完全不在书本上。
她在等。
倘若她没有猜错的话,安泽很快就要来了。
果然,掌灯时分,房门被人叩响了。
站起身,她走到门前,隔着门板轻声问:“谁?”
“青儿……是我……
能开开门吗?”
安泽的声音透过门板传来,带着迟疑和胆怯,也带着痴迷和懊恼。
呵!装得可特么真像。
一个随便拿心爱之人的性命做赌注的男人,怎么会胆怯?
可惜了,这样一个清风明月般拥有肖慕特殊气质的人物。
“我睡下了,将军请回吧!”
“青儿?你还没有用晚膳……”
“不用将军费心了。
明日,林青和哥哥离开,就不去向将军告别了!”
死死盯着房门,安泽心头的怒火蹭蹭地往上窜。
他恨死这道门了,如果可以,他此时就想直接劈飞它。
可是不行,再也不能操之过急,再也不能将自己的野心表露出来了。
至少,她此时和他说话,还站在门板之后,而不是厌恶地离开门板远远的。
他想,她确实对他有情,只是,被他伤到了而已。
既然想要得到她的心,想要两情相悦,理应付出更多的耐心和等待。
她会是他的,一定会。
闭上眼睛深吸一口气,再次睁开眼睛时,安泽面上已平静如水。
“那好,你休息吧!
我这里有一本琴谱,送与你。
若是你想抚琴,随时可以来我屋里弹。”
说罢,冲着门一鞠到地,安泽转身离开。
纪青灵的心扑通扑通直跳,来了,终于来了,她终于等到了。
强压着拉开门将东西拿回来的急切和冲动,直到听着安泽的脚步声走远,她才缓缓拉开了门。
果然,门口的青石上摆放着一块丝帕。
上面是一块玉佩,还有一张折叠得方方正正的宣纸。
“谁稀罕你的琴谱?还有这玉佩?没得让人觉得是定情之物!”
佯装生气,捡起玉佩便要丢出去。
可是手扬到半空中,面上却滑过一抹不忍。
再看向玉佩时,大眼睛里竟滚下两滴热泪来。
“既然不珍惜我的性命,何苦又总是要来招惹我?
混蛋,你这个混蛋!”
说罢,将玉佩、宣纸和丝帕都紧抓在手里,纪青灵一跺脚,进门去了。
直到亲眼看见她关了门进去,斜倚在院墙上的安泽和小兵才相视一笑。
“怎么样将军?我说的没错吧?”
“还是你小子机灵!”安泽拍拍他的肩膀,跃下墙头:“谢了!”
“不谢!”小兵嘿嘿笑道:“只要将军和林姑娘办喜事的那天,多请我喝几杯酒便是。”
“好!一言为定!”
……
夜半时分,沈墨白悄然而至。
将安泽留下的玉佩和信笺交给他,待他细细瞧过记住后,纪青灵才将信笺烧毁,将玉佩收入怀中藏好。
沈墨白面无表情地看着她,冷声问:“青儿准备怎么做?”
纪青灵睨他一眼:“先冷他几日,十天后再说!”
眉头一挑,沈墨白不悦道:“青儿还要再使美人计,与他继续搂搂抱抱?”
说话间,冰冷的手指已触到纪青灵的后脖颈上,狠狠一擦。
他这一下用足了力气,纪青灵闷哼一声,险些哭出来。
“你疯了吗?使这么大劲儿?皮都被你擦破了啊!
才咬伤我的肩膀,又来擦破我的脖子,你该有多恨我呀?”
“他亲过的地方,难道不该擦破皮?”
“你……怎么知道……”
“又是看日出,又是深情表白,还险些……”黑着脸将她拥进怀里,沈墨白咬牙:“青儿是觉得为夫死了,还是觉得为夫瞎了?”
纪青灵哭笑不得:“你又不是不知道当时的情况?
安泽为人多疑谨慎,万一让他察觉出什么……”
“他倒是心狠,没察觉出什么,也要害你性命。”
纪青灵愣怔一下。
确实,安泽确实心狠。
活了两世,她还是第一次遇到这般狡诈多疑又心狠手辣的人,便是心爱的人,都舍得用这么残忍歹毒的法子加以试探。
“你说过,不入虎穴焉得虎子。
若不是他生性多疑,有这番算计,我也拿不到破解书架机关的法子。”
“这东西先交给为夫……”
说话间,沈墨白的大手已探入纪青灵怀里。
下一秒,沈墨白顿了声,连眼睛都直了……
噢!他可不可以,可不可以现在就?
心脏登时漏跳两拍,一把将宝贝娘子摁在榻上,足足亲了五分钟,才将气喘吁吁的她放开。
“今日暂且饶了你,再有二十天就三个月了。
待三个月之后,为夫定要全部讨回来。”
三个月,三个月?这厮倒是把她的孕期算得准。
“这玉佩你先不能拿走……”又从沈墨白手里夺回玉佩,纪青灵道:“待我十日后亲自查验过,确定万无一失,你再去……”
“不行,万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