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骏尧看着她冷漠的表情,眉头微微一挑,冷道:“人?是人的话可以随便拿来买卖吗?赵锦怜,你是不是太高估自己了?竟然敢这样跟我说话!”
赵锦怜紧紧咬着下唇,身子用力的摆动了一下,怒道:“你别碰我!”
“现在连碰都不让碰了?赵……”
他的话还没说完,赵锦怜也不顾他的手还紧紧的揪着自己的头发,拼尽全力的往上一扬,脑袋用力的撞在了他的额头上。
她的奋力一击,让易骏尧往后退了一步,抓着她头发的手也自然的松开,手心里还缠绕着她的几缕发丝。额头传来的疼痛,让他额头的青筋突显,目露凶光,冷冷的瞪着她。
她微喘着气,头皮还在隐隐作痛着,伸手快速的用被子掩盖住了自己的身体,缩成一团坐在床头,低着头,轻声道:“对不起,但是……”
易骏尧低眸看了一眼右手手心里的那几缕发丝,脸上的表情从愤怒慢慢的转为无奈,最后不剩下半点表情,右手紧紧的握成拳,然后放在了身后,往前走了一步,站在了床边,居高临下的看着她,冷道:“给你几分钟的时间,穿好衣服出来。”
说完他转身,走到门边的时候,赵锦怜才怯怯的开口,道:“要做什么?”她没有抬头,只是警惕的问了一句。
他站在门口,没有转头,笑道:“带你出去吃饭。”
“可是……可是我不想出去。”
“就因为你哥哥的那些话,你就一蹶不振了?赵锦怜,你忍了三年,结果就因为你哥哥那么几句话就将你打败,赵锦怜,你真是可笑,你不是被对手打败,被敌人打败,而是被你自己打败了!”他往前走了一步,又顿了顿,道:“你想怎么样就怎么样,想死,我都不会再来拦着你,你这样的人,根本无药可救。就像你哥哥说的,你的心里大概还是爱着樊祁的!所以接受不了这个事实,内心才会崩溃成这幅鬼样子。”说完他才彻底的走开,慢慢的渡步到客厅的沙发上坐下。
手上依然捏着她的头发,弓着背脊,慢慢的将手放在腿上,然后轻轻的松开,头发依旧缠绕着他的手,就好像她一样,一直缠绕在他的心头。
赵锦怜缩成一团窝在床头一动不动,眼泪大颗大颗的夺眶而出,身体不由的开始瑟瑟发抖,三年前刚离开s市时候的那种感觉又回来了,床头柜上的安眠药安安静静的放在那里,她慢慢的侧头,看着那白色的药瓶很久很久。
其实她赵锦怜哪里有那么坚强,又哪里有那么的勇敢,只要赵衍之随便几句话就可以轻而易举的将她打败,甚至踩在脚下。自从三年前,她跟着易骏尧离开的那一天,她的心就再也无法承受亲人对于她的任意一句话恶意相待。赵衍之的脸,爸爸的脸,樊祁的脸,易骏尧的脸,在她的脑子里一个又一个的闪过,不停的轮回,他们的嘴巴不停的动着,一个个都厉声的指责着她,嘲笑着她,最后终于在易骏尧这里停住。
他看着她,脸上依然不带任何表情,他说:“赵锦怜,你真没用;他说:赵锦怜,你都撑了三年了,难道现在要放弃吗;他说:赵锦怜,你想死,没有人会拦着你,开心的,只是你的敌人。”
这三年来,易骏尧对她说的每一句话,充斥着她的耳朵,她的脑袋。她将头埋得的更深了一些。终于在最后一声呜咽之后,她猛地抬起了头,用力的擦掉了脸上的眼泪,迅速的下了床,冲进了卫生间,跨进浴缸,打开莲蓬,冰冷刺骨的水从她的头顶,蔓延至她的全身。然而她只是紧紧的咬着牙关,双手一下又一下的抓着自己的头发。
大约是刚刚她反抗的时候,太过于用力,并没有顾及到自己被易骏尧拽着的头发,不但被揪掉了几缕头发,连带着头皮都被拉伤了,冰水流过后脑勺,开始的时候会感觉到一阵阵的刺痛,之后便也没了感觉。
她在冷水里足足冲了又半个小时才出来,但是神智却比刚才,甚至是以往都要清晰百倍,她精心打扮了一番,里面穿了一件v领的黑色线衫,下面配了条烟灰色的裙子,套上卡其色的大衣,围上黑色的围巾,站在镜子面前,画了个淡妆,看上去精神好了很多,她冲着镜子微微扬了扬唇,深吸了一口气之后,才走出了房间。
易骏尧依旧坐在那里,听到动静,放在腿上的手迅速地握成了拳,并悄悄的背到了身后,抬头看向她,眼里顿时闪现了一丝惊讶,不过他隐藏的极深,所以在赵锦怜的眼里,他还是那样,甚至眼神没有任何一丝波澜,略微的扫了她一眼之后,站起身子走到她的面前,看了看她的头顶,道:“你先等一下。”说完他走向了卧室,并且原本背在身后的手,又再次悄无声息的放在了前面。赵锦怜有些莫名其妙,但是还是乖乖的站在原地等着他出来。
他回到房间,将手里的头发理整齐之后,四处观察了一下,最后将自己专门用的小行李箱拿了出来,放在了里面的夹层里。出去的时候顺便还将床头柜上的安眠药拿在了手里。再次回到她的面前,将手里的药瓶举到她的眼前,道:“这个在家里还有几瓶?”
