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楚桃这头扛着布继续朝前走,步子刻意放慢,耳朵竖地老高,想听后面王红军几个说的话。
听得断断续续不全,确认王红军要回去收货后便放下了心。
她想把布全买完,就是想着他没货了总要回村,黑市偶遇的事她又不好跟徐常胜直说,才想出这一招。
要不然,还真没啥好办法。
整条街快走光,才在最末尾的小角落里看到了卖竹筐的。
问了价格,不贵,大的两三毛,小的就几分,看着质量也不错,她大手一挥,买了大大小小十几个,统共花了三块多钱。
卖筐的是个上了年纪的老头,见何楚桃一个人买了这么多,笑得见牙不见眼。
何楚桃付完钱,看着地上摞得老高的两堆竹筐,一时犯了难,后悔没把推车拿出来。
想了想,让老头帮忙一起扛到了没人的地界,再把车拿子出来,推着筐子到附近的一处小矮坡上。
进空间把筐子装满,连着旧筐子一起,足足有二十大筐,看着很是壮观。
何楚桃有些拿不准这量会不会太多,一个竹筐少说有一百斤,这二十大满筐,可是足足两千多斤。
思来想去,觉得第一次交易,还是保守些,便又收回了十筐。
五筐一排,放了两排,用破布遮好,她便重回黑市。
找了三爷一个手下叫阿寿的,上回认过脸,说好来了就找他。
因为比约定的时间提前,三爷不在,阿寿叫了另外一个负责人来。
这人何楚桃有点印象,上回他没遮脸,就大大方方站在三爷身后。阿寿叫他仓哥,介绍说三爷不在,他管事。
仓哥个子高,年纪不大,目测也就比何楚桃大上五六岁,皮肤有点黑,眉毛特别浓密,不说话的时候面相看着有些严肃。
何楚桃热情打招呼,跟着阿寿叫他仓哥。
仓哥随口问,“不是说好一星期后么,这还差几天,咋提前来了?”
“家里有事,没想都提前弄完了。这不看着果子长得不错,想着早卖早赚钱么。”何楚桃沉着嗓子,粗声粗气笑回。
这话没毛病,很实在,仓哥点头,指了指身旁推车上的竹筐,“果子有多少,这几个够装不?”
何楚桃看着车板上叠在一起的四个筐,颇有些不好意思道,“十筐满的,大概一千来斤吧。”
阿寿愣了愣,脱口而出,“这么多?”
仓哥也很意外,不过他并没表现出来,只摸了摸头,“那这不够,等等,我和阿寿再去拿几个来。”
何楚桃在原地等,没过多久仓哥回来了,又加了辆平板车,还多带了一个人。
三个人,两辆平板车,跟着何楚桃出发。
小矮坡不远,也就二十分钟的路。
何楚桃的十筐果子藏在一片浓密的灌木丛中,很严实,要不是她走进去掀开破布,仓哥三个根本看不出来里面竟然另有乾坤。
听说一回事,等真瞧见实打实的东西,三人表情还是很震撼。
三人合力把十筐果子搬到空地上,再验货称重。
先把他们自己带来的竹筐称了,再把果子倒进去,这过程,仓哥挨筐挑拣看品相,要是发现有坏的得捡出来。
他没料到的是,果子的个头卖相一致好,坏的不说,竟然连残次的都没有,想找两个稍歪瓜裂枣些的都找不出来。
这可不是一篮,是整十筐,仓哥三人互相对看,都从对方眼睛里看出了疑惑和震惊。
阿寿没忍住,直接开口问。
何楚桃一听,说出早就打的腹稿,卖了一通好,“这有啥奇怪的,我摘的时候那可都是细挑过的,给你们的都是最大最好的,剩下些次的留给自家吃,或别处便宜卖。我林木做买卖最实诚了,你们就放一百个心。”
林木是何楚桃的化名,没人追究真假,就是个称呼而已。
见她卖乖,货又的确不错,比预期还要好,仓哥严肃的脸上也难得露了笑。
十筐检查完,开始称重。
男人力气大,整筐称起来一点也不费劲,不像和吴丽梅卖的时候那么累,她只要站在一边拿笔记,省事多了。
桃子四筐,梨和李子各三筐,重量不相上下,共一千一百多斤。
按着上回定的价格算,抹掉几毛钱零头,统共是三百八十四块。
这年头没有五十、一百的纸币,三十八张大团结,摞在一起厚厚一叠。
何楚桃细细数了一遍,三十八张没错,再加两张绿色的两款钱纸币,整理好,用帕子裹了放进挎包里。
约好下回送货时间,目送仓哥一行人走远,才慢悠悠出来。
她留了个心眼,没有直接把车和筐收进空间,而是推着一车空筐,边走边看后面有没人跟。
果然,和料想的一样。
在巷子里乱窜,七弯八拐走了老长一段路,把后面的“尾巴”甩了,才收了东西。
她原计划还想去趟李云腾家,可他家离得远,这年头公交车又少,除非汽车站坐,半路极难等。算着时间,来回一趟,恐怕赶不上回去的班车,只得作罢,留着下次进城再做打算。
她朝车站的方向,边走边逛。
路过书店,进去看了看,买了几本本子和几支笔。
听何艳丽说,等过了这个夏天,就要送狗子去大队的小学念书了,她想着,自己闲着没事,也能教教几个娃。
菜场离车站近,见时间还富裕,又拐道去了菜场。去的晚,好菜不剩什么,许多地里有,便只买了些排骨、千张、油豆腐,还有香菇木耳虾仁之类的干货。
海鲜贵,临城虽靠南却不临海。
好在兜里有钱,买起东西来一点都不用抠着,感觉就是爽。
何楚桃直把背上的背篓塞得满满,才没再继续,转身去车站。
走出菜场一段路,她总觉不对劲,像后面有人跟着。
难道是三爷的人?
