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思虑过后，于晓燕还是选择忍了。她讪讪地笑了笑，说了句“不麻烦”了，又跟周楚沛打了声招呼，便转身离去。
何渺渺看到吴清宛一套一套的，倒是觉得过去小瞧了她。原来吴清宛吐槽起人来，也是战斗能力爆表啊。
其实她又何尝不是个伶俐的？只不过站在她的位置上，暂时不想与这个于晓燕起什么冲突罢了。伤不到人家分毫，反倒会被认为是没有气度。
这桩子事跟吴清宛本来没有关系，但她却能这样出言维护自己，何渺渺的心中只觉得暖暖的。
再看周楚沛……从头到尾，居然没有帮她说过半个字，一副旁观者的模样，又不免让她觉得有些酸楚。
他过去曾经那样将她捧在手心之上，可现在……
何渺渺垂下了眼眸，吴清宛见状刚要说什么，却被余扬拉住了。
余扬在她耳边耳语了几句，大意是“过犹不及，小心说太多起了反作用”。
余扬的建议，一般而言，只要不涉及到是非层面，吴清宛还是听的。他这么说了，吴清宛也就安静地往嘴里送了一颗蓝莓。
慈善晚会就在主持人的感谢与溢美之词之中落下了帷幕，出了大门以后。
周楚沛在前面走着，何渺渺在后头跟着。
他的倒影斜斜长长地投在地上，她低头踩着他的影子，一步，两步……前面的人却突然停下。
何渺渺一个没注意，撞在了他坚实的背上。
他转过身来的时候，她正轻轻地揉了揉自己的鼻子，样子有些小小的滑稽。
月色正好，气氛正到位。她觉得自己有时候其实挺没骨气的，哪怕他现在只是拥抱一下她，或是问一句“疼不疼”，或许她便顺着坡就这么下了。
可是，他却只是那么看了她一眼，然后回头继续往前走。
她只觉得心里“咯噔”了一下，而后头脑一瞬间变得空白。
坐进车内，两人更是无言。
联想起他们之间的那个心结，她不由想到：这算是，他对她的惩罚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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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光一天天流转，四月二十日很快便到了。
周斯年由周楚沛带着去了陵园，她则请了假，留在了家里。
不得不说，他的确是为她考虑过的。
至少不会让她在外人面前难堪。
五年来，她头一次放任自己睡到晌午，拉着窗帘，蒙着被子，将自己困在睡梦里。
什么东西也不想吃，谁也不想见。
站在她的角度来看，她的确是很想去陵园，亲自去赔罪，尽管周建业当年提出的要求并不合理，但她的一时口舌之快，却让他丢了性命，这是无论如何也绕不过去的。
哪怕她清楚地知道，斯人已逝，所谓赔罪，也不过是让自己稍稍心安罢了。
可是，有些人，却连这样的机会，都不肯给她。
周斯年毕竟是周家嫡亲的孙子，又有周楚沛照看着，何渺渺本是不担心儿子的。
但是，谁也没想到，这一天，竟然出事了。
周斯年的平板被人动了手脚，他一解锁屏幕，就出现了一段视频。
视频中的女人腹部微微隆起，嘴里在说这些什么，突然，女人狼狈不堪地倒在了地上，她的身边，空无一人，而视频中却突兀地出现了一句“活该”。视频的背景好像是在周宅。
周斯年一眼就认出了，那个女人，不是别人，正是他的母亲。
他的小脸有些发白。
“为什么？”周斯年有些难以置信，自己的母亲在怀着他时，竟然遭受了这样的事。原来，母亲当年的离开，竟是被人赶出了家门？
他觉得自己的胸口堵得慌，突然觉得身边的这些人都十分陌生——包括，他的父亲。
他突然，很想逃离这里。
周淑芬早已将新仇旧恨一块算到了她大哥一家人的头上，因此，当宋书娴找到她，让她在周建业的忌日上做文章时，她几乎是不假思索地便答应了。
她如今已经一无所有了，和周家其他人也算是撕破了脸皮。
既然如此，她又为什么要让他们那么好过呢？
何渺渺是躲在了家里，可她儿子还在这里！
周淑芬趁着周楚沛还不知如何解释，抢先一步，阴恻恻地说道：“因为你妈妈害死了你的曾祖父，她活该！你也是个不该出现的野种！”
周斯年的嘴唇动了动，却什么话都说不出来。这一声“活该”，像极了视频中的那个声音！眼前的女人，就是那个在远处讥笑着自己母亲的人！
周楚沛的眼神已经像是要杀人，眼前之人是个女人，甚至是他的长辈，但此时此刻，他已经忍无可忍。
“啪——”一个响亮的巴掌落在了她的脸上，周淑芬难以置信地看着动手的人。
是徐秀珠，竟然是她那个一向来文文弱弱的大嫂！
周楚沛刚要扬起的手放了下去。
“你有什么资格在这里说三道四！要是没有你那个人渣丈夫所做的肮脏事，周家又岂会陷入那样不堪的境地！你在你父亲死后，联合外人谋夺他的心血，这笔账，都还没有跟你算清！你马上从我孙子面前消失！”徐秀珠一连串教训的话说出口，竟然还不带喘气的，说得周淑芬一愣一愣的。
她这个大嫂，什么时候这么硬气了？
可是，她骂自己的丈夫是人渣，那周廷远又好得到哪里去？
周淑芬怒皱着眉头，索性一叉腰，倒是像极了泼妇一般。
“呵。”她冷笑道，“若说人渣，若说荒唐，又哪里比得上我大哥？大嫂，你说是不是。”
白白挨了那么一巴掌，周淑芬的心里更是气得不得了。尽管她已经叫人把何晴给卖了，却仍是难解她的心头之恨！
周廷远的面色极其难看。有了那么个疙瘩以后，他们一家人本该是老死不相往来。而他原本打算的，也是跟何晴远走高飞。
可是，父亲的忌日，他却是不得不来的。
徐秀珠从容一笑，“他的确是荒唐，不过，有一点你弄错了。”她接下来的话，却让在场之人，包括周楚沛，都有些错愕。