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何芬芳盯着自己不说话,何楚桃不自在地摸了摸脸,“是,是不是不好看?”
“不,不是,好看,真好看!”何芬芳又是摆手又是点头,用肩撞了撞身侧的何若兰,“你说是不是。”
何若兰看着何楚桃的脸目不转睛,听见这话,点点头,“桃子,你可真漂亮。”
被人当面夸,何楚桃有些不好意思,她微低头,拿起镜子照。
乍一看,她觉得镜子里的人有些陌生。
肤若凝脂,弯弯的柳叶眉,黑亮的眼睛清澈有神,打了腮红的两颊透着淡粉。
这是自己么,何楚桃摸了摸脸。
两辈子加一起,她第一次化这么正式的妆。
她也曾是个爱美的少女,年纪轻轻入狱,在一方狭小的天空素面朝天十多年,出狱后历经风霜,为生活奔波,孤独蹉跎一身,她从不知自己竟然会有这么美丽的时刻。
泪意上涌,她忙眨了眨眼,逼退了眼里的湿意。
“怎么样,我的手艺不错吧。”
何珊得意邀功,就像是在欣赏自己的得意作品似得看着何楚桃的脸。
不过,同为女人,她心里忍不住有些微酸。
让一个女人亲口承认别的女人美,真的需要很大的勇气和度量。
人都说何家村最标志的姑娘是何楚桃,她何珊比不上,她从不觉得自己哪里差了,可这回即便心里再不愿,也不得不承认,化妆后的何楚桃明艳动人,更耀眼了。
“桃子,你不愧是何家村村花呀。”何若兰呵呵笑,“珊啊,你这下你得承认桃子比你好看了吧。”
“会不会说话呢,应该叫各有千秋。”何珊撇嘴,心里就算承认,嘴上也不服软。
“是何珊的手艺好,要我自己化,可化不成这么好看。”
何楚桃这话可不算恭维,她是真没想到何珊的手艺的技术这么好。这年头,化妆品都还不齐全呢,能化成这样简直就是出乎她的意料之外。
反正让她自己来,肯定是没这效果的。
要不是时代局限,她还真想推荐何珊去学化妆。
化妆可是门技术活,要不然前世那些大明星都有御用化妆师,底子再好,也缺不了一双专业的巧手打造。
“切,她手艺好啥,是你长得好,随便画两笔都好看!”
“随便化,你化我看看。”何珊朝何芬芳翻了个白眼。
何芬芳嘟嘴不满,“那你倒是给我解释解释,为啥给桃子化这么好看,我就化成那样!”
“还能为啥,你自己都说了,桃子底子好啊。你瞅瞅你这大方脸,这断眉、塌鼻梁,能化成那样已经不错了,若兰你说是吧。”
何若兰下意识点头,“桃子脸小、鼻子挺,不化都已经很好看,你的确不好比。”
“好啊,你们这些没良心的,就知道欺负我——”
见何芬芳愤愤,回过神来的何若兰捂嘴笑。
何珊摇头摊手,表示自己是巧妇难为无米之炊。
她曾给何芬芬化过一次妆,原以为凭着自己的手艺,再怎么着也差不到哪儿去,没想到,结果彻底垮掉。
何芬芳脸方皮肤黑,上妆后,肤色虽白却显得脸大,鼻子也更塌,整体视觉效果还不如上妆前,那是她化妆史上一大败笔。
黑历史不想回忆,“桃子,你看有啥想改的,跟我说,这眉形,还有这腮红,你觉得打高了还是矮了,咱可以都试试。”
何楚桃在监狱自学了很多,可对化妆一窍不通,这会儿让她说,还真说不出什么不好来。
“哎,桃子,你说说,你这脸咋这么嫩呢,这平常都抹的啥啊。”
何芬芳凑近何楚桃的脸仔细看,忍不住伸手摸了摸,另一手同时摸自己的脸作对比,直觉得人家的脸嫩得像豆腐,自己的脸粗糙地像西瓜皮表面。
她琢磨着莫不是徐常胜从省城带了什么好东西给她。
“也没啥,就这雪花膏,平时洗了脸抹抹。”
“就这?”看着再寻常不过的雪花膏,何芬芳似是有些不信,“桃子,有啥好东西可别藏着捏着的,你看人珊可是把压箱底的好货都给你搬来了。”
这是以为自己藏私,何楚桃是无奈,“真的不骗你们,我平常就用这,其它啥都没有,不信你们自己看”,说着,一层层拉出桌子的抽屉,指给她们看。
何楚桃知道自己皮肤变化得益于用了空间水,实话当然不能讲。
不过,她自己心里也有处疑惑。
她发现,一家里头只有自己脸上的皮肤蜕变得最明显。
厨房的水缸,趁家里没人她每天都换的空间水,只外头院子里专用洗漱的水没换,照结果看,似乎空间水对皮肤的作用,外用比内服效果更好。
她琢磨着,要真如此,以后用空间水开发出一套护肤品倒是很不错。
到处都是商机,可遗憾的是时机未到。
“对了,桃子,你妹呢。咋没见人?”