不应该啊,明明确保没人跟,才收了东西换回衣服的。
起初还不确定,等经过一段没什么人的小路,她越发肯定,后面有两个人鬼鬼祟祟,从菜场出来后就一直跟着。
不知道他们的目的,眼看转过个弯就要到车站,她加快脚步小跑起来。
后面的人见她跑,意识到已经暴露,也不再躲躲藏藏,竟直接追了上去。
何楚桃本就不善跑,背上还背着东西,哪里能跑地快,没几步就被追上。
两个陌生男人,拦住了她的去路。
何楚桃皱眉打量,两人个子不高,中等身材,穿一身破烂衣裳,胡子邋遢打结在一起,快赶上头发长,脏兮兮的脸,看不出本来面目。
“你们干嘛?”何楚桃问。
其中一个咧嘴,露出一口大黄牙,“姑娘,看你买了那么东西,挺有钱啊。”
这是在菜场就盯上的,何楚桃面不改色道,“就是乡下人,难得进趟城。”
“哎呀,说什么乡下人,我看可不像。再说了,就算真是乡下的,那也比我们强多了。你看我们兄弟俩,连续几天没吃顿饱饭,你行行好,给俩个钱呗。”
乞丐?
何楚桃皱眉,直觉不像。
她摇头,“没钱,都说了难得来趟,刚买东西都用光了。”
大黄牙笑,“我们可不信,你这包里指定还有,要不你打开我们看看。”
没等何楚桃开口,另一个拍了他一下,“废什么话,直接让她把包交出来不就完了。”
说着,就朝何楚桃靠近,迎面而来的一股子酸臭味,让她有些窒息。
光天化日,这是要明抢。
何楚桃没想到,这年头还有人敢这么干。估计是看她孤身一人,又买了那么多东西,才起了贼胆。
“等等——”眼见男人的脏手就要抓到包上,她忙后退一步喊。
男人疑惑抬头,何楚桃讨好般笑,“同志,我真的没钱,你们想看包是吧,行啊,我给你看。”
边说边把包打开。
她没跑,两个男人对她一个,她知道肯定跑不过。
他们想要看包,看好了。她早就把大钱放进了空间,包里带了二三十块,除去买东西,还真没剩多少。
男人见她打开包,翻出几张毛票,最大的是一块,剩下都是几毛几分的,加起来统共没超三块,有些不信。
“同志,真就这么多了。”
大黄牙凑上来一把抓过毛票,“这败家娘们,可真能花,看她买了那么多,估计是不剩什么了。”
男人郁闷,好不容易碰上个落单的小肥羊,刀都挥出去了,却是个虚胖的。
大黄牙吸吸鼻子,“没钱,就把东西留下。”
男人跟着点头,想着里头东西值钱,也不亏,心情总算好些。
何楚桃本想着最好用几块钱把人打发了,息事宁人,可对方盯上她刚买的东西,这可不能忍。
她本就不是胆小怕事的,当下就大喊,“救命,抢劫啦!有人抢劫啊——”
“他娘的!”男人爆了句粗口,挥手就要打何楚桃巴掌,她举手反抗。
大黄牙跟着上,一人抓她手,一人抢她身后的背篓。
何楚桃说了这回拿来的果子大概重量,让他带足了人和工具,便领着人
阿寿说,三爷没事很少来黑市,
何楚桃不知道这些手下能不能做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