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条短信的发件人，竟然是“他”。
“你有什么想说的？”
在她收到照片后的这半个小时里，她已经将所有的可能性都想了一遍。甚至将他们之后的对话也在脑海中模拟了一遍。
可是，她无论如何也不会想到的是，他竟然说了这么一句话！
“……指纹解锁不安全。”
周楚沛也没有想到，于晓燕会这样大胆，在用药迷晕了他以后，拿他的拇指按在手机上解了锁，还拍下这样的照片发给了何渺渺。
事后，还将一切痕迹都清理得干干净净。
于晓燕这么做只会导向两个结果，但不管是哪一个，她都能有所收获。
第一，如果何渺渺在收到照片后选择默默隐忍，那么他们之间误会的口子，将会被撕得越来越大。一粒小小的，猜忌的种子，成长为一棵盘根错节的大树，或许根本用不了多久。
第二种，则是何渺渺选择和他摊牌。那么，她就很容易测试出，他们之间的冲突，究竟是真是假。
这是一步险棋，却不得不说，的确走得干净利落。
何渺渺听到这样的回答，觉得自己没被他气得当场昏过去这一点，便已经充分反映出了她强大的心理素质。
可是，她却仍然不由自主地咬紧了牙齿——是她表现得太冷静了吗？所以才会让他误以为她毫不在乎？用这样一句话，轻飘飘地就想将她打发了？
还什么指纹解锁不安全？意思是让她发现这一点，是手机的锅咯？
“我以为，你想说的是，你跟别的女人之间，什么也没发生呢！”此时此刻，此情此景，她也顾不得什么面子不面子的了。
“你说的是事实，的确什么也没发生。我被人下了药，可后来，李有为赶了过来。”
他提前做了准备，让李有为在不远处跟着他们，如果发生什么意外发生，就及时现身制止。
倘若不是因为那家酒店的电梯需要刷房卡才能进，李有为在开房间的时候耽误了点功夫，再加上黑进酒店系统，找到他们所在的房间花费的时间，就连这张照片，也根本不会出现。
“罗城还有人敢对你下药？你倒是说说看，谁有这么大的胆子？”何渺渺显然是一脸的不信。
被人下药扔床上这种狗血情节他都能编的出来？他以为他是总裁文开头的男主角吗？就算是，女主角也该是现在站在这里的这个好吗！
“我现在还不能说。”于晓燕背后的势力，多一个人知道，就多一分危险。况且，比起被人下药，扯出于晓燕另有目的这样的说法，似乎更加难以叫人信服。
“苦衷？”她轻笑，他沉默。
“所以，为了你的苦衷，哪怕是跟人卿卿我我，也无所谓咯。呵，反正，你也不亏，对吧？”何渺渺所能想到的所谓苦衷，也不过是商业上的利益往来罢了。
什么假戏真情，你擒我纵。
周楚沛眉头紧蹙，声音低沉，“我有底线。”
“是吗？可你的底线，却不见得有多高。”
如果现在她的面前有面镜子，她想，镜子中的自己一定很难看。
她实在是不喜欢这样的自己的，看上就像是个争风吃醋的弃妇。
可是，她又控制不住，摆不出无所谓的姿态。
或许她可以选择出去跟别的哪个陌生男人喝一杯酒，然后自拍个几张，再回来告诉他，她跟那个男人之间什么也没有发生。
但她又做不到，她想到了斯年，想到了她现在已经是一个孩子的母亲——也许，这就是男人和女人的不同。
女人呵，她自嘲一笑。
“我的底线只为一个人，一降再降。这一点，你明明知道。”他的声音中，带了几分沉重。
压抑。
不错，这两个字便是她此刻的内心写照。
是啊，他过去，的确对她很好，很好，甚至好到让她心疼。
但这根本是两码事。他怎么能用他过去做过的事，来“绑架”她，让她谅解他现在的所作所为呢？更何况——
“你让我信你，可是你什么都不肯告诉我，让我拿什么信你？”她的语调不由得拔高了几度。她是想和他开诚布公地谈一谈的，并不想以一种吵架的形式来收尾。
但现在看来，局面像是有些失控。
她也想选择信任他，可他模糊不清的态度，却让她无法忍受——她不想活在猜忌之中。
周楚沛却也显得有些失望，“我累了，先去睡了。”他不愿再多说。
他原本以为，他们之间，再经历了那么多之后，该是有种默契的。这个世上，有种信任，是不问缘由，毫无条件的。
他可以这样毫无保留地信任她，就像之前，在没有经过任何调查以前，他便相信，父亲的那桩丑事，不是她透露出去的。
遗憾的是，这种信任，她却不能给他。
即便他强调过那么多次，甚至不惜立下重誓，在她的心中，也许那些话，都只不过是他在耍嘴皮子罢了。
周楚沛走出书房以后，房间里便又只剩下了何渺渺一个人。
她想通过看行研报告来分散自己的注意力，却是徒劳无功。
他最后的那个表情，就像撕不掉的牛皮癣那样，黏在她的脑海里。
那是一种带着失望和遗憾的表情，让她的心隐隐作痛，仿佛在一遍又一遍地提醒着她，是她错怪了他！
他们从前不是这样的。
五年的分离，他们之间的某种东西，是否已经悄然改变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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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远集团20楼主席办公室。
“这是什么意思？”周楚沛拿出手机，将恢复过的照片摆在了于晓燕面前，“昨晚跟我在一起的，好像只有你吧？”
于晓燕看到照片依然还在，显然也是吃了一惊。
不过，她很快反应了过来，装作慌乱的样子解释道：“昨晚我们都醉了，迷迷糊糊的，我也记不清自己做了什么……不会是……给你添了什么麻烦吧？”说完，她小心地打量着他的神色。
周楚沛十指交扣，脸上却看不出喜怒。
于晓燕紧张地等待着他的反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