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楚桃家。
一觉醒来,何楚桃思绪有些混沌。回想昨晚,她直觉自己是不是做了个梦。
伸手从枕头底下摸出木盒子,打开,碧绿的玉葫芦静静地躺在那儿,触手冰凉,昭示一切都是真的。
她愣神了会儿,盖起盒子想把东西藏起来。
可想来想去也不知道藏哪儿好,今天人来人往事多又混乱,玉葫芦事关重大,放哪儿她都不放心。
想了想,她闪身进空间。
“白羽,白羽。”何楚桃对着潭水上的那团白雾喊。
等了会,见没回应,便走近那团白雾,用手轻碰了碰。
竟然有实物感,何楚桃一时新奇,又加重力道戳了戳。
白雾里发出一声闷哼,何楚桃吓了一跳。
紧接着传来白羽气急败坏的声音,“谁,谁偷袭我?”
它睡得正香,被人闹醒不说,还被戳了屁股,这真是奇耻大辱。
“嘿嘿,是我。”
听见声音,濒临暴走的白羽瞬间冷静下来,瞧见近在咫尺的人,他揉了揉朦胧的眼,“主人。”
“白羽,我刚摸到你了。”何楚桃边说边又伸手戳了戳,这是她第一次触摸到白羽的实体,很是兴奋,“你成形了!”
想来是上回收购站收了不少玉器,加快了白羽成形的进程。
白羽身子颤了颤,脸噗地通红,下意识往后退。
何楚桃看见的只是一团白雾往后飘了飘,顿觉不满,“哎,你跑什么。”
白羽有些难以启齿,男女授受不亲,即便它是只灵兽,但化成的人形是个男的。
他忙转移话题,“主人,今天不是你大喜的日子么,找我什么事?”
“哦,对了。”何楚桃打开盒子,“你说这玉葫芦,我能不能戴在身上?”
昨晚她拿着玉葫芦问了白羽,想知道这葫芦跟自己消失的那块有没有关系,白羽直道神奇,说两块看着简直就像是同一块,可这世上不该有两块一模一样的才对,应该只是看着像。
何楚桃想贴身戴着,可又怕白羽判断错误,自己无意中又触发了什么。
贪心不足蛇吞象,空间这东西玄乎其玄,不见得就多多益善。身体里已经有了个,再来一个,她不确定身体会不会受影响,万一撑爆了怎么办。
“啊,我想起来了。”白羽灵光一闪,“百年前那位主人防着人抢,便做了几块仿的,其中这块仿得最像。”
“仿的,你昨天怎么没说?”何楚桃郁闷,亏自己纠结了半天,原来手中这块竟是个仿品。
“这,这不是隔了太久,我一时没想起来么。”白羽理直气壮,他在空间里千年,经年的过往全存在脑海里,这会儿能想起来都算不错的了。
“怕人抢?”何楚桃表示不解,在她看来这玉葫芦与人合二为一,想夺也夺不走。
白羽解释,“当主人濒死之际,这玉葫芦便会显现出来,谁都能抢。”
“濒死。”何楚桃恍然。
生死有命,这她倒明白,要不然这玉葫芦也不会几经易手最后到她这儿。
排除后顾之忧,何楚桃便放心地将玉葫芦贴身挂在了脖子上。
身后传来吱吱叫,原来貉子已经醒了,就是看着精神不佳,趴在地上不动,见着何楚桃走近才摇了摇尾巴。
何楚桃摸了摸它的头,问了白羽它的恢复情况。
“没事了,这是饿的,弄点好吃好喝的,立马生龙活虎。”
貉子食肉,不像猴子光吃桃子就,何楚桃给它舀了碗灵泉水,又悄悄去厨房偷了块肉骨头。
瞧见肉骨头,顿时两眼发亮,吃的那叫一个喷香。
洗漱完出门,瞧见秦兰芝,猛地想起昨晚的小人书,很有些不好意思。
到底是做娘的,秦兰芝便没那么矫情,表现自然许多,见着何楚桃喊话吃早饭。
饭桌上,秦兰芝问何爱君睡得咋样,话里提起秦美美,何楚桃猛然想起,昨晚事太多,她把秦美美这茬给忘了。
吃了早饭,便拉着秦兰芝单独到一旁说话,“妈,我有事跟你说。”
“咋了?”
“昨天何珊和若兰几个来我屋,话里话外打听美美的婚事,我琢磨该不会是为着她们自家兄弟打美美主意呢。”
“啥?”秦兰芝一下没反应过来,很是惊讶,“没弄错吧?”