他的表情很认真,赵锦怜的眸子渐渐的垂了下去,道:“你就让我留着吧,若是哪天实在睡不着的时候,我可以用一下。”
“你确定你是用这个来协助睡眠,而不是用来自我了断的?”这一回他的语气里多了一丝嘲讽的味道。
不过她的心情却因此而变得有些灿烂,她皱着鼻子,灿烂一笑,道:“协助睡眠的。”
“ok,我相信你最后一次。”说完,将安眠药放在了一旁的柜子上,然后转身走向了玄关。
等到赵锦怜换好了鞋子,他突然将手伸到了她的面前,这样的举动让她呆愣了一下,傻乎乎的看着他的修长白净的手,一时之间竟然不知道下一步该怎么做。
易骏尧看着她的样子,有些不耐烦道:“牵手不会吗?我看你跟樊祁牵的挺自然的。”
他说后半句话的时候眉毛轻微的挑动了一下,假装不在乎的语气里,却透露出一点酸酸的味道,她掩嘴笑了笑,将自己的手放在了他的手心里,道:“那只是演戏,你说我参加奥斯卡的话,会不会得冠军呢,而且我又那么敬业。”这话让易骏尧握着她手的力道稍微加重了一点,似是惩罚,又像是在刻意隐忍着某些情绪。
他们站在电梯里,赵锦怜站在他的后侧,抬眸看着红色数字一个接着一个的跳动,狭小的空间里安静的有些诡异,易骏尧侧目看了她一眼,轻咳了一声,面露尴尬之色,犹豫了半响才问道:“头皮疼不疼?”
“什么?”大约是太专注于自我了,赵锦怜竟然没有听清楚他说了什么。
易骏尧嘴角微抽,眉头蹙了一下,冷道:“赵锦怜,你是故意的吧?”
“怎么了?我真的没听清楚,你再说一遍,好不好。”她假装无辜,并且做出了一脸茫然的表情。他眼皮突突的跳了两下,冷冷的睨了她一眼,便不再说话。
一直到走出电梯的时候,赵锦怜才轻轻的扯了扯他的手,道:“其实有点疼,可是为什么刚刚你那么生气?可以告诉我原因吗?我保证以后一定不会在触及这样的禁区。”
她说的真诚,就差没有发誓了,可是易骏尧并理会她说的话,只是大步往前走,他总不可能说,是因为知道樊祁要了她,他才气的发了疯。
等到他们上车之后,他才侧头看着她,问道:“想吃点什么?”
“不知道,随便吧。”说完她端端正正的坐在位置上,等到车子启动了她又像是想起了什么,突然转头,看着他,道:“还有三天就要过年了吧?”
半响之后,易骏尧才点了点头。
“吃完饭之后,带我去商场买新衣服吧?然后明天去买一些年货,过年总是要有过年的样子嘛!”她笑着,心情似乎很好的样子。等说完之后才想起易骏尧是个大忙人,复又问道:“你什么时候走?”
“暂时不走,我要在这里过年,还有明天晚上我要去出席承宇举办的一个庆功宴,没什么时间。不过白天有空,如果你可以的话,我可以白天陪你去。”他们讨论着关于过年的话题,就好像一对刚结婚不久的新婚夫妇一般,甜蜜而又幸福。
语落,车子里便陷入了一片寂静,赵锦怜没有说话,只是紧紧抿着唇,眉头微微的蹙着,似是有什么心事一般。
易骏尧察觉到异样,侧目看了她一眼,道:“只是普通的宴会,大概是想跟我合作才找我的,其实我可以不去。”他好像变得有些奇怪,竟然不太愿意看到赵锦怜不高兴的样子,起码这一刻不想,因为刚刚的气氛太好,好到连本他那颗冰冷的心,都感觉到了一丝暖意,有多久没有过传统的春节了,自从父亲不在之后,他就再也不记得世界上还有一个节日叫做春节,一个一家团圆的日子。赵锦怜倒是第一个让他有欲望,想要过春节的人,所以他不希望破坏这种难得融洽的氛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