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想死吗?你觉得用你的死可以去向季白赎罪吗?女人真是个复杂又难懂的生物,爱你的时候你便是天,你便是地,可是不爱你的时候,就连跟草都不如。”
“女人的嫉妒心也真是强,女人的心眼儿也真是小。如果我能再出宫以前将这些话告诉你,是不是现在的结局会不一样呢?想来我们倒是应该一同为季白的死负责。”
“一同去向他赎罪!我想杀了你,我猜你也想杀了我,可是你我都能但也都不想。因为他的遗言,我们都要好好的记着,正因为他的话我们必须要好好的活着!”
“生死这事我早已经看开,本想一同追随了他去,可是你我的手中还抱着一个连奶都没吃够的娃娃。所以,木婉柔你给我记着,你我二人这你我二人这条命是欠他的。”
“总有一天我会先杀了你,然后再自己去见他!你总有一天会后悔的,你以为你错过了他,可是你却不是错了,而是过了。”
“像你这种只有受了伤,留了疤,才会知道自己做了什么蠢事的女人,注定不得善果。你年少时对他的爱慕是纯洁干净的,可如今你注定只能走在记忆中的迷宫里,再也出不来。”
李怜儿像是在对自己说,又像是在对木婉柔说:“活了这么多年,回过头来我才发现没有他的人生是一片空白,曾经的岁月已经都是一片空白了。”
“过去的都已经过去了,再也回不来了,季白,你曾问永远有多远?那时我没回答你,现在让我来告诉你,“永远”就是永远都不会随着生命的终结而消散,就像是我对你的爱一样。”
“真正的“永远”会被永远的藏在心里。尽管天会变,人会老,但我的心不变,我的爱也不会变。可能今后在无数个难眠的夜晚,我一闭上眼睛,面前便会浮现出你的面庞。”
“我会习惯性的想着你,想念着你的音容笑貌,想念着你这张脸。虽然你再也不能陪在我身边,这张脸再也不能那么生动的谈笑风生……”
“可是能有这样一个人,这样一张脸可以想念,可以怀念,对我来说就够了。”说完,李怜儿极其深情的望了一眼季白,俯下身子同样深情的吻了吻他的眼角,他的薄唇。
在那一瞬间,李怜儿从未干涸的眼角再次湿润了。“犹记得那年古刹清风,你来的刚好,我到的刚巧。不管是有意还是无心,庆幸我终究还是活在了你的心里。”
说完,李怜儿拖着淡青色的长裙一步一泣血的向门口走去,原本的清风阵阵也已经不知道从何时起偷偷的演变成一阵近乎可以称得上猛烈的大风,“呼”的一下吹过来。
这风果真很大,那声音就好像是千军万马,奔腾而来,想要把大地吞噬一样。这风令空中都充满着野兽哮吼的声音,这风就像从地狱吹来,一样的可怖一样的令人心惊。
原本就虚掩着的门窗一瞬间全部都被吹开,空气中的血腥味与整个国公府的血腥气都凝杂在一起,这味道着实是让人不适,甚至有些隐隐作呕的迹象。
此刻的国公府除了可以从满地的尸体中找到几个旧人,便再也看不出一点它依旧是它的痕迹。李怜儿呆呆的看着几米之外驻守严密的士兵和这一地的尸体。
她只觉得自己想哭的厉害,今早还说说笑笑为自己梳妆打扮的丫头婆子,每次看到自己都会笑的合不拢嘴的官家,还有一直对自己如同几出的老国公,转眼间就这么陨落了。
他们做错了什么?无疑他们什么都没有做错,恐怕他们唯一做错的便是与他们二人有了渊源。李怜儿的声音有些清冷,她说:“看见了吗,他们都是因你而死的。”
木婉柔自然听的到,自然也看得见,可是她却不敢抬头,因为她害怕自己一抬头就会看见血流成河,尸横遍野的惨状。她害怕看见某一个正在不能瞑目的盯着自己。
“今早大力还告诉我,他要当爹了,他的妻子就在这两天临盆,他一直盼望着能得一个儿子。光叔和李婶这两天也准备去乡下投奔儿子。他们说那里是个依山傍水的屋子。”
“他们甚至都能想出来陪小孙子玩耍嬉戏的情景。而虎子也刚刚成了亲没多久……”
“别说了……别说了!我求你别说了……这……这些人……与本宫有何干系……有何干系啊!”李怜儿看她痛苦的样子,似笑非笑的看着她,她又怎么会想说出这样伤心的事。
这里躺着的那一个不是对她照顾有加的家人朋友,一夕之间,一己私欲,一个个鲜活的生命便再也没了生的气息,他们对自己说的话,对自己的关心,呵护都是她不能忘怀的。
李怜儿一头漂亮的头发被吹的纷纷扬扬,她下意识的把怀中婴孩的锦被裹好,自己却依旧站在风口,她依旧仿佛没有目标的慢慢度着步子向前走去。
她的情绪已经不能用低落来形容,狂风将她的袖子里吹满了风,她似乎真的有些生无可恋。李怜儿没有回头,但是依旧是在对木婉柔开着口。
“如果你还能有那么一丁点儿的恻隐之心,就安抚好他们的亲人,为他们建一个墓吧。如果可以,你便亲自将季白下葬了吧,在他的墓旁种上漫山遍野的茉莉和百合。”
“我想他会很愿意的……”李怜儿不敢再回头看一眼,因为那样沉睡于世,再也不会醒来的季白是她终其一生都不愿见到的,用他的血换回来的命也是她不得不珍惜的。
李怜儿的背影有些凄楚和哀怜,木婉柔看了她一眼,又看了季白一瞬。她对着李怜儿的背影说:“你的命也是他的命,他不想让你死,那我也不会让你死。”
“所以这药你拿去吧,否则即便我放了你,你也活不了多久了。他要你活,你便要好好的活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