村里人爱闲话,要真是有这苗头,她多少应该听到点风声才对。
秦美美年纪是不小,但因着平常疯疯癫癫没个大姑娘样,并不怎么受人待见。
一般人家找媳妇,都爱找那文静、有大人样的,这种还跟个小孩似的,娶回家净折腾,别说媒人了,压根就没人在秦兰芝面前提过。
乍一听,秦兰芝还有些不信。
“妈,那是以前,现在我跟常胜哥结婚了,那情况自然不一样。”
何楚桃没把话掰开了细说,秦兰芝也不是傻的,细细琢磨,想她这些天都忙着操心何楚桃的婚事,秦美美那没顾得上。
院子里有说话声,不知是谁来了。
秦兰芝对何楚桃说了句心里有数,便迎了出去。
何楚桃回厨房想着搭把手,被何爱君拦着往外推,“新娘子还干啥活,今天是你的大喜日子,好好等着出嫁。”
回屋刚换好新衣裳,何珊来了。因着前一晚试过妆,第二回手熟许多,没多会儿就好了。
“时间还早,要不给美美也整一个。”何珊提议。
何楚桃虽觉她别有居心,但这手艺是实打实的,想着让秦美美臭个美也无妨,便去叫人。
这家伙还窝在床上呼呼大睡。
“美美,醒醒。”
“吵死了,干嘛?”秦美美拉着被子翻了个身。
“何珊说帮你化个妆。”
“啥,化妆?”秦美美倏地睁开眼,“帮我?”
何楚桃点点头,“要不要。”
“要,当然要!”秦美美急急翻身下床,穿衣洗漱,那动快的。
别看她平日子大大咧咧,人也是个爱美的姑娘,瞧着那一桌的瓶瓶罐罐眼珠子都不会转。
女人间想要拉近关系,其实很简单,夸两句皮肤好,眼睛美,就把秦美美乐呵得找不着北。
化个妆的时间,两人称呼都变了,一个叫美美,另一个叫起了珊姐。
不愧是村长家的姑娘,几句漂亮话就收买了人心,见秦美美叫何珊叫得比自己还亲热,何楚桃有些吃味,暗道这家伙光长个子不长心,哪天给人卖了都不知道。
院子里传来大嗓门,何楚桃不用看只听声音便知道,是自己那便宜外婆秦桂香。
没一会儿,房门被人推开,“桃子在屋呢,我瞧瞧,新娘子今天啥样。”
秦桂香带着一堆亲戚浩浩荡荡进屋,何楚桃人都认不全。
只知道有秦桂香那头的,也有秦兰芝她爸那头的,在秦兰芝的引导下挨个叫人。
这么多人里,何楚桃只对上回见过的徐春芳有印象,便跟她多说了两句。
许是怀孕后没短吃食的缘故,瞧着气色比上回好了不少。人也精神了,不再畏畏缩缩,大抵是因着肚子里被预言的男娃,说话都硬气很多。
另几个秦桂香那头亲戚,真是应了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这句话,进屋就跟在自己家似的一点也不客气,这瞧瞧,那翻翻。
更甚者有带了娃的,任由孩子穿着鞋往床上爬。
何楚桃心里那个气,却不好发作,忙拿着喜饼盒子招呼娃下来吃。瞧见有吃的,孩子倒她倒听话,一骨碌下来,两手各一把抓往衣兜里塞。
“这是美美啊,今天这脸咋这好看。”秦桂香拉着秦美美的手直夸。
秦美美摸了摸脸,“珊姐帮我化的。”
“呦,这是哪家姑娘,手巧的咧。”
何楚桃才发现,秦桂香也是个人精,说起好话来一套一套,要不是前头见识过,还以为她多良善。
没多会儿,秦兰芝又喊人,“桃子,你大伯大妈来了,快出来见见。”
是城里的大伯带着大伯母和两个女儿来贺喜,儿子和儿媳因着工作忙不好请假所以没来。
大伯母张凤云笑脸艳艳,何楚桃却忍不住想起听人说何爱国死后,她蹿唆着大伯赶走秦兰芝霸占她家老房子的事,对她假笑不起来。
秦桂香跟张凤云寒暄,何楚桃知道她顶瞧不起乡下人,可这回不知道怎的,竟挺有耐心应付起来,还拉了两个女儿让叫人。
大女儿何巧巧和何楚桃同岁,就小几个月,去年结的婚,何巧兰比秦美美大一岁,不知道有没有对象。
何巧巧嘴甜,何巧兰却是连表面功夫都不装,乍一看跟秦美美性子很像。
一屋子陌生亲戚,何楚桃不善言辞,只保持微笑不多说话。
有人问,便答,好在人多,不会冷场。
没多会儿,有人坐不住,便四散开来,只剩几个还跟着说话。
“桃子,你这衣服样式挺好看,买的还是自个儿做的?”姑娘家话题总绕着不过这些。
早有人盯上,只是一时没寻着机会说。
“扯的布,我妈帮我做的。”何楚桃随口道。
张凤云听了插话,“兰芝手艺了得啊,还有多的布不,给巧云也做一身,布我下个月补你。”
这话有意思了,没等秦兰芝接话,秦桂香先道,“哎呀,亲家大妈,你们城里人还缺布啊,我看巧云身上这身就新的很。哪像我们,前两天我问她要几块边角料给春芳肚里娃做小衣都跟我说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