何珊收拾着摊了一桌面的瓶瓶罐罐,状似不经意间问道。
“她啊,整天在外面疯跑,谁知道呢。八成是找小芳去了,她在家里闲不住。”
“她今年十六了吧。”
“对呀,下半年生日,过了就十六整了。”
“等过了生日,你妈得给她寻人家了吧。”
“啥?”何楚桃一愣,在她眼里秦美美还是个孩子呢,摇头失笑,“就她那样,早着呢。”
何若兰跟着道,“不早了,村里姑娘都开始十五六定亲,也就咱这几个,人都叫老姑娘。现在少了桃子你,还剩咱三个。”
何芬芳呵呵笑,“可别把我算进去,我可是定亲了的。”
“行,你不算,你是有主的了。”何若兰拍拍何芬芳,对着何楚桃继续道,“桃子,就没听你爸妈商量美美的婚事?”
“没啊。”何楚桃摇头,“别看美美年纪不小,还没懂事呢,跟个孩子似的,成天跟村里那些个小毛孩扎堆,可不敢给她说人家。”
何若兰反驳,“我瞧着挺好的啊,你这当姐的觉得她还小,那就跟咱在爸妈眼里永远都是孩子一样。要我说早点找,选择多,等过两年好的适龄小伙子都定亲了,想找个称心的啊,难。可别像我,现在除了那些个老光棍,也没谁来我家提。”
“若兰说的对,晚了净剩歪瓜梨枣,我都后悔前两年跟我妈对着干,到现在原先看着还合适的都抱娃了。”何珊跟着搭腔。
何楚桃轻笑宽慰,“都别担心,我这不也二十才嫁,再等两年也不晚。”
“你可不一样,从小定的亲,早算她徐家的人了,要不你爸才不会让你拖到现在。”
话题围绕着秦美美打转,何楚桃察觉不对,奇怪何若兰和何珊两个怎么突然关心起她的婚事来。
起先还以为是闲话,可越说越觉得不是那么回事。
她毕竟重活一世,不说吃过的盐比她们吃过的饭多,该有的心眼的还是要有的。
“我嫁了,家里头就剩她一个,爸妈指定想多留她几年,舍不得她太早嫁。不过,这事关键还是得看我妈怎么想。”
听了这话,何珊和何若兰下意识对看一眼,随即又若无其事地移开。
不想在这个问题上多谈,何楚桃转移了话题,“你明天早上不用上课么,可别因为我耽误事。”
何珊在大队小学当老师,明天不是休息日,何楚桃不想因着化妆的事欠她人情。
“没事,我已经跟其它老师调课了,下午去就成。”
如此,何楚桃也不好再说什么。
虽然察觉她的突然示好是带有目的,但在事情没有明朗前,她权且当做不知。
她不排斥任何善意的交好,也不怕带有目的性的接近。
又坐了会儿,见天色已晚,三人告辞。临走前,她抓了一把零嘴塞进何珊布包,三人高高兴兴地走了。
回屋收拾了床铺和桌子,脑子里也没闲着。
她回想着一晚上三个人的表现及说过的话,三人里头,何芬芳大大咧咧没什么心机,另两个显然是目的不纯。
话题围绕着秦美美转,再结合她们各自的家庭人员关系,还真找到了共同点。
印象中,何若兰和何珊俩家里都有个和秦美美年龄差不多的弟弟,何芬芳家倒不是没有,但她那弟弟年纪小。
如此一合计,何楚桃恍然明白,原来这两个是看上了秦美美想让她做自己的弟媳,这才上赶着来套近乎,顺便从自己嘴里打探消息。
至于为什么现在示好,也不奇怪。
照何芬芳说的,村里人都以为她和徐常胜的婚事八成要黄,原本他们是看不上秦美美的,毕竟何爱国这个大队长他们眼里也不算什么了。
可徐常胜不一样,他当了部队的大官,要是跟他做了连襟,那怎么也能得些好。
一个个算盘打得猴精,想来秦美美如今大概成了何家村,乃至周边几个村的香馍馍了。
这事倒是她万万没料到的,看来得跟爸妈提个醒,就秦美美这傻不愣登样,可别被人给忽悠了。
瞧了瞧时间不早,似乎没听见秦美美回来的动静,她忽然有些担心,急急起身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